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八寶終于捺不住, 撐著膽子問了一句:“老爺,太太,我呢?”
有沒有把他分給三爺啊, 快急死了。
眾人聽到聲音,這才留意到八寶也在。
陸洵一下子笑了起來,沖陸承驍道:“險些把八寶忘了,他從小跟著你,就還是給你,只是以后他的月錢就要你自己努力賺了,可沒有我和你娘補的道理了。”
陸承驍失笑, “多謝爹,我會的。”
八寶也大喜,跟著作揖:“多謝老爺太太, 我會侍候好三爺的。”
引得陸承宗發笑,“八寶也是和三弟出了分,這下安心了。”
灶房里做飯的仆婦開始往外上菜,八寶嘿嘿一笑, 忙去幫著端菜去了。
飯畢,陸洵就正兒八經把分家文書立了, 又從賬上拿了八百兩銀子,各取四百兩給了兄弟二人, 家業了過去, 囑咐幾句后便道:“趁著中午店里不忙,承璋, 一會兒我陪你往你岳家走一趟, 這事還是要和親家說一聲的。”
陸承璋點頭應下。
陸洵轉而看向陳氏:“仰山村那邊, 你陪承驍走一趟?也和柳家那邊解釋一下, 莫等太遲才告知,反倒要生了誤會。”
衛氏是眷,陳氏去遠比他合適。
陳氏點頭,陸洵便是不待,今天也要走這一趟的。
陸承驍才想著要跟他爹娘說一聲,一會兒想去仰山村,結果就聽他爹已經安排上了,聞言大喜,轉頭就待八寶套車去。
陳氏搖頭失笑,要去柳家就那麼開心,喚了秦玉蘭陪往街上走一趟,去買了些點心禮品,算是頭一回去仰山村,總不好空手登門。
午時才過,母子二人便一起出發了,由八寶趕車往溪風鎮仰山村柳家去。
坐到騾車里,陳氏這才有空就分家這事訓兒子。
“你個傻子,心比天都大,什麼虧你都敢揀著吃!漁兒還沒嫁進門呢,家里就分了家,你讓漁兒怎麼想,柳家怎麼想,你也不怕你快到手的媳婦給你氣走了。”
哪怕是罵,話音中也是親昵心疼居多。
陸承驍就笑:“娘,我哪里吃了虧,實在要說吃虧,那也只有大哥吃了虧。”
被陳氏瞪了一眼,才道:“娘放心,漁……不會的,不是那樣的人,柳家人也極好。”
那一聲漁兒,心心念念在心里不知念過多回,卻從來不敢說出口,今天因著陳氏漁兒漁兒喚得太順口,他一個沒注意,跟著了出來,險險把尾音咬住了。
陳氏早聽到了,看兒子不在自在別過臉,噗嗤笑了出來。
湊過去問:“你還管漁兒柳姑娘呢?”
陸承驍臉熱了,無奈地看他娘一眼,這明顯的調侃和看熱鬧,他聰明地選擇了不接話。
陳氏哈哈笑了起來,一上午因為二兒子生的那些閑氣全被這一瞬的好心甩飛到天外去了,拍著陸承驍肩膀直笑:“你說你,這一點怎麼就能像全了你爹。”
簡直陸洵年輕時翻版,親事定下前愣是執著的喊了半年姑娘,陳氏是越想越覺好笑,好不容易止住了,又問:“給漁兒送過首飾沒有?”
陸承驍:“……”
他應該騎馬的,為什麼跟他娘一起坐了騾車。
“我猜猜,耳環還是發簪?”
陸承驍扛不住了,敲了敲車廂壁:“八寶,停車。”
八寶不明就里,陸承驍讓停車忙就吁一聲拉停了騾車。
車子才停,后車廂一輕,陸承驍已經跳下車去了,走到車轅邊上拍了拍八寶:“你后邊坐車去。”
八寶:“?????”
三爺你說啥呢????
“快點,我來趕車。”
然后主仆倆當真掉了個個兒,做爺的一錦袍前邊趕騾車,做小廝的一臉懵坐在車廂里,只有陳氏笑得更歡了。
直到過了溪風鎮,到了仰山村村口,陸承驍才又敲了敲車廂,“八寶,下來!”
八寶應一聲,忙從車廂里跳下,主仆倆才重新換了回去。
陳氏樂了一路,見人進了車廂還打趣:“就你這臉皮,你娘我什麼時候才能喝上漁兒敬的媳婦茶呀。”
這話讓陸承驍眼睫了,想說什麼,到底忍住了。
他得先問問漁兒意思。
~
柳漁滿以為要到出發那天才會見到陸承驍,全沒想到陳氏和陸承驍會在今日一起登門。
昨夜裁到夜半,此時正忙著刺繡,而衛氏也和柳大田、柳春山媳婦幾人坐一服,外院柳晏安喊了一聲,說是陸家伯母來了,二人皆是一怔,而后連忙放下手頭活計快步迎客。
兩相一見,衛氏和陳氏二人衛姐姐、陳妹妹的好不親熱,陸承驍和柳漁相視一眼,相見的喜悅也是溢于言表。
柳大田媳婦、柳春山媳婦早長了脖子瞧熱鬧,因陳氏來了,衛氏把人引著往院去,兩人便看到了一個穿著富貴的婦人和衛氏相攜著進來,后邊跟的是……從前總來給柳家干活的后生。
可從前們看到陸承驍和八寶,兩人總是一布短,跟現在這個錦玉袍的年郎可太不一樣了。
合著,人家只是來干農活時穿布的啊?
