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沈玉蓉心慌極了,抬眼看祖母,接到其眼神后,立馬低頭一咬牙將話說全了,「是我的不對,我不該讓五姐姐吃掉過地上的點心,還……還喊傻子。」
此話一出,徐氏立即回頭看了一眼,眼中滿是不善。
這做出了這等事,還說出了這話,怨不得別人潑水了,早就知道二房顛倒是非厲害得很,這回被二房攪和在了裡面,在眾人面前丟了這麼大的臉,當真是氣人。
莊氏則悄悄一跺腳,面慌,但很鎮定下來,替沈玉蓉辯解道:「母親,玉蓉年紀還小,不懂事,定是邊的丫鬟婆子教唆的,回頭我狠狠地罰了們,玉蓉呢想來是覺著與芷寧關係好,也便不在乎什麼規矩了,這都是姊妹之間的玩笑。沒想到芷寧卻當真了,不過就算當真,回說幾句也就罷了,怎麼還起手來呢?母親,您說是不是?」
沈老夫人的眼神落在了莊氏上,雖冷淡卻銳利,以至於莊氏都不敢直視,只低頭聽著:「我看你這張啊,黑的都能說白的,怪不得玉蓉養了這般模樣,驕縱跋扈、是非不分。做妹妹的讓姐姐吃掉過地上東西及隨意謾罵是姊妹間的玩笑,做伯母的扇侄一掌是不是算叔侄間的玩笑了,日後是否就可以隨意打罵了?」
沈芷寧一聽這話,就上了自己微腫的臉
原來,祖母注意到了……
「母親……我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臉都打腫了,你還說不是這個意思,」沈老夫人沉下聲道,「再來,我聽說昨日芷寧是說了,玉蓉在永壽堂也潑了墨,這點你隻字未提,你居心何在?」
「玉蓉在府中欺辱他人你拍手教好,闖出禍端來你替撐腰,人開始反擊你哭天喊地,鬧得整個家家宅不寧,不折騰得死去活來你不罷休。好好的孩子不教姊妹和睦,反而縱容欺辱姊妹,踐踏家規,這可是你們莊家的家教?可當真如此不堪,我倒要回頭寫信好好問一問你父親!」
此話之重,又是直白至極,全場嘩然,婆子丫鬟皆面震驚。
連徐氏的面都差點綳不住,與沈淵玄互看一眼,只低頭不再說話。
而莊氏聽得臉煞白,立即跪地哭喊道:「母親,母親怕是誤會兒媳了,兒媳斷然沒有這個意思的。」
已嫁為人婦,被婆母書信寫於娘家,此事若是被傳出去,與莊家的臉那算是丟盡了!
「此事到底如何,我心中有數,你多年在府中如此,府中人也都有數。你莫再多說,既然芷寧已在這兒跪了一夜,玉蓉接下來三日起早便來跪著,跪至午後再回去,而你的懲罰,待我與你父親通完書信后再定奪。」
沈玉蓉聽此話,已嗚咽哭了起來,哪跪過祠堂,還是三日,怕不是都要斷了。
莊氏則癱半跪在地,平日里能言善道,眼下也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隨後,沈淵玄出來打圓場:「母親息怒,此事確實是玉蓉做得不對,不該潑芷寧墨水,更不該開口閉口傻子,芷寧呢,平日里子便隨和、慢吞吞的,想來這回也是被急了才潑水,就聽母親的,罰玉蓉跪三日祠堂。二弟妹這次的事也長點教訓,以後要好好教育子才是。母親,此事便這般過去罷,您一大早來這兒也累著了,兒子陪您去用個早膳。」
「等會兒,」沈老夫人捻著佛珠,看了一眼沈芷寧,慢聲道,「今日的事也算是讓我下了決定,本還想著過幾日再說,實則也不需等那般久。自法華山回府後,各房說都聽到那麼幾句,我年紀大了,周遭也冷清,想從府里的姑娘里挑個姑娘進永壽堂。」
沈老夫人頓了頓,圈著佛珠的手往沈芷寧的方向一指:「就三房吧。」
這話一出,眾人皆心中一驚,隨之臉各異。
眾丫鬟婆子不都往沈芷寧的方向看去,這要是得了沈老夫人的庇佑,以後對待三房可不就得掂量掂量了?
