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紙也不再跟秦獵聊天, 在椅子上坐直，看向屏幕。

　開始讓蜂鳥減速。

　蟲眼在逐漸變大，蜂鳥卻突然改換了方向, 不再正對著蟲眼往前沖。

　人人都在納悶時，林紙說：“有蟲族戰艦。”

　就在離蟲眼不遠的地方，那些小點也漸漸可以辨認了，是蟲族的戰艦群。里面既有普通戰艦，也有新型的大白泡。

　林紙謹慎地控蜂鳥，逐步靠近。

　蟲眼的尺寸不小，幾乎相當于一顆行星，它旁邊就是一個蟲族戰艦的集結點，一群戰艦的尺寸和它比起來, 微不足道。

　再靠近就能看到，有戰艦正在從蟲眼中進進出出。

　研究空間技的席謹就坐在林紙旁邊，開始張起來, 盯著面前腦的屏幕, “我們開始收到蟲眼的數據了。”

　蜂鳥探測到的蟲眼數據，也通過耦合信號傳回林紙這邊, 發送到他們的腦里。

　席謹問林紙：“可以再靠近一點麼？”

　林紙回答：“沒問題。”

　小心地改變航向, 繞過進進出出的蟲族戰艦, 繼續靠近蟲眼。

　屏幕上，巨大的蟲眼鋪天蓋地地向著鏡頭撲過來, 一大片蟲族的戰艦群清晰可見，浮在空中。

　大量的數據被傳送回來，研究員們全都在腦上瘋狂地忙著。

　席謹請求：“林紙, 能不能再近一點？”

　林紙點頭, 指揮小蜂鳥繼續往前。

　整個屏幕已經被蟲眼的黑瞳仁占滿, 巨大的迫讓房間里格外安靜，林紙問：“還需要再近麼？”

　席謹回答：“越近越好。”

　林紙一路加速，對著蟲眼沖過去。

　蟲眼的數據涌進來，席謹輕輕地吸了口氣，林紙給的比想要的還多。

　再近就真的太近了，蟲眼前的戰艦群很集，而且估計附近會有防護機制，林紙問：“還要冒險再近嗎？”

　席謹說：“我們已經拿到了想要的數據，但是如果真的能盡可能接近蟲眼，說不定能收集到其他更有價值的東西。”

　林紙看向靳辛上將。

　再接近的話，蜂鳥就有可能會被蟲族發現。

　靳辛上將想了想，決定了，“繼續往前。”

　意思是發現就發現，人類沒有時間了，以盡可能收集數據為重。

　林紙縱蜂鳥，果斷地沖向蟲眼中心。

　前面就是大批聚集的戰艦，果然，還沒到達戰艦群的位置，就被發現了。

　雖然蜂鳥比起蟲眼，尺寸就像塵埃，已經做過各種反探測的偽裝，但是蟲族的防系統還是發現了這個突然接近的小東西。

　束從戰艦中了出來。

　林紙不再顧忌，放開手腳，在空中猛然調轉方向，拐了個急彎，避過戰艦的攻擊。

　又有其他戰艦追過來了。

　林紙左沖右突，在一束束飛的束中靈巧地翻轉回旋。

　小有小的好，就是機靈活，戰艦打就像高炮打蚊子，本打不中。

　小小的蜂鳥后狂追著一大群蟲族的大型戰艦，場面壯觀。

　上下翻飛，卻始終記得前進，一路往蟲眼口疾馳，終于飛到了蟲眼前。

　里面幽深黑暗，不知道是什麼，林紙在口來回兜著圈子，躲避著飛來的各種束。

　席謹終于說：“可以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任務圓滿結束，蜂鳥可以啟程返航。

　林紙突發奇想，“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反正數據全都傳回來了，難得有這麼接近蟲眼的機會。

　靳辛上將這次沒有猶豫，也說：“進去看看吧。”

