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琴,我的妻:
不知你在金陵一切可還安好,我與父親已於日前抵達舊金山,一路上所見所聞不便與你在信中細說,只是深覺自己的渺小與無能。我所乘坐的船由粵省出發途經香江,船上最多的華人卻是人販子和他們拐騙來的,抵達舊金山後將人如牲畜一般稱重論磅算錢,令人痛心卻無能爲力。我也曾想投筆從戎,卻只能痛恨自己的弱無能。
按日子算,待你收到信時已該啓程前往粵省,父親讓我託你照顧好母親和大姐。二姐已逝,芬丫頭走失,上船後你定要看們,讓們莫要隨意走以免見到被拐騙的景傷。明清雖是男丁但子懦弱沒什麼主見,明哲又慣是荒唐胡鬧,若遇上大事仍需你多上心。不知大舅哥現今是否有消息,你也無需太過擔心,父親早已安排人在金陵接應,相信你們不日就可團聚。
這幾月來,我時常於夜晚在甲板上思索,船劈波斬浪,海浪拍打在笨重的船上發出的聲響在我聽來卻是一聲聲哀鳴。這幾月來,我只有想起你來纔是高興的,海上視野寬闊,擡頭便能看見滿天星輝,卻都不如你耀眼。我一天比一天更想你,也一天比一天更你。
我買了一盆你最的月季,只待冬雪消融,春暖花開,你到之時,爲你而開。
李明一十二月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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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琴吾:
上週你來信抱怨明哲又荒唐胡鬧惹母親不快,我已寫信教訓了他。他本是一片好意。父親走後母親一直鬱鬱寡歡,明哲雖總是胡鬧,但本意終是好的。
我自作主張賣掉了雲高華的房產,現今國形勢一片大好,我與幾位友人合捐了二十萬金以資抗戰,這些日子家裡恐要艱難些,你莫怪。雲高華這邊氣候宜人,冬日雖冷夏日卻也涼爽,也有許多白人卻也不似舊金山那般對黃種人不友善。我曾與母親提了多次,始終不願前來,現今你學業已結還你與我一同勸勸母親,舊金山的氣候實在不宜居住。
對了,還有一個好消息,我日前得到了你一直崇拜的瑪格麗特·米切爾的聯繫方式,我已寫信給,相信不久就能有迴音。
今日是七夕,可惜我不能陪在你邊。這些年我們倒真同牛郎織一般只能一年一會了。我種了許多花,可惜你不能親眼見到,若是這些花能同喜鵲一般搭一座橋把我送到你邊,我定日日種花除此之外什麼事也不做。可惜,我不能親口訴說我對你的思念,只能在信中寫給你。
我每每看到我所種的月季,就覺得看見了你。慧琴,我這一生只心悅你一人,你可知?
李明一農曆七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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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夫明一:
今日是七夕,如果不是母親提起我也不會發現,你我竟已分別十日有餘。這段時間,諸多雜事都混雜在一起,竟忙碌到難以察覺時間的流逝。
前段時間聽說國形勢大好,衆人皆爲振,我與母親商議後決定將家中餘錢盡數捐出,你莫怪。我找到一份新工作,薪酬雖不高但足以餬口,你不必再匯錢過來,莫要勞累,保重。
母親近日來不好,半夜時常咳醒,又常念起大姐,每每提到大姐自縊都悲痛難忍總要痛哭幾場,幸而明哲終於懂事了,時不時會去逗母親開心,也不再到惹麻煩。雖然效果總不盡如人意,卻也能讓我寬不。
你不在邊的時候,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我本想向你訴說我心中的思念,筆停在紙上卻寫不出字來,或許我不擅長寫,只有當你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才能說出口。看日子你也快回來了,我甚想你。
唐人街的劉阿姑要回國了,小兒子戰死了,要回去收,說不能讓小兒子變一個連墳都沒有的孤魂野鬼。我也想回國,大姐和父親的骨灰都還在家中放著等著我們回國安葬,我兄長和七個侄兒至今依舊沒有消息,明知此生恐再難相遇,我心中卻仍有奢。我時常想,若是他們仍存活於世,隔著寬廣的太平洋,又怎麼能找到我呢?
只願戰爭早日結束,天佑中華!
另:我你。
江慧琴農曆七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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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一:
母親走了。
自上月你走後,母親的就一直不好,曹大夫說母親是思鄉疾,裡虧空,藥石難醫。我本想寫信讓你回來,母親不肯,奪了我的信燒了,不願讓你擔心。
明清在歐洲,明哲在紐約,你又在雲高華,家中不復歡鬧,只有我一人,卻多了一個骨灰罐子。母親走之前總說想家,想回北平,我也想北平了。報紙上說,日方要投降了,戰爭終於要結束了,我們終於能回家了,可惜母親沒能多撐些時日,不能回去親眼看看北平城。走之前,讓我們回國後把的骨灰埋在老宅的院子裡,如果老宅還在的話。
我們回家吧。
江慧琴十二月五日
*這章算番外吧,寫了4個多小時,頭禿○-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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