剛才的一番話,夢想家幾乎是將自己所有的心路歷程，以及對邏輯鏈本的悟，全部告訴給了眾人。

　不僅僅是對夢想家這條邏輯鏈的悟,所說的，是對邏輯鏈這樣東西本的思考。

　有些東西蕭矜予早就有想過,但有些東西，卻是他從未思考的。

　-邏輯鏈有自己的思想。

　是的，邏輯鏈不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死。否則它不會失控，失控后也不會那麼努力地找尋宿主，制造污染者，千方百計地讓自己活下去。

　它有作為一個生命最基本的條件：生存。

　-邏輯鏈和邏輯鏈間，或許也有某些親的聯系。

　這一點卻是此前蕭矜予從未想過的了。

　夢想家用地球和月球、DNA鏈來比喻這種奇特的關系。

　它們并不完重疊,可某些邏輯鏈之間,必然有某種特殊關系。

　這是蕭矜予和趙狠沒有接過的嶄新世界,兩個四級以下的用戶都怔在原地。

　夢想家道：“為五級用戶,就是完整地修改了自己的因果。我不知道宿上校和王隊長，你們兩是怎麼找到這條路的。你們也是通過思考一條和自己有集的邏輯鏈，找到改變自邏輯鏈的途徑,從而升到五級的麼？”

　王饕出古怪神，他清清嗓子：“我有點例外。我升級是因為四年前極之的邏輯風暴,我被其強行升了級。就像你被扎心者影響，提升了排名。極之為當時的A03,比B01扎心者強太多，我甚至都沒怎麼需要思考,就直接升到了五級。”

　宿九州倒是沉思片刻：“每個人的升級都是不一樣的,我倒是沒有想過你的這個思路。”

　沒想到兩位高級用戶都無法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夢想家神意外。

　然而,用戶最重要的就是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邏輯鏈，相信自己選擇的路。一旦產生懷疑，本就是崩潰的征兆。

　夢想家的眼神漸漸堅定起來，說道：“總而言之，這就是我這一次升級得到的悟。我不敢保證這樣的思考是否是正確、值得參考的，但我功地升到了五級。接下來我也會把我的悟向委員會報備，全華夏不止我和扎心者的邏輯鏈有集相通之，要是研究所想進行這方面的研究，應該能找出不適合的用戶。”

　如果這真是一條升級之路，那A45夢想家帶給整個華夏用戶的意義不再是區區45位這個平平無奇的五級用戶排名。

　或許不亞于任何一個六級用戶。

　而在此之前，已經給在場所有用戶帶來了一個新的思考。

　哪怕是宿九州都微微瞇起眸子，仔細斟酌這位五級用戶剛才的話語。

　『一個屬于邏輯鏈的世界。』

　『它們像氧核酸鏈，像地球和月球.......J

　『它們必有聯系。』

　蕭矜予覺似乎有什麼東西被這個奇妙的猜想給打開了。

　這個世界上或許只有他知道，邏輯鏈本就是一條條被邏輯因子組的鏈狀結構。邏輯因子是細胞，無數的細胞組一個個完整而不同的整。

　那扎心者和夢想家的集到底在什麼地方，難道說，它們倆的運轉方式有相似之？

　青年蹙起眉頭。

　他無法得到這個答案了。

　扎心者已死，邏輯鏈也隨之徹底崩潰消散了。而在那場邏輯風暴中，他從頭到尾沒看見扎心者的運轉軌跡，他只看見了高頻怨種。扎心者的邏輯鏈是破碎凌的，本找不出一點規律。

　王饕立即將夢想家的事匯報上級，替夢想家約好今天晚上就像用戶委員會進行報備。

　沒有再過多談及邏輯鏈的升級之路，眾人說起這次來找夢想家的另一個重要目的，也是他們此行原本的目的。

　趙狠：“夢想家，在你閉關思考邏輯鏈的時候，中都市發生了幾起連環殺人案。”

　點點頭：“我知道。我也不是完全與世隔絕，吃飯的時候聽幾個研究員提過一，不過只知道一點。”

　趙狠簡潔地描述了案的大致進展。

　斗篷驚訝地張開。

　太離奇了。

　短短十天時間，中都發生九起邏輯鏈殺人事件。犯人很快就抓到了，可這個犯人居然是A08-伊甸園！

　孩愣愣地呢喃道：“我過去的幾年里，可從沒見過這麼多頂級用戶。現在的頂級用戶是已經變大白菜了麼，這麼不值錢……”

