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親章夢萱是個鋼琴家,自便生活在歐洲,連中文都說不好。他母親生命中最重要的就是鋼琴,是個音樂家,爲藝而活,高貴,典雅,不食人間煙火,甚至淡薄,丈夫和兒子在所鍾並且願意爲之奉獻一生的藝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而他父親博諾·杜蘭則是一個嚴肅,執拗,甚至有些只認死理的男人。博諾·杜蘭十分自負,堅持認爲法國菜是這個世界上最完最優秀最高貴的菜品,拒絕融合,拒絕流,拒絕推陳出新。這些年,甚至有些作繭自縛,畫地爲牢的意思。
他和父母的都很淡薄,和母親幾乎沒有任何流,和父親的流基本上都是在廚房裡,章航小時候是和姥爺一起生活的。
在他7歲第1次到北平之前,不太會說中文,僅會的幾句基本用語還是姥爺教的。
他會和母親還有姥爺一起去北平,是因爲他姥爺已經肺癌晚期病膏肓,想在死前重回故土看一眼。
夏穆苪的私家菜館,就是他姥爺帶他們去的,桃花泛是他吃的第一道真正意義上的中餐,當夏穆苪把澆在菜上,鍋伴隨著滾燙的湯一起開。
“轟”的一聲,炸開的不僅僅是鍋吧,還有他心的。
他想學這道菜,他想拜這個廚師爲師,他想知道爲什麼姥爺會心心念念一個地方幾十年。
他母親雖然一直醉心藝,無瑕關注親人,但是卻很尊重他的決定,即使他那時只是一個7歲的孩子。
他母親和姥爺回了法國,7歲的他留在了北平,拜夏穆苪爲師。
從7歲到19歲,整整12年的時間,他不止學的菜,也學了文化,學了傳統,學了神。
現在他27歲,他已經能夠理解爲什麼當年姥爺要拖著病重的軀,不遠萬里,每晚都痛苦得夜不能寐卻是要回北平看一眼,也能理解爲什麼夏穆苪窮盡一生都要去復一棟早已是人非的酒樓。
現在,夏穆苪已經和他姥爺當年一樣,重病纏,時日無多。
他姥爺是沒有憾笑著去的,他是夏穆苪的徒弟,自然要幫師父完最後的心願。
章航看向江楓,他左手上還纏著薄薄的紗布,行有些不便。
江楓正神專注的盯著砂鍋,往裡面加料。
章航將豬裡脊去除筋,斜切薄片。
泰樓能有這樣一位繼承人,他師父一定會很高興。
場上4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最先完的肯定是吳敏琪。
螞蟻上樹說白了就是末條,標準的蜀地家常菜,想要做好很難,考驗廚師功底。但實際上也不怎麼花功夫,在這種各項食材都備好了的況下,最多20分鐘就能出鍋。
章航的桃花泛還是在理食材的階段,蝦仁和片還在醃製,冬筍和番茄已經切了和青豆差不多大小的丁。
古力依舊維持著他慢如蝸牛一般的製作速度,麪糰,揪圓形再扁,做搟制燒賣皮的前期工作。
江楓那皮蛋瘦粥已經在砂鍋裡煲著了,他再次開始雕蘿蔔的偉大事業,爭取在煲粥期間把小豬佩奇裡的所有出場人全都雕一遍,一部畫片裡的人就是要整整齊齊的在一起纔好。
吳敏琪的螞蟻上樹已經快出鍋了。
不如吳翰學這些日子裡在健康炒菜館裡做的,但也算得上是非常合格。胡蘿蔔粒,沫,蔥姜沫和豆瓣醬都均勻的掛在上,澤紅亮,看著就非常人。
出鍋。
吳敏琪舉起了手。
古力繼續慢吞吞的麪糰。
章航拿手抓起蝦仁和片,看一下醃製的程度。
江楓正在專心致志地雕第1個小豬佩奇。
螞蟻上樹被端到了評委席上。
