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抱得，旁邊好容易緩過氣兒來的何衝照例忍不住翻白眼，可還沒翻，卻覺得一鼻酸，不容易啊，確實不容易啊。

這世間能有對心心相印的真正有人，哪裡是容易的事呢。

待兩人終於分開時，十六臉上撲了團赤，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然而沒多時間害，鸞還在破了的陣裡徒勞地試圖挽回凰的殘魂，已窮巷，此時若不痛擊一番，待回神，怕要更為棘手。

此時他們這邊也多有損耗，因此十六決定攻心為上。

於是十六振作神，朝著殘陣中面上一片妄的鸞朗聲說道：“你可知為何失敗了？”

鸞看向十六，目中盡是瘋狂，七竅盡是殘，瞧著似阿鼻地獄爬出的惡鬼一般，下一刻便要撲過來似的，聲音裡帶著抖，問道：“你們做了什麼，做了什麼，害死了我的凰！”

十六卻半點不懼地看著的眼睛，說道：“做了什麼的不是我們，而是你。”

“十六年前，你一番設計取了阿青的妖丹，對嗎？那時你今日的禍就早已埋下了。”

鸞扭曲地笑了下，“我取了又如何，若非夜鳥一族質特殊，強取妖丹多半會玉石俱焚，我早剖了的心腸，直接扯了妖丹便是。能讓活這樣久，已是仁慈。”

十六嗤笑一聲，“你說得好像那妖丹是你囊中之一樣，倒是阿青欠了你了？”

“弱強食，本就天經地義。”鸞半點沒有悔。

“那你如今功敗垂，反噬，也是天經地義，因果報應。”十六立刻回道。

鸞瞇起眼來，約察覺到了些什麼，卻又不真切，只能問道：“什麼意思，誰能報應於我，鉤星那個沒用又卑微的棋子嗎，做夢！”

重新看向鸞，歎了一聲。

“你如此傲慢，所以不知除了你這樣偏激又自私的執念，這世上也有雖百折千回、卻仍不改最初一點癡心的。阿青從未真正要投靠於你，或許恨過師父，可卻從未停止過他。到你邊，確實是為了報復，可不是為報復師父，而是為了報復你。”

說到此，唐元也漸漸猜到了端倪，他走到死去的唐方旁邊，卻未看他的一眼，只是拾起泊裡的那隻小金蛇，它力一擊，如今氣息微弱，被唐元十分珍重地捧在掌心裡。

十六看著師父，眼中也有痛，轉頭繼續說道：“你瞧不起，要利用時就百般設計。取了的妖丹，毀了的姻緣，卻無半點愧疚。後來投靠於你，你也不甚在意，隻覺得蠢笨又好利用，以為個中真相只有你知道，其他人皆如牽線木偶，任你擺布。”

“可你也了被縱的木偶。”

但鸞只剩一隻的眸子猛地一，卻仍然十分強，斥道：“憑？”

十六搖搖頭，歎道：“你從未把放在眼裡，即便到了現在也還是一樣，可就是這個你瞧不起的棋子，卻趁著你生產完最虛弱的時候，潛宮中，調換了你和凰的孩子。”

“聽了阿青留下的言，我就有此猜測，本來只是想放手一試，李玄慈停了自戕之舉，但如今真的應驗，我就知道我猜得不錯。”

唐元此時站直了子，將那金蛇護在心口，聽到這裡，也猜出了一切，他在眾人中道門修為最高，因此對個中關竅也看得最清楚。

“十六到我手上時，我便察覺是純質，我起初覺得這或許是因為是夜鳥與凡人誕下的孩子，阿青給我時脈已被封印，我也以為是阿青擔憂這質引來災禍，因此這麼多年來我也從未讓下山歷練過，直到這次趁我不在門中，才被你引下了山。”

十六有些驚訝，知道自己似乎質特殊，但從小到大，從未因這質有何增益，既不在考校上多得幾分，也不在拳腳功夫上強上多，對來說，這質和屁上長個痦子一樣，別人瞧不見，自己也瞧不見，所以平日裡都忘了，也就第一次遇上李玄慈這純質時，說了半，其余時候，真是半點用途也無，想也想不起。

唐元知道自己這徒弟是糊塗蛋，瞧驚訝的表，毫不意外，繼續說道：“你這大陣，設計得確實妙，為此你不惜將整座京城由乾卦變坤卦，可正因如此，反人察覺天地對此陣法無比重要。”

