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安珀一聽到外面樹上可能裝著拍設備, 立刻神了。

　“我就知道，”安珀說，“秦梵提前到莊園來, 肯定有什麼謀, 他一直眼紅你的神侍的位置, 這次猜到你會和林紙一起過來, 打算拍到這種視頻，拿回家族去告狀？

　秦獵答：“有可能。”

　他思索了一下，“只有一個問題，這里的房間很多，他怎麼會知道自己要拍哪一個？二樓的房間有各種朝向，可能有不止一組設備。”

　林紙記得很清楚, 今天住進來的時候，房間并不是小末安排的，當時空著的客房門全都大敞著, 大家可以隨便挑, 秦獵看了一眼, 隨手一指而已，林紙就也選了他隔壁。

　林紙沉思默想時, 安珀穿好服, 打開腦, “先不要打草驚蛇，我們不樹上的東西，看看能不能直接黑進去。”

　一會兒就又說：“我好像可以。”

　安珀的手指如飛，在腦前忙著。

　估計他要用一段時間，秦獵也找地方坐下。

　林紙沒事做，心中琢磨：今晚為什麼會穿到秦梵上呢？

　可能是睡覺之前, 腦子里一直在想著秦梵的事，非常想弄清楚他的小戲法們究竟是怎麼回事，就真的過去了。

　問題是，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秦獵，竟然還可以跑到其他人里。

　秦梵這個人，也有點特殊，他是秦獵他們家族的人，必然也有“神”的統，按秦獵的說法，曾經和他激烈競爭過神侍的位置，耦合天賦與秦獵不相上下，想必這就是能穿過去的原因。

　這件事有一有二，就必然會有三有四。

　按這個原理類推，是不是也能穿到其他秦家人上，比如秦以森？

　那畫面得驚心魄，林紙哆嗦了一下。

　秦獵立刻留意到了，在腦中問：“你冷？”過去把房間溫度調高了一點。

　林紙繼續琢磨自己的：一定得克制自己的念頭，打死也不要穿到他們上。

　不過說不定他們的耦合天賦不夠，穿不過去。

　可是有一件事有點奇怪，理論上來說，也同樣是穿到原主上的，而且還是個越兩個世界的大穿越。

　難道原主的耦合天賦特別好？還是其實也有神的統？

　按穿秦獵的經驗，來了，原主卻不在，很像是兩個人互相換了。

　換的條件，應該是兩個人都有換的愿，可林紙并沒有換到一個異世界的愿。

　穿過來之前，正發生車禍，難道是車禍時的求生把送過來了？

　林紙猛然意識到：那原主穿過去，不就剛好趕上車禍？

　那姑娘過得很不容易，希能平安無事。

　林紙想了一會兒，腦子又轉回秦梵上。

　“秦獵，”林紙問，“你說過，秦梵的耦合天賦還不錯，那他為什麼沒有去駕駛機甲？”

　秦獵回答：“他對機甲沒興趣，大學去讀了藝史，畢業后就在星環九區到閑逛。”

　秦家的人不去機甲學院，已經算是大逆不道，怪不得他爸氣那樣。

　不過現在林紙知道，秦梵并不像他看起來那麼不務正業。

　他提到過暗夜游者，說它的殘手里有什麼“保資料”。

　幾方人馬在列車上的爭奪，星圖莫名其妙來搶手環的機械狗，秦獵直接把手環轟渣的作，甚至可能還有后來冒出來的假的邵清斂，發生過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忽然像齒咬合一樣，在林紙腦中，一點一點地對起來了。

　問題是，他們說的保資料當然不在林紙這里。

　秦獵是天諭的人，又心思細，他會毫不猶豫一槍把手環轟了，就說明他已經查過了，資料不在的手環里。

　資料去哪了，林紙也不知道。

　而秦梵，會下那麼大力氣，給在聯賽中下套，也是為了找到那份保資料麼？

　林紙想了想，覺得不像。他似乎更關注特殊的耦合能力。

　半天不出聲，秦獵問：“困了？”

　安珀還在忙著，好像還要一陣，林紙答，“是，我試試能不能回去。”

　林紙努了努力，毫沒有回去的跡象。

　不用想，林紙都知道的潛意識在想什麼，剛剛在秦梵那邊神高度張，被嚇到了，來了個勝利大逃亡，飛快地躲到秦獵上來了。

　的潛意識比理的自己更任，還很無賴。

　他上安全又舒服，留在這里，秦獵絕不會讓任何人再嚇到，又不想走了。

　秦獵知道又走不了了，在腦中對說：“我等著安珀，你困了就先睡吧。”

　林紙答應了，“有事我。”

