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連忙答應, 彎腰幫他爸抱起桌上的腦和一大沓資料，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宮元往門口走，路過兩個兒子邊時，手拍了拍宮簡的肩膀, “不錯, 你年紀還小, 多看多學。”

　口氣不像爸爸鼓勵兒子，更像老板表揚員工。

　林紙看見，宮危冷漠地看了這邊一眼, 宮簡笑著答：“爸，我知道了。”

　宮元帶著宮出了辦公室。

　門一關，宮簡就開始到溜達。

　他這里，那里，林紙也就跟著他在辦公室里東看西看。

　宮簡一會兒就走到窗邊, 在玻璃旁往外看, 里小聲嘀咕：“真夠高的。”

　這里是星圖的頂樓，的確相當高，外面的懸浮車都沒有飛到這個高度, 在下面車龍一樣穿來穿去。

　這高度意味著權力和錢，宮簡有點恐高，卻又經不住，往下張。

　林紙覺得, 宮危有半天沒發出聲音了, 對這個人很不放心。

　宮簡卻一直看著窗外，大概是覺得新鮮, 一直沒有回頭查看一下的意思。

　林紙忍了一會兒, 終于忍不住, 控制著宮簡的頭，稍微轉了轉。

　就在那一瞬間，宮簡面前的玻璃，腰以上的部分突然開，外面的冷風呼地灌了進來。

　與此同時，宮危兩大步過來。

　他比宮簡高，也比宮簡壯，出手，一把掐住宮簡的脖子。

　宮簡面前的玻璃，分上下兩截，中間是一道窄窄的不知什麼材料的橫梁，現在上面那半截玻璃窗大開著，宮簡被宮危在橫梁上，只要重心再往前出去一點，宮簡就會從星圖的頂樓，來個自由落。

　或者半自由落，下面的那一半，剛好會掉進懸浮車流里，估計得被撞得飛來飛去。

　林紙在宮簡上，能會到他的覺，知道他被嚇得魂飛魄散。

　林紙有思想準備，還是被嚇了一跳。

　宮危這個人什麼事都能干得出來，林紙可不想陪著宮簡一起跳樓，立刻打算穿回去。

　宮危卻突然開口說話了。

　他下大力死死地掐住宮簡的脖子，語氣卻一如既往地慢悠悠，“一個四區貧民窟里長大的窮鬼，也敢到我眼前晃？”

　林紙只覺得不過氣，臉上發漲，不過很清楚，更大的威脅是打開的窗子，宮危只要再一用力，就能把他送出去自由飛翔。

　宮簡嚇瘋了，想人，嚨卻被他掐著，出不了聲。

　林紙不想再跟著宮簡這份罪，心想，撤了吧。誰知道家庭狗倫理劇突然要變謀殺案。

　就在這時，辦公室里忽然多出另一個聲音。

　是悉的聲，語氣優雅溫。

　“宮危，不要危害別人的生命安全，星圖最近的狀況很不好，腹背敵，軍方的人也在跟我們疏遠，我不希在這種時候發生謀殺案。”

　林紙立刻就聽出來了，是西結。

　林紙很想看看西結在哪，可惜這正被宮危著，就算想也不了。

　“我沒想殺他，開個玩笑而已。”宮危倒是真的松開了胳膊。

　他一松開宮簡，那扇窗不知被什麼控制著，就自合攏了。

　宮簡一屁跌坐在窗前的地上，著脖子，死去活來地一陣嗆咳。

　林紙跟著他的視線一起掃了一遍辦公室。

　偌大的辦公室里空空，并沒有看到第三個人。

　宮危離開宮簡幾步，對著空氣說：“西結，這個房間剛才那兩分鐘的監控，徹底刪掉。”

　聲又傳來：“好。下不為例。宮危，你得學會控制自己的緒。”