可這,哪家公子哥一到農忙就換上布短打來幫著干農活啊?
這調調,太了啊,們男人每年都要跟著們一起,去岳家幫著栽田割稻的啊。
再一看和柳漁隔著一步并肩進來的年郎,郎才貌。
柳大田媳婦和柳春山媳婦心里幾乎是同一時間,閃過了同一個念頭:這通富貴的婦人,別不是柳家未來親家母,柳漁未來婆婆吧?
約約的,兩人都覺得自己到真相了。
衛氏攜著陳氏進到院,迎面對上柳大田媳婦和柳春山媳婦的打量,笑著與陳氏道:“這是族里子侄輩的媳婦,在家里幫著做點針線。”
陳氏已經知道柳漁做買賣一事了,沖二人笑了笑,又與衛氏道:“我聽承驍他爹說起過了,說漁兒在做買賣,他夸起漁兒是贊不絕口。”
漁兒。
柳大田媳婦和柳春山媳婦更確定了,這得太親昵了。
衛氏笑著與陳氏說了兩句,轉而就與二人道:“大田媳婦、春山媳婦,我這家里來客了,那裳不若你們就帶回家做去,小心別弄臟了,明天再帶過來就。”
“欸,行。”兩人應著,收拾了未完工的裳,與陳氏招呼一聲,便一起朝外行去。
剛走到外院,迎面上了才停好騾車的八寶和幫著他一起拿東西的柳晏安,兩人手里滿滿當當的都是各禮盒。
柳春山媳婦大膽一些,笑著就跟柳晏安打聽,“晏安,你實話同嫂子說,你妹妹是不是說親了?”
柳晏安哪好說這個,笑了笑幾句含糊了過去。
兩人見問不出來,心下憾,不過倒還知道分寸,抱著料離了柳家。
院花廳,柳漁幫著衛氏泡茶拿點心,陳氏真是怎麼瞧怎麼歡喜,見捧了茶來,還要去拿瓜子,陳氏忙把人拉住:“漁兒別忙,伯母才吃過午飯來的,不用再拿吃的,咱們坐下說話。”
衛氏笑著道:“我去拿,你陪你陸伯母坐坐。”
柳漁只能坐下。
陳氏打量,目掠過柳漁耳際,笑著看了陸承驍一眼,而后才與柳漁道:“你霜兒妹妹很是記掛你,你給做的那裳,喜歡得很,一直就想謝你,若不是大嫂今兒同我一起來了縣里,家里幾個小的沒人管著,就一同來了。”
柳漁笑道:“那伯母下回再過來帶上霜兒妹妹,我若有時間,也去看,至于裳,伯母送我那麼多料,我也是借花獻佛,只是費一點工夫罷了,霜兒妹妹喜歡就好。”
寒喧間衛氏已經出來,正好柳晏安和八寶提著東西進來,笑著喚了柳晏安過來與陳氏見禮,道:“我家老三晏安,和承驍同齡的,你還沒見過。”
柳晏安忙上前見禮,陳氏不得好一通的夸,等柳晏安退到一邊了,還與衛氏道:“衛姐姐幾個孩子真是個個都好,晏清就不說了,我是見過的,晏安也是一表人材,晏平我雖沒見過,今日已從我家老爺口中聽了滿口的贊了。”
衛氏自然把陸家弟兄三個也夸一通,而后笑問陳氏:“今兒怎麼突然過來了,倒那樣客氣,帶這許多東西做什麼?顯得見外。”
陳氏笑道:“頭一回上門,沒有先同你招呼一聲,你別嫌我失禮就。”
又想著衛氏問起了,是個難得的機會,便循著這話道:“還真有正事,承驍他爹今兒給幾個孩子分了家,論理承驍還沒婚,我家霜兒都還沒議親,是不該這樣的,是以我特來同您說說這事,免得您家后邊才知道,倒生了誤會。”
分家?
這一下柳漁和衛氏都有些吃驚,就連一旁站著的柳晏安都愣了愣。
“是。”陳氏點頭,轉而看了看陸承驍,道:“承驍,我和你柳家伯母說說話,你也和晏安、漁兒到外邊坐坐,家里的事,你也同漁兒說一說。”
這是要和衛氏底,陸承璋那點子小心思到底上不得臺面了些,索把晚輩支了出去。
衛氏一聽就明白了,當下與柳晏安和柳漁道:“你們把茶點端一些,到外院花廳說話去,晏安去看看你二哥在哪里忙著,找到了跟他說說承驍來了。”
說是讓去找柳晏平,其實還是騰出點時間讓陸承驍和柳漁能單獨說說話的意思。
在場幾人都聽明白了,柳晏安應了聲好。
柳漁拿茶盤去端陸承驍那杯還沒用過的茶,陸承驍忙幫著接了過去,道:“我來。”
“好。”柳漁笑笑,把茶盤讓給了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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