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之前。
何衝雖然到底在強烈的求生下退出了房間,但同樣強烈的師門深,依然讓他小心又謹慎地在門上,想要聽聽裡面的靜。
然而他齜牙咧地想要聽點風聲時,突然一雙有力的大手捂住他的,一下子將他拖了開去。
何衝也是練家子,可他失了先機,又不敢在走廊裡弄出靜,因此一套妙絕倫的擒拿手也只能施展個小半,好好的分筋錯骨手最後使得跟狗刨一樣。
直到拖過了拐角,後面的人才松了手,何衝轉一看發現是定王的那個跟班,金展。
何衝頓時也顧不得理虧,用氣聲問道:“你....你作甚?”
金展本只是盡忠職守,可看著何衝這般模樣,近日來又連連守著主子“斷袖”了的,一下子也頗為不必要地紅了臉,忙擺著手,結結地辯解:“我只是,我對你,你莫誤會,我沒有那種好......別人也沒有!”
說到最後一句時,甚至有些蓋彌彰的意思。
何衝簡直不著頭腦,他不過是竊聽被捉,驚嚇之下借題發揮,怎麼這人倒比他還慌?
“別人......什麼別人?”何衝疑地問道,隨即瞪大了眼睛,回頭向閉的房門。
金展簡直不打自招,一臉張地上來又要捂他的,被得了自由的何衝一個小擒拿手便擋了回去,兩人邊過招邊互相問。
“你是說,定王也習慣如此手腳?”一個黑虎掏心。
“我沒說!”一個白鶴亮翅。
“你是說了,你們王爺明明.....”氣急敗壞的何衝快要在樓梯上和金展打起來。
“我們王爺對別人從不這樣!”金展如此時刻仍不忘維護自家主子的清白。
“對十六這樣更不行!”何衝氣得抬腳一個下劈,卻被金展接個正著,兩人僵持著差點一起滾下樓梯去。
金展是生生扛住他的力道,再反手一抓,將何衝製在自己懷裡,急急警告著:“斷袖之事,不容於清議,萬不可宣揚。”
話音剛落,卻覺懷中的何衝一靜,面有些古怪地向他,重複道:“斷袖?”
隨即,仿佛嗓子裡卡了東西,咽不下去,吐不出來,抑著湧上來的笑意。
金展看著越發古怪的何衝,忍不住想他,這是了自己師弟屈居人下的刺激,竟然悲喜不分了?
二人各懷鬼胎,同鴨講,就這麼互相眼瞪眼地在樓下對坐了一下午。
直到晚飯過後,李玄慈袍寬松、發髻松散地一副浪子模樣,親自下樓了兩份吃食端上去,兩人的臉都不約而同地變得更難看了。
直到第二日出發時,何衝也沒再好好見上十六一面,昏昏沉沉地被李玄慈抱進馬車裡,車簾落下,連個側臉也沒見著。
金展則跟個烏眼一樣,死死盯著他,二人共乘一輛青皮馬車,默契地對今日李玄慈親的舉保持了沉默。
十六啊,師兄對不住你,等此事了結,若你真的有損,師兄便是拚了命,也要讓那李玄慈變閹。
何衝著自己發痛的良心,亡羊補牢、掩耳盜鈴一般想著。
一行人走了幾日,途中辛苦自不必說,也幸好李玄慈提前準備了足夠多的糖和點心,才讓十六乖乖坐了這麼幾日的行程,也借著轟隆隆的馬車聲,花了許多別樣的“功夫”,安了十六坐得發疼的屁。
屁倒是不疼了,可在車裡待了幾日,那便被他在口中含了幾日,一刻不離,倒比那屁還罪得多。
當然,這些都被那扇特意挑的厚簾子隔離開來,除了拉車的那匹紅棗馬,無人知曉車裡是怎樣的景。
行了三日,就快到那子曾經出現過的一地方,半途卻落起了雨,劈裡啪啦打在車頂上,吵人得很。
繼續走,進城去再休息也不是不行,只是十六從未聽過雨打在馬車上的聲音,人坐在裡面有些害怕,也格外鬧得厲害。
李玄慈便打發了金展冒雨去探,發現前面有座小廟,看上去倒還有歇腳的地方,於是便決定去那裡借宿一日,等雨停了再進城。
金展扣了廟門,卻久久不見回應,同一起下來的何衝一樣,渾已淋得和落湯無異,小心地回了一眼,卻見車窗上掀起的一角,李玄慈出來的一個眼神,立刻打了個冷,愈發用力地扣起門來。
好容易敲開了門,應門的卻是個清秀的和尚,看上去也不過十六七的樣子,說了來意後,和尚卻警惕得很,有禮卻又堅決地拒絕了他們的請求。
雨下得太大了,將視線所及的一切都衝淡了幾分,像是工整的工筆畫,被肆意的水跡暈了一團糊塗。
雨點毫不留地打在青皮馬車頂上,幾乎要將那種震傳到車裡每一寸。
李玄慈挑了車簾,正在看著,突然一道亮劃過從車簾隙裡刺了進去,一切霎時都變為黑白。
“哥哥,我怕。”十六衝上來,抱住了他的一隻手臂,那怯生生的聲音,被隨即而來的雷聲遮掩,可李玄慈的目低了一瞬,依然聽見了。
他眸子了一下,然後堅定地將被十六抱的手了出來,挑開車簾,跳下車,走進雨霧裡。
留下後的十六,有些委屈地坐在車簾旁,上都被飄進來的雨打了些。
李玄慈卻未回頭,一直走到廟門前,打量著那小和尚。
下一刻,雪亮的劍抵在小和尚清瘦的脖頸上,劍影比雨霧中的閃電還要亮,與那砰砰流的大管靠得那麼近,再多一厘,便要見了。
“讓我們進去,重賞。”
“不讓,我便殺了你,再進。”
他說得簡潔又冷漠。
世界靜默了一瞬,誰也沒料到突然的這一出,何衝被這架勢嚇得念了句“福生無量天尊”,卻又才想起這是佛門,要念阿彌陀佛,才不算同行的忌諱,可他說也說了,於是便乾脆閉上。
於是,他們就這樣順利地住進了寺裡。
可憐守在車裡的十六,被李玄慈裹在披風裡,一點沒、全須全尾地抱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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