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紙只得站起來, 著頭皮走到前面。

　林紙來到講臺前，只見教把他的腦往面前一推，笑呵呵, “秦獵啊, 瞧我這個腦子，忘了把這節課的東西帶過來了，我得回一次樓上辦公室, 你先幫我把這一段給大家講一下。”

　他代完, 拍拍屁走人了。

　一教室學員，二三十張臉，全都抬頭看著。

　總不能現在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開始裝肚子疼。

　林紙挪過腦, 掃了眼屏幕，上面就是秦獵說過的今天機工原理課的課件。

　機工原理是外系的選修課, 講的是機甲各種部件的控制, 林紙一丁點概念都沒有。

　但是課件做得很好，要點全都列出來了, 條理分明。

　林紙覺得, 如果試一試，未必做不到。

　可第一個問題就是, 腦上這東西該怎麼才能顯示在教室前面的虛擬大屏幕上？

　林紙上課的時候，看到教做過無數次, 然而自己并不會。

　抬起頭, 點了點眼皮底下第一排的圖，“圖, 麻煩你過來幫個忙, 幫我把它投影到大屏幕上。”

　然后自己在腦上翻著課件裝忙。

　圖被“秦獵”點名了, 立刻又驚又喜地站起來，過來打開虛擬屏幕，連接腦，三兩下就全部調好了。

　林紙謝過他，回頭看看虛擬屏幕，開始一頁一頁，照本宣科地往下讀。

　反正每個字都認識。

　太復雜的時候照著念，能看懂一點的時候，就把屏幕上的句子語序反一反，換個詞。

　林紙漸漸鎮定下來，越讀心態越穩。

　正在漸佳境的時候，林紙用余看見，下面忽然有人舉起手。

　林紙低頭看著腦：我沒看見我沒看見。

　那人發現林紙沒往那邊看，自己主出聲了：“秦獵，不好意思，我這里有個地方不太明白……”

　林紙：這位仁兄，不好意思，這節課并沒有提問時間。

　然而他快，已經把他的問題說出來了：“剛才那頁上，sv-8806接口的ucbi參數是什麼意義，如果調整的話，是會影響重復定位的度嗎？”

　林紙火速掃了一眼剛才那頁。

　上面的公式里有不參數，其中就有他說的ucbi，公式下是各種參數的詳細定義列表，可惜其中的ucbi參數是什麼，里面沒寫。

　林紙抬起眼皮，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嚇得他立刻把舉起來的手放下了。

　林紙這才把目轉開，掃視教室一圈，“ucbi參數是什麼，有人知道麼？”

　不愧是帝國機甲學院的全A生們，一大片手臂立刻如林般舉了起來。

　林紙看了看面相，點了第一排一個看著最認真，最像能拿到全A的生。

　口齒清晰地回答：“教材附錄里有注釋，我昨天查過了，ucbi參數調整的是在非理想狀況下，工端接口的輸出補償，和重復定位度沒有關系。”

　聽著似乎靠譜。

　手臂基本都放下去了，林紙觀察了一下大家的表，覺得他們的答案應該是一樣的。

　林紙又點了另一個面相很不錯的學員，“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那人努力想了想，“沒了。”

　搞定。

　林紙現在覺得，有些老師上課時，那麼喜歡讓學生去回答學生提的問題，說不定就是因為自己不會。

　林紙又繼續往下讀了一陣，讀到最后一頁時，消失不見了半天的教才終于回來了。

　他出現在門口，后跟著一輛自小車，小車的平臺上放著一只大箱子，箱子里裝著一大堆黑乎乎的材。

　“秦獵，麻煩你了啊。講到哪了？”

　他看一眼屏幕，很欣，“都講完了啊？這麼快。”

　讀一遍而已，當然快。

　教指揮著小車進了教室，繼續抓勞工，“秦獵，來，咱們兩個把這些發下去。”

　“這是沒配好的機甲元件，一人一份。”他從箱子里拿出一個元件，舉起來給大家看了看，才遞給第一排的學員，“這節課下面的時間，每個人都要把它配好，下課之前我會一個一個查一遍，算這堂課的績。”

　林紙：“……”

　林紙：活著真的好難。

　林紙和教一起，從前往后，一個個把元件發下去。

　圍著教室兜了一圈，發完最后一個，林紙又驚又喜——

　箱子已經空了，而自己還沒有。

　教怔了怔：“啊？我拿了一個啊？”

　林紙立刻聲明：“我沒關系。”

　“這怎麼行？”教小跑著回到講臺那邊，在柜子里掏了半天，終于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元件，再小跑回來，遞給林紙，“還好我上堂課還在這邊留了一個。”

　林紙：“……”

　林紙拿著的專屬元件坐回座位時，手環又是一震，秦獵問：【還是很順利？】

　林紙獰笑了一下，回：【沒錯，完全沒問題。】

　秦獵秒回：【那就好。不行就裝頭疼。】

　林紙把元件放在工作臺上，對著它發呆，真的有點頭疼。

　教剛才說，下課之前，要把這玩意配好，可林紙連什麼“配好”都不太明白。

　實在不行的話，就真的只能用秦獵說的那招，來個頭疼遁了。

　訓練大廳里，秦獵倒是很悠閑。

　這堂是著名的跑圈狂魔老杜的課，秦獵原本做好了思想準備，落在老杜手里，上課之前，一定會用這弱到不能忍的跑個二十圈，跑到斷氣。

　可才一下場，就被邊伽按著后背推出了跑圈的隊伍。

　邊伽很納悶：“林紙，你跑什麼圈？閑得沒事干了？”

