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為什麼要去學琴？

　　因為相公會吹簫啊，蕭瀟道。

　　或許魏姐姐正在借琴練一種神功吧，玲瓏頗有些向往。

　　哼，是為了躲開某個大賊才對吧，解雨如是說。

　　嘻嘻，你們都錯了耶，其實，孫姐姐是湖弟子，魏姐姐說學琴是接頭暗號，而琴譜自然就是要傳遞的報嘍，武舞神道。

　　喂，小五子，你最近武林故事聽得太多了吧……眾哄笑。

　　孫妙是湖弟子？或許真有可能，湖刺探江湖的消息，正該用孫妙這樣的人。思緒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紫竹簫吹出的那曲“漁樵問答”竟沒了靈韻，沒奏到一半，孫妙就察覺出來，手指驀地一停。

　　“公子莫非有心事？”

　　“是啊，心里總想，你們這兩個大人若是能一輩子和我這般琴吹簫，那該多妙啊！”

　　就算是宛若天仙的魏也無法將孫妙的冷艷盡數掩去，何況臉頰上的一抹嫣紅更讓冰姿玉容散發出一人魅力，的麗似乎我一手就可以到，可我知道或許這樣的景象只會出現在我的想像中。

　　咫尺……天涯？

　　我和六娘的初步調查帶來的并不是什麼好消息，孫妙上的嫌疑不僅沒減輕，反而加重了，或許，我并不是第一個想利用做線人的人。現在想想，把丫頭明鬟嫁給高七，都有著相當深的用意。

　　說起來，“琴歌雙絕”一個棄我而去，一個虛與蛇委，還真是雙雙無緣呢！琴劍如歌，只存在在江湖的傳說里。

　　這幾日魏就住在孫妙的停云樓，正如毫無顧忌的住在竹園一樣，并不顧忌旁人異樣的目，而這總在提醒著我，或許我正是磨礪心志的工之一。

　　“好不容易抓到你。”我笑道：“先謝謝你替拙荊守。”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魏平靜地道，似乎是想用這種方式告訴我想把那十日的歡樂當作自己的，然后把它塵封在自己的記憶深。

　　“還沒恭喜師兄大婚呢！”見我陷深思，微微一笑，從腰間香囊中掏出一塊雨花石，道：“這是在應天府偶然得到的，送給師兄，權當賀儀。”

　　被一驚，卻先見到了那張笑的絕世容，圍在花樹中，的笑直比花還要艷。我心中猛的一愣，這丫頭怎麼突然一改之前的冷漠，倒似我把心思猜錯了呢？直到出玉手，我的目才被躺在白手心里的雨花石所吸引，斑斕紋路勾勒出一翁一嫗相擁而坐，竟是栩栩如生。

　　“很溫馨呢！”

　　我把玩著這雨花石，心思飛快轉，這麼奇異的石頭，要說是偶然得到，打死我也不相信，哪里有那麼空閑，流連在山水之間，正好發現了這塊石頭呢！倒是像我這樣的有心人送一塊尚有可能，可能接這含有深刻寓意的禮嗎？該是在哪家珠寶店發現了它，想起我來，才購下它的吧！

　　這丫頭上不說，心里倒不似沒有我呢！我心中不由一陣暗喜，只是一疑復又爬上心頭，前幾天已然相見，為何當時不拿出來送我呢？

　　正晌午的秦樓十分寧靜，只是偶爾從前院傳來約的人聲，除了我和魏，從停云樓到有來儀樓的曲折花徑上就只能看見小鳥和蝴蝶的影。

　　好像今天早上辛垂楊才離開了秦樓……

　　想到這里，我似乎捕捉到了魏態度變化的原因，突然邪邪一笑道：“師妹，難道你不怕我誤會，以為你想和我白頭偕老？”

　　“師兄又說笑了。”過花樹照在臉上，那驀然飛上臉頰的一抹桃紅清晰可見。

　　“怎麼會是說笑，那，可是我夢寐以求的好事啊！”

