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

　　平素老實的陸三川竟然一反常態，一馬當先沖在了最前頭，雪亮的斬馬刀高高舉起在頭上揮舞，大吼著沖向敵陣，后的弟兄們見己方數倍于敵，個個斗志激昂，紛紛縱馬揚鞭，隊形頓時散開來。

　　倭寇人數雖，可戰斗經驗卻明顯比輜兵富得多，二十幾人迅速合攏到一，形紡錘陣形。陸三川揮舞斬馬刀砍向迎面的敵人，兵相發出巨大的聲響，兩人俱是晃了幾晃，陸三川見敵人守得堅實，被迫把馬頭往旁邊一撥，沿著敵陣的邊緣向東北而去，斬馬刀依此與敵陣中出的倭刀倭槍相，幾下火花閃過，馬上的他已是搖搖墜。

　　就像湍急的江水遇到了江中的巨石一般，人數占優的輜兵馬隊非但沒有撞擊開一團的倭寇，整支隊伍反而被一分為二，隊形愈發散。雖然這一沖擊殺死了四個倭寇，可己方卻有近十人墜馬落地。

　　敵我刀劍相，往往是倭寇更兇悍而不顧命，讓這些幾乎沒上過戰場的輜兵立刻心驚膽寒，而一旦心存生死之念，集訓的果便只能發揮出五，不人更是把我教的刀法忘得一干二凈，只是靠著求生本能胡地揮舞著鋼刀，若不是謙字房的斬馬刀有著不輸于倭刀的鋒利與韌，讓倭寇錯誤地判斷了對手的兵，犧牲的弟兄恐怕還要加倍。

　　“三川別慌，我來助你！”

　　刻意用力發出的斷喝響徹在黑石村的上空，讓有些慌的輜兵神一振：“是大人，大人回來了！”眾人紛紛呼喊著朝我這邊聚來，在我后漸漸攏一團。

　　毒龍槍狠命朝馬屁上一拍，下戰馬咆哮一聲沖向了那群忍者。陸三川他們并不知道自己的對手不僅僅是眼前這一小撮倭寇，如不盡快把這些忍者解決掉，不僅要承前后兩倭寇的夾擊，而且這些輜兵一旦發現敵人的數量尚在自己之上，原本就對倭寇戰力心存懼怕的士兵們很可能立刻崩潰，故而我凝起全力氣，只待毒龍槍做雷霆一擊。

　　幾十步的距離很快短到了十幾步，就在這短短的時間里，敵人的隊形已經調整完畢，看起來竟是訓練有素，為首一人見我已經沖至十步以，手猛的一揮，從敵陣中驀地飛出了十幾件暗朝我打來。

　　毒龍槍只護住了我的子，卻護不住坐騎，那馬前一，一下子摔倒在地。

　　不過，知道忍者暗厲害的我早有了準備，藉勢一踏馬背，子有如大鵬一般猛的飛了起來，眨眼便越過了那人的馬頭，一腳將那倭人踢飛出去，撞向他后的同伴，自己已經落在了馬背上，毒龍槍順勢一掃，又將周圍有些慌的四人連人帶兵一齊掃落馬下。

　　解雨縱馬躍過在地上掙扎的我的坐騎，一刀削去了攔住去路的倭寇腦袋，敵陣已經松起來，待我撥轉馬頭朝敵陣中心闖去，毒龍槍似毒蛇一般又挑落兩個敵人之后，余下的忍者呼啦一聲從兩旁退開去，敵陣頓告瓦解。

　　“看不出來……”“沒想到……”“哇，好神勇！”“耶，大人真是虎將哩！”

　　眼看自己的主將大展神威，士兵們又驚又喜，都大聲歡呼起來，想到軍功就要到手，不人更是頭腦發熱，調轉馬頭就要趁勝追擊，等我約束住士兵，在樹林旁的道上整理好隊伍，已經又有幾名弟兄陣亡了。

　　而此時立花勘助也集結好馬隊出現在了村南口，近一百匹戰馬組的方陣竟比我后的輜兵陣形還要整齊。立花勘助騎馬立在陣前，左手擎著一面大旗，海風襲來，旗幟漫卷間一強大的殺意頓時涌了過來。

