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芷璇計劃得很好,可計劃趕不上變化。
第二天,嚴掌柜一直沒來,傅芷璇在家等了半天,坐立難安,左眼皮一直跳個不停。
眼看午時已過,實在等不及,放下手裡的雜記站了起來:「小嵐,我要去客棧一趟,你讓馬叔準備好馬車。」
小嵐有些擔憂:「可是現在外面不大太平。」
如何不知道如今不大太平,但那批糧食是的命子,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我明白,你快去馬叔準備好,一會兒就出發。」
結果馬車才駛祥龍街,離客棧還有三條街的地方,他們就上了馮六。
馮六一狼狽,額頭上破了一角,跡順著額頭往下淌,服上的口子從口一直蔓延到腹部,上面還有許多黑漆漆的印子。
看到這樣的馮六,傅芷璇心底發沉,千防萬防,事還是朝著最不願意的方向發展了。
馮六還沒說話,傅芷璇已經先一步開口問道:「客棧那邊是什麼況,嚴掌柜可還好?」
馮六見猜到了,也不廢話,飛快地說道:「夫人,不知是誰向流民泄了咱們客棧藏著糧食的消息,一群流民把咱們客棧的門堵了,嚴掌柜已經派人報了,他讓我來通知夫人一聲。」
聽到糧食暫時安全,傅芷璇焦急的心稍定,攥袖子,思忖片刻,飛快地說:「馬叔,你駕馬車帶馮六去衙門報案。馮六,你跟府衙說,不,去戶部,告訴守門的,我們準備捐五百石糧給戶部,讓他們速速派人來維持秩序。」
聞言,小嵐、馬叔和馮六都倒了一口涼氣,愣愣地看著。
傅芷璇峨眉蹙,不耐地催促道:「快走,還愣著幹什麼!」
馬叔這才如夢初醒,連忙一揚馬鞭,催促著馬車,飛快地往戶部所在朱雀大街駛去。
等人跑得背影都不見了,小嵐才回過神來,訝異地看著傅芷璇:「夫人,真要把那麼多糧食都捐出去啊?」
傅芷璇了額頭,像是臨時起意的模樣般道:「不捐怎麼辦?這批流民明顯是盯上咱們的糧食了。」
小嵐果然信了,狠狠地罵道:「哪個殺千刀心肝都爛完了的傢伙,把流民引到咱們的客棧。」
傅芷璇沒說話,心裡也很好奇,究竟是誰這麼針對,是被拒絕了糧商眼紅抑或是其他人?
不管怎麼說,這麼多流民一起圍攻客棧明目張膽的打劫要糧,肯定是早有預謀的事。記得前世雖然也發生過搶劫的事,但都是三五人搶點東西就跑了,如此大規模的打劫還是頭一回聽說。
畢竟這些流民也只是普通的農民,而不是窮兇極惡的山賊匪類,打劫這種事,他們自己做得都心虛。尤其是京城裡臥虎藏龍的太多了,不店鋪後面很可能會有不小的靠山,通常來說,這些流民也不敢太過放肆,否則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腦袋怎麼丟的都不知道。
尤其是前幾天對打劫安鄉侯二小姐的幾個流民實施了極刑,才剛殺儆猴,就有這麼多不怕死的又來,傅芷璇更相信,這事背後肯定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針對。
罷了,這事以後有的是時間追究,當務之急是解決客棧的困境。
急匆匆地趕到客棧,遠遠的,傅芷璇就看見,客棧外面圍了幾十個初冬還穿著短衫的青壯年男子,正跟守在門口的鏢師對峙。
附近的商家看到這一幕,生怕惹禍上,紛紛閉門不出,只從門裡探出一雙雙好奇又張的眸子,偌大的街上竟連路人都看不到一個。
因而傅芷璇主僕兩人的影格外引人注目,這不,才走到離客棧還有二三十丈的地方,一個拿起木,顴骨上有一條半指長的傷疤的男人走了過來,攔住了們的去路:「這裡不方便通行,你們繞那條路走。」
