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接連響起說話聲, 腳步聲，逐漸朝著里邊靠近。

　李金霜也察覺有人要過來了，轉朝門口看去。

　眼神詢問虞歲, 要不要藏起來。

　虞歲搖搖頭。

　如果附文軸，能查看他所有記憶，就該知道文軸和師兄的關系十分親，而不是說“應該不錯”的程度。

　除非他們口中的主不是梅良玉。

　剩下刑春和鐘離山, 似乎與文家的兩兄弟集不多。

　虞歲打算賭一把。

　賭他們口中的主是師兄, 而附文軸的人，并不能接收他所有的記憶。

　屋門從外打開，文軸的聲音傳來：“水機關的收尾做得怎麼樣？”

　虞歲轉過恭恭敬敬道：“還得花點時間。”

　“抓啊。”文軸掃視著還未完收尾的金海螺們, 轉頭對胡桂說，“多兩個人來。”

　像是嫌棄這里進度太慢。

　說完就走了，沒發現任何異樣。

　人走了屋門沒關，虞歲著兩人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屋外邊，胡桂低聲提醒林承海：“差不多行了。”

　“文家是不是缺人手？”林承海低聲音道，“連這麼年輕的機關士都來了。”

　他眼神示意胡桂, 回頭看剛才離開的屋子。

　胡桂也低嗓音道：“也許是給他們機會歷練，海眼發的況可不多見。”

　兩人說著話漸漸走遠。

　李金霜神遲疑地看著虞歲：“他不認識你嗎？”

　“嗯？”虞歲有點意外。

　“我之前見過他和梅良玉在一起。”李金霜說，“聽他們說起過你。”

　虞歲恍然大悟，點點頭道：“如果是真的文軸，那肯定認得出我。”

　“他不是文軸？”李金霜更驚訝了。

　“那他為什麼沒認出我？”虞歲假裝納悶，“看起來也不像是假裝不認識的樣子, 該不會溜上船的不止我們吧？”

　李金霜覺得事越來越復雜了：“若是連文家的管事都是假的……”

　那這艘船是不是有些危險。

　虞歲安道：“那是機關家要煩惱的事, 我們先靜觀其變。”

　在來人接手金海螺的收尾前，虞歲拿出瞬符和李金霜一起藏暗，等他們將這間屋子里的機關設置好后才出來。

　虞歲讓五行核在前邊探路, 再借著瞬符，在影中移。

　李金霜對虞歲能夠完避開人群的能力十分驚嘆。

　*

　第一艘巨船可以出海時，已經是下午。

　司徒瑾在船上轉了一圈確定沒問題后，才來到掌舵臺前跟其他三家的管事會合，商量去海下機關城的事。

　文家和司徒家來的管事都是年輕一輩，慕容家和百里家的管事都文軸、司徒瑾二人年長，見到司徒瑾旁的靈傀時，卻也要拱手恭敬道一聲：“二祖母。”

　司徒家擅長機關偃，而司徒祖母專研靈傀一，實力登峰造極。

　司徒祖母制造的傀儡活靈活現，宛如真人，甚至有傳，將自己的妹妹司徒緋制了靈傀。

　拿活人做靈傀，實在是有違風俗道德，大多數人是不同意的，且非常反對，但司徒祖母卻不管這些。

　告訴眾人，這只靈傀就是的妹妹，是司徒家的二當家，小輩們的二祖母。

　人們平常很難見到司徒靈傀，這次司徒祖母讓和司徒瑾一起來，可見對海眼的事還是有些重視的。

　其他三家則沒有派出比司徒靈傀更重要的人，默認這次的事聽從司徒家理。

　慕容烈對在場的人說道：“靈鳥號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能下海。”

　文軸說：“我檢查過，沒問題。”

　百里墨則道：“農家圣者說要一起去海下機關城。”

　“歐老嗎？”司徒瑾有點驚訝，“他這一走，放任剩下二位待在一起……”