　　輜兵們立刻出現了輕微的，不人更是“呀”地驚出聲來，不用一一去點人數，看陣形的大小已經知道敵人數目與己方不相上下，想到在一比一的況下，即便是軍中的銳部隊也無法戰勝倭寇，剛剛涌起的樂觀緒一下子都跑到了爪哇國，驚慌和恐懼頓時在隊伍中彌漫開來。

　　“大人，咱們是不是先向南匯方向撤退，待和胡大人的隊伍匯合后，再與倭寇決一死戰？”陸三川挪到我近前小聲建議道，他右臂被槍挑開一個大，鮮直流，連刀都握不住了，說話時更是冷汗直流，解雨見狀忙縱馬過去，替他上好刀創藥，然后極其練地幫他把傷口包扎起來。

　　“撤退？一場唾手可得的勝利就在眼前，我們為什麼要撤退呢？”

　　其實我心里卻是猶豫不決，這些輜兵與經百戰的倭寇相比，戰力自然遠遠落在了下風，而我和解雨經過一番廝殺，實力已大打折扣，何況敵陣中尚有立花勘助這樣的高手，兩軍對陣的結果已是一目了然，獲勝的唯一希就是在全軍覆滅之前胡鏈能及時趕到戰場，而勝利的果實恐怕也大半要落在胡鏈手中了。

　　自己的小命系著那麼多人的幸福，自然不能給別人掌握，可這樣的殲敵機會也著實不容易找到，再說臨陣退，沈希儀第一個饒不了我。戰或是逃，這兩個念頭在腦海里搖擺不定，可我神卻異常堅定，子更是直得如同傲雪青松一般，因為我知道就算是逃命也需要士氣，匯聚在我上的士兵們的目若是發現他們的主將有毫的搖，恐怕立刻就作鳥散了。

　　刻意散發出來的強大戰意和自信的目在我想來已是做作已極，卻取得了出人意料的結果，隊伍漸漸平靜下來，迷代替恐懼出現在了眾人臉上。

　　“勝利？”

　　“不錯，是勝利！”

　　著這些輜兵變換的表，我腦海里閃過了他們在山谷中揮舞出一片刀海的影，就這樣撤退，這些輜兵怕是再也沒有練武的勇氣了，而不能夠打仗的部下，他們的存在又有多價值呢？算算時間，不用小半個時辰，胡鏈就該趕到了，我心中已經下了死戰的決心。

　　毒龍槍朝天一豎，高聲道：“用不了多久，胡鏈大人的二百兵就會趕到戰場，在此之前，就讓我們這些被人瞧不起的輜兵們來創造一段歷史吧！一顆人頭十兩黃金，陣亡的弟兄百兩紋銀，殺啊，殺了這幫倭寇啊！”毒龍槍一劃長天，我率先沖了出去。

　　“沖啊！”

　　不知是與倭寇有著深仇大恨，還是真金白銀太有吸引力，我背后傳來的吶喊聲竟是如此的雄壯，連我神都為之一振。而與此同時，立花勘助大刀一揮，縱馬帶隊迎了上來。

　　五百步的距離眨眼就消失在了兩軍的狂奔之中，一馬當先的我和立花勘助很快就覺到了對方兵的凜冽殺意。毒龍槍和大刀毫無花俏的了一下，我息激，難過的幾乎要吐出來，用盡余力才把從立花后迎面殺出來的倭寇刺落馬下，而后子就似乎沒了半力氣，只能抱著毒龍槍伏在馬脖子后面左躲右閃，靠著后解雨的袖箭解決了前的兩個敵人，宋素卿更是把保命用的短鳥銃派上了用場，我才爭取到了片刻時間，連著深呼吸了幾次才恢復了許力氣。

　　而立花勘助更是形巨晃，險些栽下馬去，解雨恨他，在替我護衛的同時也沒忘了招呼他一箭，他雖然躲過了心臟要害，可袖箭還是釘在了他的右肩上，大刀再也握不住，“當啷”一聲墜地。

　　“立花勘助敗了！立花勘助敗了！”