　秦獵心地幫閉上眼睛，林紙沒兩分鐘就真的睡著了。

　拍的事給秦獵他們理，林紙沒什麼不放心的。

　次日清晨，窗外樹上的小鳥嘰嘰喳喳地開會，林紙了個懶腰，發現已經起駕回宮，挪回了自己的里。

　第一件事就是去隔壁找秦獵。

　秦獵正和安珀在一起。

　“拍的事搞定了。”秦獵說。

　安珀笑道：“我們不止廢了他的設備，還把他拍到的視頻換掉了，我特地給他挑了段我最喜歡的鬼片，保證他下次一打開，就是個大驚喜。”

　他可真行。

　安珀繼續說：“不過有一點很奇怪，我仔細查過了，不知道為什麼，秦梵拿到視頻后，竟然完全沒有備份過。”

　安珀納悶：“要是我的話，好不容易拍到這麼重要的東西，總得到備份個十七八份，網上放幾份，存儲卡上再來幾份，藏在別人找不到的地方。他完全沒有。他就那麼有把握，不會被人黑進去刪掉嗎？”

　秦獵冷笑一聲，“真做了備份的話，就算他吞進肚子里，我們也會把它挖出來。”

　林紙腦中又冒出秦梵昨天看完視頻后，說過的那句話——

　注定會消失的東西，只能放在腦子里。

　林紙追問：“他只裝了一組拍設備，對不對？”

　安珀答：“沒錯，我們全都找過了，只有藏在樹上那個。”

　果然。

　從昨天起，林紙就有一個猜測，不過這個猜測太不合常理，一直被放在了可能列表的后排，現在卻徹底挪到了第一位。

　林紙問秦獵：“秦獵，秦梵這個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秦獵認真地想了想，“除了耦合能力外，就是……呃……”他不太愿意承認，“……長得還算不錯？”

　他不知道。

　他們是堂兄弟，他竟然都不知道。

　林紙問秦獵：“你跟他不？”

　秦獵答：“其實并不算。只有家族有事的時候才會見面。我這輩子跟他單獨同一室最長的一次，就是十七歲在神殿舉行選儀式，候場的時候。”

　怪不得。

　林紙猜想，秦梵這個人，似乎有種特殊的能力，能看到未來。

　這種人，通常被做先知。

　秦梵的那些小戲法，也許并不是戲法。

　昨天在臺上，他似乎提前預知了風吹花落，所以那麼準確地讓林紙接到了那朵小花。

　后來晚餐時，在林紙手邊的酒杯還沒翻倒時，他就多看了一眼。

　他提前做準備，扶住了快倒的酒杯，可是第二次，酒杯還是被林紙故意倒了。

　林紙當時看到了他眼中的無助和失落。

　也許他已經預見到了酒杯翻倒，滿桌蔓茄酒流淌的景，以為自己已經扶住了酒杯，可是酒杯最終還是倒了，就像他預見的一樣。

　后來，林紙進發熱期前，很可能也被他預見到了，才突然回到二樓。

　拍也是，他知道兩個人會在秦獵的房間做標記，才提前那麼準確地定好了鏡頭拍的位置。

　還有他說的那句話。

　注定會消失的東西，只能放在腦子里。

　他看到了一個他沒能保住視頻的未來，這次已經徹底放棄了，只看了幾遍，連起碼的備份都沒做。

　先知如果能改變未來，那就不先知。

　而擁有能看見未來的能力，卻沒辦法改變，還不如干脆不知道。

　看到了未來，甚至是包括自己的未來，注定發生的一切還是會發生，在已經被決定的命運的泥沼中無地掙扎，被擺布而毫無辦法。

　就像一只眼睜睜看著起鍋燒水，卻被丟進鍋里爬不出來的大閘蟹，想想就有點可憐。

　林紙現在覺得，這就是秦梵眼中出現的那種深深的無力和絕的原因。

　而且，他的能力看起來似乎是非常有限的。

　比如他能預計一朵花落向哪個方向，卻不知道，自己在聯賽中下的套能不能真的讓林紙暴能力。

　而且似乎是場景化的，像是能提前看到未來會看到的畫面，否則不會把兩次酒杯翻倒弄混。

　幸好他的先知能力有限。

　一個只能看見支零破碎的未來片段的先知，總比一個隨心所全知的先知容易對付一點。

　秦獵想起來，告訴林紙：“實驗室的結果也出來了，昨晚的食和酒，還有你的那朵花，都沒有問題。”

　林紙已經料到了。

　秦梵并沒有手腳，他也本不需要手腳。

　他直接看見了會進發熱期場景，知道兩個人會在秦獵房間做臨時標記，提前在外面放了拍設備而已。

　只有一件事，林紙不太明白。

　秦梵有這種特殊的能力的事，連秦獵都不知道，他卻在第一次見面后，就給了。

　住在隔壁，送了一朵花，毫不掩飾地提前扶住的酒杯。

　林紙并不覺得這只是吸引omega注意的小花招，秦梵這個人心積慮，會給他的先知能力，一定也別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