　烏懷薇和冷茵怕是要打起來。

　百里墨朝司徒瑾后方昂首道：“他來了。”

　歐如雙邁步走上掌舵臺，他的長相平平，混進人群中很容易被忽略，唯有他單獨一個人時，盯著他看久了，才會覺得有一不同。

　“我來遲了？”歐如雙上前笑道。

　“正好，”百里墨道，“你到了，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文軸和司徒瑾都朝歐如雙低頭致意，歐如雙以目回應，隨后看向深淵之海前方：“走吧。”

　第一艘巨船名靈鳥號。

　船上載著幾百名機關家士，由靈鳥號先探路，離開沐天水墻，朝著深淵之海前方航行。

　沐天水墻阻止海眼朝機關島岸邊靠近，也隔絕了平日的暴風海浪。

　靈鳥號駛出沐天水墻后，就遭遇巨浪襲擊，它卻沒有半分反應，任由海浪兇狠地拍打在船，隨著文軸等人的命令，船的機關士們紛紛開啟護船結界，應付海上的颶風暴雨。

　還在探索靈鳥部的虞歲，通過放出去的五行核，看見了船的某一層全是數山。

　這是機關家自己建造的數山，僅供靈鳥號使用。

　待在數山通信陣這一層的人很多，四家機關士都有，他們看起來十分忙碌，圍繞著船的數山進行記錄和調整。

　一般人就算知道數山的制作方法，也沒辦法拿到需要的材料。

　制作數山的相關材料，都掌握在六國手中，有專門的軍隊看守。

　太乙雖不制任何一國，但想要這些材料，也得跟六國涉才行。

　這些數山平時沒有被啟用，被機關家儲存放置，需要使用時，才會允許數山連接天地間的五行之氣，且限定范圍。

　通過數山連接的天地五行之氣，機關家在船上各都設置了傳音臺，可以將管事們的命令傳遍整個靈鳥號。

　虞歲有點好奇他們要怎麼去海下機關城，和李金霜躲在靈鳥號部角落，靠著道家的瞬符暫時當個安靜的形人。

　靈鳥號的速度很快，即使高速頂著風浪前行，也不海浪影響，沒有半分晃。

　文軸手中拿著在海上定位的□□，低頭盯著長短兩支指針晃。

　他拿起僅限船上傳音的聽風尺說：“按照這個方向繼續前進。”

　司徒瑾也吩咐道：“可以把金烏放出來了。”

　“已經出了沐天水墻，將金海螺調音到最大，據回波避開海眼！”

　“放星陣，確保金烏完海天一前不會迷路！”

　從掌舵臺傳下去的命令又多又急，四家分工明確，只負責自己需要解決的問題，又要互相配合。

　虞歲通過放出去的五行核，看靈鳥號幾次避開新生的海眼，它剛轉向沒一會，海中便生出旋渦，看來之前見到的金海螺，還能提前預判海眼的位置。

　藍紫的星陣從海水中散開，讓海中□□的五行之氣變得穩定，再驅散天上驚雷。

　靈鳥號放出的九流陣有很多，虞歲認識的就有二三十種，還有不不認識的，有的是針對海眼，有的是針對五行之氣，還有的是針對海眼。

　虞歲一開始聽見文軸說放金烏時，心頭一跳，想起在地下機關城，被金烏赤箭中的經歷，印象深刻，永生難忘。

　聽到名字也會下意識戒備。

　文軸說的金烏，一開始放出來時，只是一顆金的眼珠大小，隨著時間推移，它開始變得越來越大，在海上宛如金的太般耀眼。

　它驅散了天上霾，烏云和暴雨。

　等到海上的五行之氣穩定后，海面變得平靜，靈鳥號的速度也開始減緩，文軸等人都盯著海面觀察：

　湛藍的深海在金烏的照耀下開始變，從天上灑落的芒鋪滿整個海域，海水平靜溫和，盈滿金的海面宛如一面巨大的鏡子，與布滿金的天幕互相映。

　天上的金烏變得越來越大，在金中逐漸看不清模樣，也化作了一抹金其中，使得天幕與海面同。

　當天地變海天一時，便分不清你究竟在天上，還是在海中。

　靈鳥號前進速度十分緩慢，文軸等人正在小心翼翼地指揮著它前行的方向，從上空可以看見，它正在海上繞圈。

　船下方出現若若現的太極圖，靈鳥號繞著太極圓形邊緣行駛，繞圈結束的瞬間，四位機關家管事同時拿起聽風尺命令道：“下潛。”