　　“師兄心里究竟裝著多好事呢？唐家妹妹、孫姑娘……”魏微笑道，只是語氣里的幽怨和落寞卻是清晰可辨。

　　我沒在做夢吧？沒聽錯吧？那一剎那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魏的話在我不啻是和我表白了一般，巨大的驚訝和喜悅紛沓而至，轉眼就把我的心塞得滿滿。

　　師父的愿就這樣輕松完了一半？有了魏的指點，鹿靈犀也并非遙不可及吧！驚喜中我竟莫名其妙地有些失，想像中的曲折艱辛一下子都了笑話，設計好的追方案也沒了用場，這一切是不是來的太快、太容易了呢？

　　“小，”還好，瞬間恍惚后我已經靜下心來，既然你心扉已開，那就讓我來徹底占據它吧！口中親昵的呼喚已是萬種，虎掌更是把眼前那只玉手握住。

　　“不錯，唐棠、孫妙俱是我心中所，可你也一樣，讓我茶不思飯不想、食不能安夜不能寐的人里，也有你一個啊！”我目清澈言辭誠懇：“我不知道是不是只可以兩個人共，但我知道，我對你的不會因為別人而分薄了，因為對我來說，你們每一個人都是那麼珍貴，那麼值得我……”

　　“師兄，你在說什麼呀？！”

　　魏雖然暈染雙頰，眼中卻大有惱意，厲聲打斷了我的話，左手一掙沒能掙開，右手立刻并指如劍，朝我肩井大疾點而來。

　　孩子總是這樣，心里明明想要，上卻不饒人，我心中暗笑，不僅不避，反而用力將往懷中一帶，心道就不信你真要傷我。卻不想那纖纖玉指急速殺到，竟沒有一一毫的猶豫，我只覺得肩頭一陣劇痛，半個子頓時一麻，手一松，魏已如蝴蝶一般飄然而退。

　　“師兄再胡言語，魏只好告辭了！”

　　見臉若冰霜，我再度迷起來，我是錯會了意，還是之過急呢？不過，我總算知道，即便魏心中起了漣漪，也遠沒有達到能接我的地步，無論如何都是自己唐突了，這一指還真是白挨了。

　　不過轉念一想，讓清楚知曉自己的心總沒有什麼壞，便笑道：“言為心聲，怎麼會是胡言語呢？”然后不待魏發作，立刻轉了話題，問道：“師妹，為兄有一事不明，同為湖弟子，為何有人可以嫁豪門，而行走江湖的弟子卻個個只不嫁呢？”

　　“師兄還真關心敝門呢！”魏左顧而言他，眼中更是陡然多了一警惕。

　　“我是屋及烏。”不給思考的時間，我已經飛快道：“據我所知，湖弟子并非不能嫁人。正德帝年間的兵部尚書何鑒妾李氏、前朝贛州知州徐珪一妻一妾俱是湖弟子，徐珪妻妾更是助他擒下了當時位列江湖七大高手之一的紅云寨盜魁何積玉。可你師祖尹雨濃、師父鹿靈犀、師叔辛垂楊卻終老不嫁，何也？難道湖心劍如一心法真得那麼吸引人嗎？要付出割舍人間七六的代價也在所不惜？！可如此一來，就算你練了心劍如一，人生又有什麼趣味呢？”

　　“因為師兄你眼里沒有正義，所以你不理解，總有人甘愿為它付出一切。”

　　放屁！我差點罵出聲來，是不是你那死鬼師父天天耳提面命把你洗腦變了一個白癡，以為湖的一切都是為了正義啊！

　　“大有國家律法，小有個人私利，我不知道湖是把正義放在哪里，對一個人來說，他沒有犯國家律法，湖憑什麼干涉人家；犯了律法，自然有府大刑伺候，也不需湖刀劍。以正義之名，行利益之事，古往今來，比比皆是，為兄又不是愚駑之人，師妹又何必誆我？”

　　魏沉默不語，半晌才道：“既然師兄獨尊法家，也該知律法總有鞭長莫及之。”稍一停頓，輕輕嘆了口氣，出人意料地道：“師兄知曉這麼多湖辛，白大人屬意師兄已是定案，湖也無力制止，今后唯有調整自己的行事風格，來適應師兄了。”