　A01審判之矛不算。

　謹老板，伊甸園，相對論。

　這都出現三個排行在A10以前的用戶了！

　那個擁有第三者邏輯鏈的神黑人也疑似是排行前十的頂級用戶。

　一共就十個人，除了宿九州，直接出現了四個！

　不用趙狠幾人說，夢想家便明白了他們的來意，然而搖頭道：“那是A08，伊甸園。他比我強太多了，我本不可能不經過他的同意，隨意勘探他的記憶。而且他現在正于邏輯崩潰的末期，狀態很不穩定。我要是強制用我新改進的第三個因將他拉進‘夢想家’，可能是他崩潰，也可能是我先崩潰。”

　“那你能查看我的記憶麼？”

　夢想家愣了下，抬頭看向站在宿九州旁邊的青年。

　有些不解：“你要看什麼記憶？”

　蕭矜予神平靜：“二十二年前的記憶。”

　“啊？”

　蕭矜予淡淡道：“現在所有人都知道，2021年至2035年這十四年間，在中都一定發生過很重要的事。而這件事未必都和我有關，但一定和我有些千萬縷的關系。我的親生父母，我的養母，或者都參與到了那件大事里。只要能查看我剛出生到兩歲之間的記憶，就能找出蛛馬跡。”看了黑皮漢子一眼，他繼續說：“趙哥和我說過，夢想家你的記憶，不止能看到近期的，如果愿意，可以看到更久以前。”

　夢想家擰著眉：“確實，我的邏輯鏈完全沒有時間方面的顧忌，隨便看多久以前的記憶。但是趙狠難道沒和你說麼，查看越久以前的記憶，副作用就越大。”嘆了口氣，很無奈：“很憾，不好意思，我這次升級并沒有改變邏輯鏈的副作用。”

　蕭矜予了，手指：“我變強了。”

　“是，你變強了，A77，你不比桑弱。我也變強了，我對副作用的把控應該也能降低點。但這還不至于能讓你查看二十二年前的記憶。”斗篷下，孩定定地看著他：“你要看，就會死。至達到A15以前，你再來找我，我可以為你一試。”

　腦海中閃過一道靈，蕭矜予了，卻沒有開口。

　這時，沉默多時的王饕忽然道：“那查看高頻怨種的記憶呢？”

　夢想家先在腦子里想了下“高頻怨種”是誰，隨即便聯想到扎心者唯一的那個侄子。“當然沒問題，他是一級用戶，雖然是個孩子，但只要查看半年的記憶都不會有太大影響，最多是點普通的副作用。王隊長，你想看的是他和扎心者相時的記憶吧？”

　“沒錯。”

　“那這段記憶就發生在一個月。完全沒有問題。什麼時候開始？”

　“就現在吧。”

　***

　昏暗無的房間里，孱弱干癟的年驚恐地坐在椅子上，害怕地張四周。

　高頻怨種剛為一級用戶，素質并沒有得到極限的提升。在這樣的黑暗中，他暫時還看不見周圍的景象。于是他也不知道，有一個穿黑斗篷的姐姐正站在他面前五米的地方。

　夢想家靜靜地看著這個孩子。

　“夢想家”目前一共有三個大同小異的因。前兩種早就使用過多次，而最后一種，才剛剛獲得。

　正好，打算在這個年輕的用戶上試一試自己的新因果。

　“叮——”

　黑暗深，猛地傳來一道清脆的鈴聲。

　高頻怨種整個人一，驚呼：“誰！”

　接著，又是兩道悠長尖銳的鈴聲。

　下一刻，高頻怨種整個人倒了下去。在五級邏輯鏈夢想家面前，他沒有一反抗之力，頃刻間便被順利捕獲。

　鈴聲已經停息，但是高頻怨種腦海中的鈴聲卻始終在敲響。

　……

　三個小時后。

　夢想家從房間里取走自己的金搖鈴，晃了晃，撇撇：“記憶不多。過去一個月他昏迷了久，所以記憶蠻的。等半個小時我就能整理好。現在那孩子已經昏迷了，正在經歷他這一生最恐怖、最畏懼的夢境，估計12個小時后能醒。”

　“嗯。”王饕已經等了兩周，他并不在乎多等這半個小時。

　狹長的走廊寂靜而空曠，遠盡頭有一道幽幽的，迷離地落在冰冷的瓷磚地面上。

　“扎心者是為了吃掉高頻怨種的大腦，才千方百計地找到他的。”男人聲音低沉，停頓片刻，“你是這麼想的。”

　蕭矜予看向他：“你不這樣認為？”

　宿九州：“并非每個親屬都會擁有類似的邏輯鏈，緣關系再近也不行。”

　青年默了默：“你有想過，即將崩潰的時候，他為什麼要來中都市嗎？”

　宿九州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陳述了另一件事實：“中都對扎心者來說，不是個特殊的地方。不是他的故鄉，他常年定居的城市是首都。”

