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紙有點愣神。

　殺淺發現這個陌生人在盯著他看, 禮貌地對他微笑了一下。

　他穿著昨天還當過枕頭的牛仔外套，上口袋很多，鼓鼓囊囊的, 另一只手就抄在口袋里。

　林紙的腦中一團。

　帝國機甲隊是乘軍用貨運飛船從母星出發的, 一路都沒有經過普通的安檢程序，直達八區, 如果想夾帶點什麼東西, 也許真的比走正常的民用飛船容易很多。

　還想起，前兩天確實是殺淺先提議來永夜之城玩的。

　殺淺對每一塊錢都很認真，而星圖又出手大方，向來肯出價錢來買他們想買的一切。

　走私什麼的，先放在一邊, 帝國機甲隊部，竟然有人跟星圖做私下的易？

　小丘押中了“5”，歡呼起來，被人群各種艷羨的貪婪的目包圍著。

　賭場金的燈耀眼，如同流的的旋渦, 周圍全是籌碼撞時發出的脆響，有人說, 這是世界上最妙的聲音，因為它是錢的聲音。

　林紙眼前的景象沒了, 變閉著眼睛的安全的黑暗。

　回到了自己的里。

　刺激太大，不肯留在那邊，躲回來了。

　照例躺在座位里，這次是枕著秦獵的外套。秦獵就在旁邊，邊伽也回來了，正坐在對面吃冰淇淋。

　邊伽看見醒了, 關心地問：“這次過敏反應很大麼。怎麼臉那麼不好？”

　林紙茫然地坐起來，發現秦獵看過的表，就垂下眼睛，擺弄手環。

　林紙的手環輕輕震了一下，秦獵不方便說話，發消息過來。

　【你看到他戴黑半指手套了？他剛剛回來，說在外面已經吃飽了，想去賭場那邊轉一圈。】

　秦獵也看到殺淺的黑半指手套了。

　林紙整理思緒。

　現在冷靜多了。

　不可能。

　上次星圖給西尾隊用epg-01材料做的指套時，西尾隊完全不知道林紙隊已經提前拿到了這個報，在賽場上被打得措手不及，讓星圖在全母星觀眾面前丟臉到家，材料的首秀徹底砸鍋。

　如果殺淺真的跟星圖有勾結，沒理由不把這麼重要的信息提前賣給他們。

　當然也許他們有易，是在那之后。

　可是林紙還是覺得不可能。

　殺淺是隊伍里的機甲師，只要他想，這兩次比賽里，可以有一億種辦法在機甲上手腳，讓他們淘汰，以他的水平，就算了手腳，也沒人能看得出來。

　可是他沒有。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作為星圖的眼線，潛伏下來的目的，和院際聯賽無關。

　他如果真的跟星圖有易，只能是為了錢。

　殺淺是很喜歡錢，可是他現在積蓄不，應該沒那麼缺錢。

　林紙聽邊伽那個大說過，殺淺是帶大的，十幾歲的時候得病，要買一種不在聯盟醫保系統里的很貴的藥，需要很多錢，但是他前幾年就已經去世了，債也早就還清了，現在他在這個世界上沒什麼親人，只有自己，和林紙一樣。

　林紙一不，坐著思索。

　這只小隊里，秦獵、安珀和邊伽三個人，都是機甲世家出，從小接最好的教育，養尊優，不接地氣。只有殺淺，跟非常像。

　他的很多做法，都能理解。

　反過來，覺得不會做的事，他應該也不會，有任何借口都不會。

　秦獵又低頭發消息過來：【要治安把人撤了麼？】

　林紙懂他的意思，總不能真的找人來抓殺淺。

　林紙深深吸了口氣，回復：【先不用。】

　先不用撤人。

　林紙不再用邏輯，而是用直覺判斷，覺得殺淺不是那樣的人。

　林紙站起來，這次不再躲躲藏藏借別人的用，自己去賭場。

　秦獵看見過去了，也立刻起，跟在后。

　賭場里仍然到是人，不知道齊瀚來了沒有。

　林紙看見，殺淺還在賭桌旁參觀別人下注。

　他人很拔，比別人都高了半頭，姿態也和賭桌前的其他人全然不同，只看看，不手——他那麼聰明，當然不會在賭場這種地方浪費錢。

　林紙的目掠過他，繼續在人群中仔細搜索，目忽然定住了。

　有個穿黑連帽衛的人，在室還戴著衛上的帽子，帽子拉得很低，遮住大半張臉，肩上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