徐氏臉極為微妙,但很快了下來。
罷了,反正的兒嘉婉不需要進永壽堂,母家徐家地位可不低,雖比不得老夫人背後的齊家,但也算高門,這永壽堂的位置給了三房的也好,要是給了二房,定是要騎到頭上來了,給了三房,再怎麼樣都翻不出什麼風浪。
莊氏臉難看極了。
這事本以為穩勝券,沒想到真就被三房截了胡……
這老太婆背後可是齊家!京都世家門閥之一齊家,徐氏這假正經背後的娘家若不是徐家,怎麼可能如今還一頭,又怎麼可能對徐氏還稍微尊敬一些,但這徐家,連給齊家提鞋都還不配。
若真進了永壽堂,與這老太婆相久了,齊家的一些好東西怎麼可能沒有,那些個平日里聽不著的重要消息又怎麼可能聽不著?經齊家的路子,生意做得更大更廣都是有可能的,甚至,還能將自己兒子提拔上去進京當,給玉蓉找個高門貴胄的親家呢。
而如今這等好事竟被三房這傻子搶去了……
莊氏又想說什麼,可看沈老夫人意向已決,也只好把里的話咽了下去,與沈玉蓉一樣,眼中皆是不悅。
而沈芷寧,愣了半天,當下那一刻,更多的好似不是喜悅,是與上一世截然不同的恍惚。
直到走在迴文韻院的路上時,這份喜悅一點一點充斥著的心,席捲的全。
改變了,真的改變了!
有祖母在,三房至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盡欺負了,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
沈芷寧越走越快,跑回了文韻院,衝到了主屋,抱住了坐在玫瑰椅上的陸氏,眼眶因為激帶著淚,陸氏以為出了什麼事,忙道:「可是人欺負了?」
「夫人,才不是人欺負了,是大喜事!」雲珠跟在後頭進屋,興得滿面通紅道,「老夫人說今後讓我們姑娘進永壽堂了!」
「哎喲喲,天老爺,這事可是真的?」常嬤嬤聽到了,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這幾日我也聽閑話聽了幾句,說咱們老夫人確實有這個意思,沒想到是到我們姑娘了?」
「哪裡是到的,是直接挑中的!」雲珠驕傲道。
陸氏自然是高興,也知道跟著老夫人,芷寧的日子是要比以前好過多了,不僅如此,或許三房都要比以前好過多了。
「只是……芷寧,你願意嗎?若你不願意,咱們就不去了,娘也捨不得你。」陸氏高興過後,擔憂道,「到了祖母那兒,定是沒有這邊悠閑了,你祖母出名門貴族,自飽讀詩書,與男子無異,你若去了,想來也會讓你去書塾。」
「咱們姑娘去書塾,那不是正好嗎?咱們姑娘讀書天賦如此,以老奴看,不去當真可惜,之前是沒辦法,他們瞧不起我們三房,夫人你擔心姑娘人欺負,姑娘也聽夫人的,便一直不出文韻院,但老奴一直覺得,這樣還是不太好,現下有老夫人撐著,姑娘去去也無妨的。」常嬤嬤道。
「常嬤嬤說的對,娘親,我得去,不僅得去,還得力他們之上才行。」沈芷寧靠在陸氏上,輕聲道。
那樣,或許祖母會更加喜歡,的分量越重,三房以後也會越好過。
今後,才有可能改變家破人亡的結局。
這邊,沈玉蓉回了雲蘊樓,方踏進屋門,就直直奔向擺在紫檀木上的長頸牡丹花瓶,高舉起。
『嘭』的一聲,砸得碎。
繼而,趴在桌案上大哭,肩膀不停,邊哭邊道:「還罰我跪祠堂三日,這三日跪下來,我的膝蓋豈不是要廢了!」
「祖母還選了那個傻子進永壽堂!以後就是那傻子跟著祖母了!我什麼都沒有!娘親,我什麼都沒有了!」
莊氏也心煩意得很,聽到沈玉蓉這不停的哭聲更是煩躁,一下坐在沈玉蓉旁邊道:「行了,哭什麼,事都這樣了,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能怎麼辦?祖母都選了,又哪會選了人又換人,就這麼定了,我進不去了,娘親,這傻子沒進永壽堂就敢潑我水,以後有祖母撐腰是要騎在我頭上撒野了!」沈玉蓉眼眶泛紅,又氣得要命,整張臉都扭曲在一塊兒。