　天地間金大綻，靈鳥號繞圈結束，重新擺正船前行時，已經是在湛藍的深海中。

　仍舊站在掌舵臺上的司徒瑾抬頭，過厚重水幕，看見上方逐漸遠去的金。

　避水結界籠罩著靈鳥號，站在掌舵臺上的人們也能自由呼吸。

　司徒瑾也是第一次乘坐靈鳥號下潛，此刻的覺有些興，加速的心跳隨著靈鳥號的功下潛而緩解。

　下潛深海后，靈鳥號的速度也開始加快，朝著海下機關城的方向駛去，這時候需要注意不與海眼相撞。

　文軸和胡桂換個眼神，離開掌舵臺，朝船走去。

　司徒瑾有點擔心海眼的況，決定去觀測臺看看，扭頭跟司徒靈傀說：“二祖母，你先在這看著，我去觀測臺瞧瞧。”

　司徒靈傀著結界外的水幕，沒有看他，卻頷首表示知道了。

　司徒瑾這才放心離開。

　虞歲也借著五行核在打量深海中的靈鳥號，機關家的“海天一”下潛讓頗驚訝，因為之前出現在巨船底部的太極圖讓有些在意，所以驅使五行核往底部趕去。

　太極圖沒有看見，卻看見讓更覺意外的一幕。

　深海下方，有三道人影正朝著靈鳥號游來。

　是和們失去聯系的張相云三人。

　他們倒是幸運，沒有被卷海眼中，只是被海中混的五行之氣影響，一時半會上不去岸。

　此時見到機關家的靈鳥號，便有了平安上岸的機會，被學院扣分總比被卷海眼里要好。

　虞歲見張相云想靠近靈鳥號，在心里冷笑，又多放出去幾顆五行核。

　此刻在靈鳥號船外圍的五行核都朝船底趕去。

　簡化塵埃模樣的五行核眼難見，巨船底部更是昏暗無比，哪怕張相云靠著道家的明火符照明，五行核也能繞去他視野盲區。

　張相云靠近靈鳥號，手剛攀住船，要往上，就覺周海水晃，在他毫無戒備的況下，憑空出現的一支水狀利箭朝他□□出。

　名家字言·水箭。

　由水而生的利箭，并非如水溫，而是鋒利的，充滿殺意。

　因為太過突然，張相云本想不到會有人能夠如此近距離的對自己使用殺招，察覺水箭時，他瞳孔，多年危機戰斗的經驗使得他下意識做出反應，子往后撤一瞬，避開口致命傷，讓水箭朝他肩膀一穿而過。

　水在海中散開。

　這一變故吸引來伏和年秋雁二人，都覺得驚訝無比。

　是誰？

　張相云來不及多想，水箭再次襲來，這次是從后攻擊，他立馬燃起護之氣，伏剛要出手幫忙，卻不知自己后也有水箭。

　水箭幾乎是而來，伏因為張相云那邊出現的異樣，出于警惕也燃起護之氣，水箭從他后穿，遭到護之氣的阻攔，抵消穿心致命傷，卻也讓伏作一頓，回戒備。

　這二人在危機中的反應速度堪稱完。

　虞歲也沒想在這里殺了他倆。

　張相云和伏被不知從哪來的水箭退，狼狽地遠離靈鳥號，目懷疑地盯著沒有遭到攻擊、毫發無傷的年秋雁。

　已經攀住靈鳥號船的年秋雁著被退的二人聳了聳肩，表示無奈且不知。

　他真不知道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