怕傷及無辜,看來這人還不是無藥可救。傅芷璇抬眸直視著這男子道:「我夫家姓季,敢問這位小哥姓名?」
男人撓了撓頭,竟出與他的長相極不相符的表,一瞬間就破壞掉了他先前給人的那種兇神惡煞的形象:「我……我張柳,因為我家門外就種著一棵柳樹。」
傅芷璇忍著笑道:「張柳,我就是這家客棧的東家,所以請讓我過去。」
張柳傻眼了,沒想到這位年輕漂亮的夫人才是那批糧食的主人,他愣了片刻,沉默地回到了隊伍。
這一回去,就有人問他:「張柳,那兩個的是什麼人?不是讓你攔住們嗎?」
張柳看了眼前的黝黑男子一眼,悶悶地說:「史哥,是客棧的東家。」
史哥的男子濃的眉一聳,還沒做出反應,傅芷璇已經走到了客棧門口,目如炬,看向史哥。
史哥了鼻子,心嘆晦氣,不過事已至此,也不管是不是娘們兒,填飽肚子最重要。
他再次強調自己的目的:「只要給我們糧食,我們就走,我可以給你寫個欠條,以後會還你的。」
還?他們上哪兒還去?而且等嚴冬過去,這些人也是要回津江的,還能追到津江不?
要是把這口子一開,要不了一天,這客棧的糧食就會被一搬而空。
傅芷璇的目一一掃過眼前這幾十人,目沉靜,裡面似乎有無窮的力量,每個被掃到的人都不自覺地避開了眼。
「我閨名傅芷璇,七年前嫁季家,親當天夫君就參軍去了,至今未歸。只余我和婆婆、小姑子三個孤兒寡母艱難度日,這間客棧是我用我的嫁妝和開糕點鋪子賺的錢開的,是我們母三人賴以生存的本。因擔憂虧空本無歸,這七年來,我一日都不敢懈怠。」
這招之以多還是有用的,看到好些兄弟慚愧地低下了頭,史哥暗道不好,連忙打斷了的話:「我們說的是糧食,關這客棧什麼事?」
「我說的就是糧食。」傅芷璇順勢道,「這批糧食我從沒打算賣掉賺錢,而是打算作為軍需捐贈給戶部。燕國安定,匹夫有責,我夫君在前線為國拋頭顱灑熱,作為子,我上不了戰場,但也想為國、為他盡一份力,這批用盡我積蓄,連把客棧都抵押上的糧食就是我的心意。我希像我夫君這樣的戰士們不要著肚子上戰場保家衛國。」
說得深意切,不止令不流民慚愧,連隔壁的許多商家都走了出來,甚至也有路人開始駐足。
見流民有所鬆,傅芷璇再接再厲,繼續道:「擇日不如撞日,今兒就勞煩大家替我做一回搬運工,幫我把糧食運到戶部,為表激,我給大家一人五升糧作為工錢。」
此言一出,再也沒人質疑說謊了。
傅芷璇當然不是真心想讓他們這群人做搬運工,這麼多糧食上街,沒有府的人維持秩序,萬一惹出了子怎麼辦?
說這話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罷了,這些流民沒有車,也沒有工,就是想替搬運糧食,怎麼也得花點時間準備。
這番之以、曉之以理,再許之以利果然有效,流民安靜下來,紛紛期盼地向史哥,就等他點頭。
張柳第一個憋不住,耳發紅,小聲說:「史哥,不用搶劫就有糧多好,咱們答應吧。」
史哥瞟了他一眼:「答應就答應,你小子臉紅什麼?」
見史哥鬆口,大家的臉上都出了笑容,張柳的更是咧得老大。
突地,人群後方不知是誰扯了一嗓子:「說謊,男人立了大功,做了大,不日就要回來了。這是想騙我們去府,讓府抓咱們呢!」
這話一出,剛平靜下來的氣氛再度劍拔弩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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