“你們二人源於魃神丹所化的神樹，代代為子，想來應該也是純脈，而龍脈滋養黃帝後人，屬為，要以養，自然要調和，由轉。”

“可此陣最最重要的兩人，十六和李玄慈，卻因為多年前阿青調換，被擺錯了位置，一旦顛倒，則逆轉難通，補魂塑了滅魂，反噬也加諸你，這便是報應。”

鸞捧著破碎灰的殘魂，一派絕而瘋狂的樣子，出聲罵道：“無恥小人，我定要挫其骨、揚其灰、焚其魂！不夠與我來較量的本事就使這樣鬼祟設計！”

十六瞧不下去，斥道：“你不也一樣設計在先嗎？也許最開始，只是想你嘗嘗親手殺了自己孩子、卻又救不了想救之人的痛苦，後來出了變故，阿青索將計就計，忍十數年不發，看著你如無頭蒼蠅一樣四、百般算計，最後落得一場空。”

鸞面目扭曲起來，剩下的那隻黑瞳在激下流出淚來，不願接自己竟被人如此戲耍，罵道：“賤婦敢爾！”

十六有些複雜地看著，說：“你與其怨天尤人，不如罵罵你自己。”

“你本有許多機會阻止這一切的發生，若非你下狠手殺了先太子，我……”哽咽了下，“我母親也不會下定決心一意瞞著你，用這樣慘烈的方式一命換一命。”

“若非你遷怒眾人，將當場的太醫、接生婦全部屠戮殆盡，就不至於一點人證線索都未留下。”

“若非你起了歹心害阿青，卻又如此輕視，也不至於在自己最薄弱之時被天換日還渾然不知，最後十幾年籌謀功敗垂。”

“你自己說過，歷代聖嫁皇室後所生皆為，可為什麼李玄慈卻為男子，你恐怕隻以為這是因為其父並非真龍脈。”

“在你心中，我二人除了為你做填魂的道外，不值得你多看半眼，因此你從未細思過另一種可能，那便是我母親是真神之象，誕下的才會是子，而你雖與共神格，卻到底是偽神之象，所以才會誕下男子。”

“你看我倆，就如同看養了多年終於能宰的豬，全無半點，但凡你曾有半分將我倆記掛於心上，或許就能猜到其中端倪，不至於今日反噬至此。”

十六本來隻為以心攻，可說到後來，自己也有些失了控制，將這十幾年的痛和如今知道真相的憤恨，一腦發泄了出來。

因此口中所言皆是誅心之語，如連發之箭，樁樁件件釘在鸞的死上，激得面上從怒到怨，最後反似風雨來前一樣平靜下來，一隻眼睛向十六。

“是我弄錯了，原來你是凰的兒。”

“但既然活不了了，你便也沒用了，一個人寂寞，若有個小兒在邊，想來會開心得多。”

“為你舍了自己，如今你便也為舍一回吧。”

* 鉤星，是姑鳥的別名，又名夜行遊，鬼鳥。

傳說中中國古代神話中的妖怪，傳說常盜取他人的孩子當自己的孩子養，小孩服曬在外面，如果落了羽，就是姑鳥要來取孩子。

晉朝還有傳說一男子發現幾個麗的子，他將其中一人的羽藏了起來，子都為鳥，他靠近時其他子都飛走了，只剩下被他了羽的子。後來男子與生了個三個兒，後老子趁他不在拿回羽，先回到家中，又取了三件羽給兒，一起飛走了，這就是姑鳥一個傳說來源。（個人認為這是七仙的同類傳說，兩者雜糅）

因阿青這一角被換羽，同時也換了兩個孩子，還把十六帶走了，所以取了姑鳥的別名，鉤星。有讀者朋友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就知道這是姑鳥、後來猜到劇的嗎？

《玄中記》：姑獲鳥，夜飛晝藏，蓋鬼神類。為鳥，為人。名為天帝，一名夜行遊，一名釣星，一名飛鳥。無子，喜取人子，養之以為子。人養小兒，不可其，此鳥度即取兒也。荊州為多。昔豫章男子見田中有六七人，不知是鳥。扶匐往，先得其所解，取藏之。即往就諸鳥，各走就，此飛去，一鳥獨不得去。男子取以為婦，生三。其母后使問父取，在積稻下得之，之而飛去。後以迎三，三兒得飛去。今謂之鬼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