　最關鍵的是，他的手上戴著厚厚的黑皮質半指手套。

　這個戴帽子的人穿過人群，一路都在到看，好像在找人。

　他忽然抬起頭，看向后門的方向。

　是齊瀚出現了。

　戴帽子的人腳下頓了片刻，看清是齊瀚，就急匆匆朝他走過去。

　齊瀚也一眼就看見他了，沒有再往前走，等在原地。

　戴帽子的人把上的包摘下來，拎在手里，走到后門口，兩個人一個字都沒說，他就把手里的包遞向齊瀚。

　賭場里，好幾個普通賭客打扮的人一起撲上去。

　齊瀚反應極快，見勢不妙，連包都沒接，轉就朝外跑。

　戴帽子的人愣了一下，也跟著齊瀚趕往外沖。

　一群人先后奔出后門。

　林紙和秦獵也想跟上去，可惜賭場里已經有人亮出了證件，擋在兩邊的門口，“我們是布切城治安局，現在懷疑有人在賭場從事非法易，正在抓捕，請各位暫時留在賭場。”

　他示意荷們繼續。

　林紙了下念頭，想穿到齊瀚上，并沒有功。

　想都知道，他現在正在玩命逃跑，被治安局的人追，說不定就要被拳頭揍，被槍打，被扭住按在地上，的潛意識不太想穿過去罪。

　賭客們只驚訝了一會兒，議論幾句，反正和自己無關，很快注意力就又回到賭桌上。

　忽然有人了林紙的肩膀。

　林紙回過頭，是殺淺。

　他問林紙：“你們兩個怎麼也過來了？林紙的過敏好了？”他皺皺眉，“這里沒什麼意思，我看了看規則，都是騙錢的。等他們一放人，我們就走吧？”

　門口終于放人了，不知道他們抓沒抓到人。

　三個人一起回到餐廳坐下，林紙問殺淺：“你怎麼突然戴上手套了？”

　殺淺舉起手，翻來覆去打量了一下，“剛才出去玩，布切城外面很冷，我得好好保護我的手，機甲師的手是很重要的。這是在一個地攤上買的，二十塊一雙，講價到五塊，還行吧？”

　邊伽接口：“就是門口拐過去一點，巷子前面那個地攤，我覺得灰的好，他非要買雙黑的，說好看。你覺得呢？”

　林紙認真看了看，“黑的好看。關鍵是的，絨絨的，看著就很保暖，我也想來一雙。”

　殺淺立刻把手套摘下來，把手套仔細展平，遞給，微微笑了一下。

　“你喜歡？反正酒店里也用不著了，這是有彈的，你肯定能戴——六塊錢賣你？一塊錢就當我的跑費。”

　林紙：“……”

　林紙：“摳死你算了，二手貨還敢加價賣？三塊。賣不賣。”

　一分鐘后，三塊錢轉賬完畢，這雙惹是生非的半指手套就到了林紙手上。

　真的又保暖。

　秦獵的目落到的新手套上，殺淺的目也落在手套上，兩個人抬頭時視線了一下，就移開了，誰都沒說什麼。

　只有林紙一個人，一直翻來覆去地看著那副手套，好像手套上有花一樣。

　飯還沒吃完，治安局那邊就有消息回來了。

　秦獵不聲地把手環屏幕偏過來，給林紙看。

　他們沒能抓到齊瀚。

　齊瀚在布切城，就像老鼠進了它的地下迷宮，他太溜，又對布切非常悉，只追了一段就被他跑了。

　那個戴半指黑皮手套的人倒是抓到了，連人帶他的包，人贓并獲。

　秦獵翻了一下，給看照片。

　林紙徹底愣住了，抬頭看向秦獵。

　照片上的人摘掉了兜帽，面向鏡頭，竟然是個得不能再的人——

　孟教。

　帝國機甲負責聯賽的教，跟他們一起從母星出發，一路上都在照顧他們的飲食起居，理各種雜務，天天笑瞇瞇地和善到不行，像大家的保姆。

　林紙有點頭大。

　林紙發消息給秦獵：【他什麼時候也到布切來了？】

　秦獵回：【我們賽間休息，教們也一樣在休息，按治安局查出來的信息，他也是昨天到布切的，只比我們稍晚一點，和另外幾個其他學院的教搭伴一起過來玩，大概昨天沒能找到機會單獨去賭場。】

　林紙想了想，【學院里出的幾次事，會不會也和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