　這次林紙聽明白了，聲音是從屋頂上不知藏在哪里的揚聲中傳來的。

　林紙忽然有了個猜想。

　這種通過揚聲的通話方式，帝國機甲學院里也有，是人工智能助手雅各布。雅各布每次發通知和辦各種雜務時，都是通過揚聲跟學員們流的。

　這個西結，該不會也不是人，而是星圖的一個人工智能助手吧？

　所以才不在星圖的員工資料庫里，也不是宮家的親戚。

　不過剛剛說的幾句話，還有上次和齊瀚，和宣璽他們通話時，與雅各布的風格完全不同，毫聽不出人工智能的痕跡。

　從語調到容，自在隨意，并不僵，就像個真的人類。

　不過想一想，星圖本來就是研發人工智能的公司，能做出這樣以假真的人工智能，也不奇怪。

　西結又說話了，仍然是對宮危說的，就像坐在窗前的宮簡不存在一樣，說：“宮危，監控的片段已經幫你刪除了。”

　宮危輕蔑地瞥一眼地上的宮簡。

　他在星圖有這種權限，今天就算真的把他扔下去，大概問題也不大，只不過他爸會被氣死而已。

　宮危從桌上了張紙巾，了手，對宮簡說：“今天是個警告。以后在我面前嬉皮笑臉。”

　他一臉什麼都干得出來的樣子，宮簡沒敢出聲。

　宮危繼續說：“你以后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條，是早晚有一天，被我從這里扔下去，另一條，是拿到一大筆錢，回你的四區過逍遙自在的日子。你自己選。”

　西結聽不下去了，又搭茬：“宮危，不要人威脅哦。看，我還得幫你再把剛才這段監控也刪除。”

　的口氣就像溫的老師批評很喜歡又不太乖的孩子，就算他做得不對，也會幫他善后。

　林紙還想再聽一聽西結說話，可惜宮簡夠了脖子，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穿過辦公室，出門走了。

　林紙只得跟著他一起乘電梯下樓。

　電梯里只有宮簡一個人，他才低聲罵了一句臟話，然后點開手環，好像是在司機：“把車開過來，我不舒服，要先回去休息。”

　等他走到星圖門口時，一輛懸浮車已經等在那里了。

　林紙知道，不能跟他上車，距離一遠，想回自己的就很困難，再說也對宮簡這個人沒什麼興趣，心念了。

　睜開眼睛，從秦獵懷里坐了起來。

　“我運氣好，竟然真的找到那個西結了。”

　秦獵有點訝異：“西結還真的是星圖的人？”他問，“是在用假名麼？”

　“不是，”林紙說，“真的西結。”

　剛才聽見宮危過的名字，是“西結”無誤。

　林紙把在星圖大廈的所見所聞講了一遍。

　秦獵想了想，“這麼像人的人工智能，安珀一定會非常喜歡。”

　他低頭給安珀發消息。

　【林紙的報工作做得比你好，找出西結了，好像是星圖的一個人工智能。】

　安珀收到秦獵的消息，果然瘋了，【你們說了半天的那個西結，是個人工智能？星圖總部的網我得像我家一樣，有這樣一個有意思的人工智能，我竟然不知道？？】

　又過了一陣，他發消息過來：【他們的網里，還是一點兒這個西結的痕跡都找不到。】

　秦獵刺激他：【得像你家？】

　安珀激：【給我點時間。】

　秦獵問：【你不是正在幫軍方那邊破解暗夜游者的資料麼？有空？】

　安珀回復：【我尿遁了，正躲在衛生間里用腦。】

　林紙和秦獵一起默了默。

　衛生間的別致環境并沒有影響工作效率，尿遁的人一會兒就又發來了新的消息，一發一大串。

　【在星圖網里藏得很深，我幾乎都沒注意過的痕跡。】

　【不過我這次把挖出來了。】

　【還真是個人工智能，而且竟然是有形象的。】

　安珀傳過來一張圖片。

　上面是一個三維立的人像，看起來栩栩如生。

　是個看起來大約三十多歲的人，頭發烏黑，皮白皙，骨骼纖弱，姿態優雅，像是個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