　別人也在笑：“林紙，那麼想跑，咱倆換換，我去旁邊休息？”

　杜教也過來了，“換什麼換？林紙去休息，其他人，二十圈限時，我要開始掐表了，一，二，三！”

　秦獵這才發現，林紙竟然拿到了老杜著名的第一堂課的見面禮——第一名永不跑圈的優待。

　他舒服地坐在旁邊的座位上，參觀那群同學一圈圈地圍著訓練大廳繞，一個個跑得丟盔卸甲，如同喪家之犬。

　杜教也過來了，在他旁邊坐下。

　“我上午去看你的比賽了。”杜教說。

　林紙在比賽中表現那麼好，秦獵估計，要被杜教表揚了。

　沒想到杜教說：“下次再遇到關底那種況，還是從機甲里出來等待救援的好，太危險了。比賽年年都有，不急在這一時，安全比較重要。”

　秦獵忍不住轉過頭看他。

　老杜那雙長長的眼里，全是毋庸置疑的關心。

　秦獵有點疑，這是他認識的那個學院著名的殺手級人，能整死學員的跑圈狂魔老杜？

　老杜見他轉過頭，凝視著他微笑了一下。

　換個視角，秦獵忽然意識到，老杜其實一點都不老，年輕，英俊，線筆直，頭發很多，還溫文爾雅。

　秦獵：“……”

　秦獵迅速思索了一下，老杜好像是前幾年畢業留校的優秀學員來著？聽說當時三區也在搶他，后來被費維上將搶贏了，實力確實不容小覷，很快就接手了主控指揮系的核心課。

　秦獵盯著老杜想：按學院規定，畢業之前，教和學員應該是不能談吧？

　等所有人都跑完，秦獵才站起來，和大家一起上樓取機甲。

　還沒進駕駛艙，就被人住了。

　是同班一個又高又壯的Alpha，表卻有點靦腆，把一個小盒子懟進他手里。

　“林紙，”他說，“我一個親戚剛從九區回來，這是他帶回來的九區特產零食，我想著九區是你的家鄉，你說不定會喜歡。”

　他又立刻補充，“很多人都有，我都給了。”

　然而手里并沒有第二個盒子。

　他送完零食，火速走了，爬進機甲的駕駛艙里。

　秦獵抱著盒子：“……”

　又有個一頭棕卷發的湊過來說話：“林紙，據說新開了一家舊時代生活驗館，玩過的人都說好，周末要不要一起去？”

　秦獵：“和你兩個人？”

　棕不太好意思，不過還是說：“對，那邊都是兩個人搭檔的。”

　秦獵模仿上次林紙拒絕他時說過的話：“我還有幾門課的容要過一遍，還要空做能訓練，大概要多長時間？”

　棕估計了一下，回答：“可能要大半天吧？”

　秦獵表歉意，“不好意思，我最近都沒有那麼長的空檔。”

　這不算說謊，那麼忙，肯定沒時間玩什麼舊時代生活驗館。

　再說連他上次都被拒絕得那麼干脆，這棕肯定沒戲。

　棕哦了一聲，表失，不過還是說：“那什麼時候你有空了，隨時通知我，我都可以。”

　秦獵答應了，他才走了。

　秦獵：這里到底是機甲學院，還是狼窩？

　秦獵對付完這些人，進了赤字的駕駛艙，把手里的零食盒丟在旁邊。

　赤字還是不認他，秦獵用測試賬號登，并沒人發現。

　剛剛比過機甲大賽，大家都正沉迷于斗毆，老杜趁著這熱乎勁，把這節課的容安排實打實的機甲徒手格斗。

　每兩人結一組，要用老杜教的幾個格斗作，目標就是把對方撂倒在地上。

　分組時，秦獵還沒，青青就自自覺地走過來了，手搭住赤字肩膀。

　邊伽發私聊過來，“來，能撂倒我五次，周末請你吃飯。”

　秦獵看了一眼青青搭過來的手，“吃飯倒是不用，如果我贏，能問你個問題麼？”

　邊伽好奇：“什麼問題，那麼鄭重？”

　秦獵答：“一會兒告訴你。不過說好了，只能說真話。”

　邊伽立刻覺得好玩，興致，“好啊。那你輸了的話，我也問你個只能說實話的問題……”

　話還沒說完，已經被秦獵撤步側，抓住上臂，直接撂倒在地上。

　邊伽：？？？

　邊伽不服：“你襲？”

　“什麼襲？”秦獵說，“你搭著別人肩膀，把半邊全部賣給人家，不是找死麼？”

　邊伽縱青青爬起來，這次謹慎多了，搶上來攻擊秦獵。

　秦獵早就在以前的院際聯賽時認識邊伽，最近又集中看了幾場林紙他們小隊的比賽，對邊伽的路數已經很悉了。

　邊伽的優點是敏捷狡詐，常常出其不意，不按常理出牌，缺點是冒進浮躁，鬼點子有時候會算計到別人，有時候卻會害到自己。

　秦獵穩穩地跟他過招，找準機會，又把他撂在地上。

　邊伽爬起來，有點奇怪，“林紙，你今天怎麼有點不太一樣？”

　秦獵問：“哪里不一樣？”

　邊伽答：“平時對我下手沒這麼狠，這麼摔咱們青青，你不心疼嗎？”

　“哐”地一聲驚天地的巨響，把旁邊的人都嚇了一跳，青青又一次被摜在地上，摔得比剛才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