　　我后傳來宋素卿尖出來的倭語，敵陣頓時出現了慌的跡象，我心里暗贊一聲，宋素卿果然機靈，回頭觀瞧，輜兵們雖然被我的出表演染得興無比，可刀法卻是凌已極，便拼盡全力大吼一聲：“倭酋已敗！一刀兩斷！”

　　聽到這悉的號令，輜兵們下意識地舉起長刀斜劈下來，每天揮舞一萬次的果終于顯現出來，雖然有幾個弟兄因為調整招式而被敵人所傷，可八十把斬馬刀一同劈下來，不僅將一側的敵人盡數退，更有七八個倭寇當真就被一刀兩斷。

　　見到如此碩的果，輜兵們信心頓時大增，在接替我的陸三川的號令下，單單一招“一刀兩斷”翻來覆去的使用，竟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戰果。只是等我軍劃出一道弧線掉頭再進行攻擊的時候，倭寇已經快速地收，卻沒有沿著道北上而逃，反而開始轉向，意圖攻擊我軍的后衛，我也忙收隊形，等兩軍錯開回到開戰前的位置，我已經損失了十七名輜兵，可鹽池里卻留下了二十多倭寇的尸。

　　輜兵和倭寇一比一的較量竟然占了上風，這讓士兵們暫時忘記了失去戰友的痛苦，也忘記了對敵人的恐懼，都滿眼敬畏地著我，畢竟軍中早就知道，我這個剿倭營行軍參謀并不是個武將，雖然輜兵們知道我的武技不俗，可真正領軍打仗卻是另外一回事，經此一戰，士兵們總算對我建立起了信心，而我所說的勝利似乎也近在眼前。

　　我的注意力卻全集中在了敵人上，倭寇們聚集在一，形了圓形防陣勢，似乎既不想進攻，也不想逃走。

　　“立花勘助在搞什麼玄虛？難道他不知道此地距離金山衛不足百里，不怕我后還有大軍嗎？看他一副頭烏的模樣，倒像是等什麼人似的，是宗設，還是沈煌呢？”

　　如果我的判斷沒錯的話，沈家和宗設的易應該是今晚在黑石村進行。憑著立花勘助在宗設集團的地位，他來接待沈家未來的家主也算是不缺禮數，他帶來這麼多人恐怕是因為和沈家是第一次做生意，彼此不夠信任的緣故。那麼，他先是遇到了中土的江湖人，后又遭到了大明軍隊的伏擊，雖然人數都不多，可他心里該對沈煌產生莫大懷疑了吧！

　　“即便這樣，他還在這里遲遲不肯離去，那麼……”我心中猛的一跳：“莫非他還有接應不？”

　　想到還沒有出現的宗設和他手下的二百倭寇，一不安頓時涌上心頭，眼前的戰果并沒有迷我的眼睛，方才只不過是打了個敵人一個措手不及罷了，論戰力敵人還遠在我軍之上，一旦真如我想像的那樣是宗設親率手下接應，就算加上胡鏈的二百兵，恐怕也抵擋不住倭寇的攻擊。

　　“大人，下令攻擊吧！”

　　見我佇立在陣前深思不語，陸三川催促道，勝利讓他也沉不住氣了，一臉躍躍試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三十多歲的人，反像是個初經戰陣的年。

　　“不，全軍向黑石村村北轉進。”我緩緩道。

　　殺了四五十倭寇，輜兵也進行了一次戰斗，對誰都能待得過去了，眼下是自己的小命要，只是心中未免生出一憾，若是沈希儀肯冒險，讓胡鏈全軍來援，這一戰打起來可就好看了。

　　陸三川一臉迷，可見我神肅穆，也知道我心意已決，便號令隊伍向村北移。輜兵們大多頭腦簡單，還以為我又想出了新戰法，毫不猶豫地執行著我的命令。

　　解雨替幾個傷員包扎好傷口后，縱馬回到我邊，便一頭趴在馬脖子上，累得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歪頭著我，眼中已滿是倦意。

　　“雨兒，幸虧帶你來了，否則，你還沒嫁，怕就要做寡婦了。”我一手摟住，著耳邊小聲道：“回去，相公要好好謝你。”

　　“有人看呢！”解雨道，眼中卻大是欣，見我戰袍沾滿跡，雖然知道我并沒傷，可還是關切的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