　林紙縱蜂鳥，在束中猛地掉頭，沖進了蟲眼。

　里面并不是黑的。

　就像聯盟的超空間跳躍點一樣，充滿了七彩的眩，也像超空間跳躍點一樣，蜂鳥開始一陣瘋狂的震。

　片刻之后，眩消失，震停止。

　蜂鳥從蟲眼中穿過去了。

　蟲眼對面，應該是不知道距離多遠的宇宙的另一個角落，蟲族的老家。

　然而就在穿出去的一瞬間，主屏幕忽然黑了。

　天諭的人說：“沒信號了，像是耦合元件壞了。”

　“應該是距離實在太遠了吧。”

　有人很憾，“我還盼著能看看蟲族老巢長什麼樣。不過想想確實不可能，這得是多遠之外啊。”

　林紙不聲地摘下頭盔。

　靳辛上將說：“壞了就壞了，沒關系。這次任務已經完了。”

　沒人能想到，林紙只用一次試飛，就一口氣飛到了蟲眼，直接把數據收集工作做完了。

　的工作做完了，席謹和其他研究員都忙了起來，他們需要立刻開始分析理數據。

　林紙和秦獵還得暫時等在這里，以防萬一數據不全，還得再飛一次。

　每個人路過林紙，都說：“困就睡一會兒。”還有人心地幫拿了條毯子過來。

　因為人人都知道，耦合是一件非常耗力的事，剛剛控蜂鳥飛了那麼遠，一定疲力盡。

　其實林紙什麼事都沒有。

　不過盛難卻，林紙趴在桌子上休息，秦獵幫披上毯子。

　林紙蒙著毯子假寐，耳邊聽到技人員和軍方的人在激烈討論。

　他們打算摧毀蟲眼，這是使徒計劃的核心部分。

　蟲族老家在宇宙遙遠的另一邊，距離非常遙遠，沒有蟲眼，蟲族的戰艦是沒辦法飛過來的。

　只要想辦法摧毀蟲眼，蟲族不止不能再來人類的星環九區，已經留在九區的那些蟲族軍隊，也變了沒有后援的孤軍。

　一區的占領時間最長，有些行星上建立了蟲族的生產線，可二區三區一直在反復拉鋸中，幾乎沒有蟲族的聚居點，只要斷掉蟲眼的通道，只靠一區的資源，本支撐不了蟲族的進攻。

　所以摧毀蟲眼，不止人類現在的危險狀況立刻可解，聯盟還可以開始全面反攻被占領的一二三區，奪回那些原本屬于人類的行星。

　在蟲族新的蟲眼建造前，人類起碼能爭取到很多年的和平時間。

　有人說：“我們現在也有蟲眼的技了，再過幾十年，說不定是我們人類打到蟲族老家呢。”

　摧毀蟲眼是個好計劃，可是據蜂鳥剛剛收集到的數據，這件事非常棘手。

　林紙聽見席謹的聲音：“無論炸是發生在蟲眼還是蟲眼外，據我們目前的計算，都不足以摧毀蟲眼……”

　有人補充：“因為蟲眼的結構特殊，炸的能量會在蟲眼的兩端釋放，對蟲眼本的影響不大。”

　靳辛上將那邊的軍方代表問：“除了炸，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席謹遲疑了一下，才說：“倒是有一個辦法，應該能摧毀蟲眼，不過有點太過異想天開。”

　靳辛上將立刻說：“不管是什麼，你說。”

　林紙也掀開一點毯子，向席謹。

　席謹說：“林紙剛剛讓蜂鳥進蟲眼部后，傳回了一批數據，我發現，蟲眼的承能力應該是有限的。”

　說：“它可以輕松地傳送大批蟲族戰艦，但是如果有更大質量的東西進蟲眼，它就會崩潰。”

　好幾個軍方的人馬上問：“要多大的質量？”

　席謹：“所以我才說是異想天開……估計要天量的東西，才能行。”

　使徒星的月過簡易房屋的窗子灑進來，席謹抬頭看了看，“比如現在天上那兩顆月亮，哪一顆都可以。”

　有人說：“你是說奇跡和安寧？”