「雖說是定人了,但撐腰可不一定。」莊氏道。
沈玉蓉不哭了,了一把眼淚,問:「娘親,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以這老太婆的子,可不是隨意會幫人撐腰的,今日這事是例外,或許實在是咱們得狠了,還有你昨日就不該潑墨水,今日指不定那老太婆不會過來,」莊氏恨恨道,「要求可高著呢,這老太婆是齊家出的嫡長,齊家的家訓家風向來嚴苛,特別是在子讀書一事上。」
沈玉蓉眼睛越來越亮;「娘親你的意思是,以後那傻子是要被趕出永壽堂了,可從未進過書塾,指不定到現在連篇文章都不會背,更別談作詩賦論了,不過我瞧上次抄的經書字還可以……」
「照著抄誰不會?你且看著吧,不用過幾日,那老太婆就要後悔了,沈芷寧還沒有進書塾,那老太婆又要求公正,不會直接塞進書塾,想來讓去學試,什麼都沒學過,跟全吳州來參加學試的人來爭名額?」
沈玉蓉不哭了,想到那時候沈芷寧看到自己的學試的名次吃癟,還有永壽堂那兒也開始後悔了,就越想越高興。
莊氏安好沈玉蓉后回屋歇息了。
沈玉蓉一人在外堂吃著小點心喝著茶,過了一會兒,有一個丫鬟進來,在沈玉蓉邊耳語了幾句。
「此話當真?」沈玉蓉手中的作一頓。
「千真萬確,那婆子十分肯定說見到五小姐出明瑟館,聽說那明瑟館中是住著一男人。」
「好大的膽子啊!竟然與外男私會……」沈玉蓉一副『可算被我抓到把柄』的表,立馬拍了拍手,將手上點心的細屑拍了個趕,對丫鬟潤雪道,「走,一起去瞧瞧。」
沈玉蓉帶著潤雪風風火火趕到明瑟館。
此幽靜,一把推開明瑟館的木門,木門因力過大,一下至牆邊,發出巨大的響聲。
隨後走進去,繞過那蒼綠大槐樹,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年正要進屋門。
沈玉蓉心中一喜。
看來這裡真的有男子,那婆子沒有說錯,回頭找了那婆子去祖母那兒告沈芷寧一狀,這麼嚴重的事,沈芷寧還進得去永壽堂?
不過最好有這個男子在,一起帶著去見祖母,效果更好。
這般想著,沈玉蓉快步上前,想拉住那年破舊的衫:「你和沈芷寧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此私會!」
可還未拉住,就被那年避開,因被避開得快,本控制不住的向前摔了去。
「啊!」沈玉蓉摔倒在地,剛想謾罵眼前的年,一抬眼,就撞進了他凜冽的眼神,宛若冬日寒霜,冰冷刺骨。
沈玉蓉在閨閣,哪見過這等凌厲,當下只想逃跑。
而這想法剛起,沈玉蓉就不了了——他的左手已圈在的脖頸上。
越來越用力。
越來越窒息。
沈玉蓉拚命掙扎,想說話卻本吐不出一個字來,面漲得通紅至極,眼睛似乎都要從奪眶而出,額頭青筋暴起。
而與眼前的年正對,看他眼神平靜,彷彿並不在殺人似的。
心恐懼更起,更是瘋狂掙扎,可越掙扎便越窒息,痛苦至極。
沈玉蓉的丫鬟潤雪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回過神來后,趕上前想推開那年:「放開我家小姐!放開!」
可一腳就被那年踹至一旁,疼得滿地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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