　那他臨死之際，為什麼非要來到這里？

　……

　“搞定了！準備好的話，就來看那個小朋友的記憶吧。”

　伴隨著銀鈴般的聲音，一道刺耳的鈴聲倏地響起。蕭矜予下意識地皺了眉，微微。宿九州不聲地看了他一眼。

　眾人閉上眼，腦中立即浮現出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畫面。

　和高頻怨種回憶的一樣，陌生的男人突兀地找上自己家，說是已經死去的父親的親生弟弟。

　花了一筆錢，從本就不疼自己的媽媽手里“買”走了自己。

　會是一個嶄新的生活嗎？新叔叔會關心自己，護自己，再也不會被無視，只能在角落看媽媽的新家庭和樂融融嗎？

　答案是否定的。

　男孩蒼白的記憶里，鷙森冷的矮個男人從來沒有笑過。

　離開海都，回到徐都。去了爸爸曾經住過的醫院，去了爸爸的墓地，還去了他們曾經生活過的那個家。

　手腕上疼痛襲來，男人冷酷地問：“你現在覺傷心嗎？”

　傷心？

　男孩懵懂地點頭，又搖頭：“有點難過，但沒有特別傷心。”

　扎心者啐了一口：“媽的！”

　一切和高頻怨種敘述的沒有兩樣，王饕一邊查看這份單薄的記憶，一邊心中嘆氣。然而就在他覺得已經得不到什麼線索的時候，忽然，扎心者吳森用力甩開男孩的手，冷笑道：“你這種年紀的小孩，到底怕什麼？看鬼片不怕，把你一個人丟在停尸房也不怕。你人生的最低谷到底是什麼？！”

　王饕猛地怔住。

　他迅速回憶。

　在帶高頻怨種去醫院時，扎心者確實帶他去了曾經停放過父親尸的太平間，并且“大意”地丟下了孩子。但是很快就又找了回來。也曾經給高頻怨種看過鬼片，幾次三番地恐嚇他，威脅他。

　這些難道不是扎心者不會帶孩子，對孩子的厭惡、敷衍？

　他竟然是有意為之？！

　——人生低谷？

　趙狠睜開眼，驚道：“隊長，他是想讓高頻怨種進他的邏輯鏈！”

　王饕：“我知道，他一直希能催發高頻怨種的邏輯鏈，使他覺醒。”

　蕭矜予也睜開眼：“不一樣。他要的不是單純地覺醒，他是要高頻怨種以‘進扎心者邏輯鏈’的方式，覺醒！不能是其他邏輯鏈，不能被其他任何一條不相關的邏輯鏈引，必須是扎心者，只能是扎心者。”

　房間里一片寂靜。

　半晌后，宿九州緩緩睜開眼，勾道：“你們或許可以再往后面看看。”

　趙狠：“啥？還有東西？”

　宿九州向王饕：“高頻怨種有告訴過你，扎心者帶他來中都后，有做過什麼特別的事嗎？”

　“沒有。一下車，就帶他來西山了。沒多久，扎心者就邏輯崩潰，引發了邏輯風暴。”

　“他沒說過，扎心者打了個電話？”

　王饕愣住：“有說過，但那不是他記錯了麼？我查過扎心者的手機，他的手機當晚沒有任何通話記錄。”

　“記憶不會說謊。他用了一個備用機。”

　中都市清除小隊隊長臉一變，迅速閉上眼，再次鈴聲，查看記憶。

　畫面是虛浮而縹緲的，但是在男孩小小的世界里，他看著陌生的叔叔走出地底列車站，打了個電話，然后……隨手將這只手機放進了口袋里。

　扎心者扯著他的手，帶他一路前往西山。

　一路上，他沒有拿出過這只手機。

　王饕睜開眼：“不可能！我們搜過，扎心者的上沒有第二個手機。邏輯風暴過后，我也派人將西山地區進行了地毯式搜查，沒有發現任何特別的線索。如果是手機這種東西，我的隊員絕不可能。”

　蕭矜予：“扎心者的上肯定有第二個手機，他用這臺手機打了電話；但是在他的尸以及周圍地區，全然沒有搜到這臺手機。答案很簡單，它失蹤了。”

　趙狠：“這是什麼邏輯鏈，讓一只手機神失蹤？”

　男人低笑一聲：“他只是在開玩笑。”

　趙狠撓著頭：“啊？”蕭矜予開了個玩笑？

　蕭矜予瞥了他一眼。

　宿九州卻不以為意，仿佛沒挨一眼刀子。

　王饕慢慢站起，他沉了臉：“手機當然不會離奇失蹤，也不會有什麼邏輯鏈會奇葩到故意走一只手機。手機失蹤，只有一個最簡單質樸的原因——它被某個人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