　奇跡和安寧一大一小，明亮皎潔，懸在夜空中。

　靳辛上將并沒把的話當異想天開，他問大家：“有沒有辦法把一顆衛星推送到蟲眼的位置？”

　“離蟲眼最近的就是使徒星的這兩顆衛星了。這個距離，給其中一顆衛星加上驅裝置，是有可能做到的。”

　有人問：“我知道如果沒有了月亮，對母星就是滅頂之災，那麼拿走奇跡或者安寧，會不會對使徒星有很大影響？”

　有人反駁：“不會。月亮的量太大，和母星幾乎算得上是雙行星系統，對母星影響很大，但是使徒星不太一樣，比如安寧，相對于使徒星，要小得太多了。”

　“影響要請專家測算過才知道。不過為了摧毀蟲眼，還是很值得的。”

　“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有驅衛星的方案……”

　這是使徒星上的一個不眠之夜。

　屏幕一個接一個地亮起來，聯盟九區越來越多的各方面的專家被請過來，與使徒星連線，加了討論。

　聯盟那些最聰明的大腦都在高速運轉。

　方案一個個被提出，討論，廢棄，新的方案又被提出來。

　就像前線那些戰士一樣，就像后方那些登記伍的平民一樣，也像那些做好撤離準備，隨時準備離開家園的每一個人一樣，人們都在為生存而戰。

　這是決定人類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無論命運是不是已經寫定，在它的車碾過時，沒有人會輕易屈服。

　林紙聽著他們討論，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再醒來時，外面的天早就大亮，會議好像要結束了。

　坐了起來，聽見他們確定了最后的方案。

　專家們選擇了比較小的衛星——“安寧”，雖然小一些，質量已經足夠了。

　驅的問題也解決了，軍事委員會將會舉九區之力，給安寧安裝驅系統，讓它能離軌道，飛往蟲眼。

　問題是，這一路并不容易。

　安寧是個大東西，不比一艘飛船，沒有那麼靈活，從使徒星飛往蟲眼，一路危機重重，得仔細規劃路線，不能被沿途的其他天捕獲，而且很可能會到蟲族的攻擊。

　它需要被改造可駕駛的。

　要在整顆衛星上安裝驅系統已經不太容易，還要把它們整合可駕駛的狀態，就更不容易。

　靳辛上將問：“改造需要多久？”

　有人估算了一下，回答：“資到位后，大概需要一個使徒星日。”

　靳辛上將說：“我們現在并沒有一個使徒星日，蟲族隨時都可能通過蟲眼發起全面進攻，必須盡一切可能地快。”

　林紙和秦獵還不能走，仍然留在基地，準備萬一需要采集新的蟲眼數據時，遙控飛行再飛往蟲眼。

　很快地，新一批專家進駐了基地，安寧的改造工程如火如荼地開始了。

　一艘又一艘的飛船在基地起降，大批改造需要的資先運送到這里，把基地當做中轉站，然后運往安寧的現場。

　神殿旁現在看起來像是堆滿資的大工地。

　林紙和秦獵在待命中，暫時沒有任務，秦獵問：“我們再去神殿看看？”

　神殿潔白明亮，一切如舊。

　這次有足夠的時間，也沒有蟲子隨時出現的威脅，林紙到仔細看了看，發現神殿門口倒塌了一半的白石墻上刻著幾排銘文。

　扭來扭去的，看起來像是種古老的語言。

　林紙問秦獵：“上面寫的是什麼？”

　秦獵微笑了一下，“都是祈福之類的話。”

　兩個人一起走進神殿里。

　從殘破的屋頂照下來，溫暖寧靜，到都很悉，像家一樣。

　林紙在高臺前坐下。

　這幾天一直都在忙來忙去，沒有靜下來的時候，連睡覺的時間都不多，林紙終于有空，把發生的事在腦中仔細地梳理了一遍。

　秦獵走過來，低頭看著，“你在干什麼？冥想？”

　林紙抬起頭，著他，一臉痛苦。

　“秦獵，我好像犯了一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