　　“所以，師妹你就來使人計？！”我臉一變，怒道。

　　想到魏種種矛盾舉措，我心中頓時恍然，白瀾的份在幾大門派中早不是什麼，而經過武林茶話會，湖或許已經發覺白瀾選中了我作為接班人，眼下白瀾手中的資源尚未轉到我手里，是因為我還沒有取得皇上的信任，不過隨著桂萼、方獻夫的日益得寵，只要我通過會試，有桂、方二人為援，獲得皇家信任的機率相當大。

　　一切順利的話，我接替白瀾為朝廷在江湖的代言人已是必然，而因為我負上乘武功，或許我要比白瀾強勢許多，這種況下，湖該有針對我的對策吧！

　　可轉念一想，魏上有師父、師叔，一個晚輩如何做得了主，口氣隨即緩了下來：“令師鹿仙子舍得，師兄我還不舍得，這樣得到你的心，我寧愿不要！不過，師妹，好好想想湖所謂的正義吧！”

　　回到竹園，卻發現大門口停著一輛不起眼的老馬車行的馬車，心頭一，快步來到客廳，見寶亭紫煙正陪著一位五十多歲的老者說話，正是老馬車行的老板孫二。

　　“不簡單，你這媳婦不簡單！”著寶亭的背影，孫二嘖嘖贊了半天，才轉過頭來笑道：“你小子倒是福緣不淺哪！”

　　吩咐下人在書房擺酒設宴，兩人邊飲邊談。

　　孫二道：“閑話說，我是為宗設而來的。”

　　我一怔，卻沒言語，他和南元子一樣，都是于市井的奇人，絕不會和倭寇扯上干系，果然聽他道：“不瞞老弟，我老馬車行不子弟在軍中，其中就有剛剛戰死在黑石村的，剿倭我老馬車行自然要盡心盡力。自從你們軍方發布消息說擊沈了宗設的兩艘補給船之后，我就下令沿海各地的車行嚴注視大宗糧食、蔬菜、淡水的易運輸況，終于給我等到了消息，前日在寧波有家院一下子購買了二百石梗米！”

　　他見我頗有些迷，嘆了口氣，道：“你們這些公子哥不事生產，不知柴米油鹽，也難怪你糊涂。”

　　他讓丫鬟拿來紙墨，道：“每年冬春，地里長不出一粒糧食，米價都是奇貴無比，在夏秋時節，一兩銀子能買米一石零五斗，而在冬春可能連他媽的半石米都買不到。無論大戶小戶，有點閑錢的，一定要儲備過冬糧食，你家也備著糧吧，不過，問你，恐怕就是個一問三不知。知道一石梗米夠多人吃的？”

　　“一石梗米一百六十斤，一人一天一斤米足矣，一石米夠八口之家吃上二十天。”

　　“嗯，還行，你那書總沒白讀。不過，平頭百姓可不像你整日大魚大那麼油水厚，一天吃不了幾口米；換做我老馬車行，一石米只夠一百二十個弟兄吃一天，不過，即便是這樣，你算算看，二百石米夠一個院吃多天啊！恐怕吃到年底也吃不完！他媽的要囤積糧食也沒有等到現在才手的呀！”

　　我真有些汗，師父教我琴棋書畫、文韜武略，卻單單了生計一說，或許他老人家認為沈園的田產足夠我揮霍的了，沒有必要再為這些蒜皮的小事浪費時間；而家里原來有無瑕，現在更多了寶亭，有這麼善于理財的人不用，那我才是傻瓜一個呢！

　　在剿倭營，雖然管著輜兵，可都是沈希儀事先安排好輜重糧草，陸三川執行罷了，何況糧食都是由父親的王老實米行供應的，我怎麼好手；至于一兩銀子究竟是能買一石米還是一石零一斗，對我來說本沒有多區別，有和老板討價還價的功夫，還不如和我娘子親熱一會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