這道菜,韓貴山是一點都不陌生,早些年在蜀地當貨郎的時候各種做法的都吃過,現如今在街上隨便找家飯點都能做,味道各不相同,樣子也是大相徑庭。
“看上去不錯啊。”韓貴山夾了一筷子。
“是不錯,很地道。”朱昌表示贊同。
“吳翰學的拿手菜就是螞蟻上樹,兒說是做的不地道豈不是丟了他的臉。”佟德晏也嚐了一口。
“只是可惜了吳老爺子的開水白菜,現在沒人有他這個水平了,他年紀又大了不常做。”許有些憾。
“說起開水白菜,我記得蜀地應該是豆花更有名也更難吧。”裴盛華加羣聊。
“豆花?是不是那個把做豆花的形狀看上去跟豆花一樣,但是是的味道的那道菜?”韓貴山問道。
“哦,韓老闆你也吃過?”裴盛華來了興致,“現在有了味一般的廚子都不願意學做豆花和開水白菜了,開水白菜是國宴菜還能見到正宗的,正宗的豆花是真了。我記得,幾十年前蜀地有一位老師傅,豆花做的那一絕,吃不見,吃不見,可惜我沒吃過,我師兄吃過。誒,那位老師傅什麼來著?什麼我不太記得了,但是好像姓江。”
“味?呵。”許表示不屑,“給他們味他們也做不出開水白菜和豆花那味,藉口。”
“你說的那位蜀地老師傅是不是蜀地省城國營飯店的那位?”朱昌問道,“剁椒魚頭做的特有名,專門招待外賓的那個?”
“對對對,就是那位,就一個徒弟天賦還特別不好,什麼都沒學到。不過好多年都沒有他的消息了,沒準現在都去世了。許先生見多識廣,認識的人多應該知道吧?”裴盛華問道。
“我也只是聽過,蜀地那邊路不好走,等我去尋的時候那位老師傅都已經離開省城好多年了,早就沒了消息。”許一臉憾。
韓貴山在旁邊一邊吃螞蟻上樹,一邊聽他們聊天覺有點不對勁,他怎麼覺得他們說的這位神乎其神的蜀地老師傅就是江援朝。
“你們說的那位老師傅是不是江援朝?”韓貴山問道。
“對對對,就是這個!”裴盛華一拍大,“韓老闆在蜀地那邊做了那麼多年生意,肯定知道這位老師傅。”
“他沒去世啊,江援朝就是江楓選手的三爺爺呀。”韓貴山往裡塞了一口螞蟻上樹一邊朝觀衆席上看去,指著第3排的江衛明道,“看見了沒,第3排那個老爺子,偏瘦的那個,我老婆原來就在他們那個國營飯店當服務員。”
其餘五位評審:???
!!!
“你之前怎麼不告訴我?”許沒想到兜了一大圈子,他心心念唸的江師傅居然就在眼前,“記得我前段時間還跟你提過這事兒。”
“我哪知道你說的就是這位江師傅呀,當年蜀地省城姓江的廚師多了去了。再說,上次在店裡你不也看見了嗎?你不也沒認出來嘛!”韓貴山開始瘋狂甩鍋,“我那時打了招呼的,你沒在意而已。”
許的眼神越發不善。
“再說,我和他是真不,他是我老婆的多年老同事又不是我的,很多年都不聯繫的。”韓貴山看到許的表連忙補救,“不過現在聯繫一下也是可以的,其實我老婆這些年節假日還是會打電話問候一下的。”
裴盛華:……
“沒想到江楓選手也是家學淵源吶。”裴盛華嘆道。
說到家學淵源,許又想起之前看資料時,他看了一眼就忽略的泰樓。
“之前我們的獎勵是第1名給《知味》的專題採訪是吧?”許問道。
韓貴山:???
不是封面宣傳嗎?什麼時候還有專題採訪?
“好像是啊。”韓貴山表示你高興就好。
“我覺得,這幾名選手的廚藝水平都非常不錯,不如專門做一期專題採訪吧。”許笑著道,“看樣子今年亞洲區可以出兩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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