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煬又笑,認真道:“以黃大人的才干,升遷指日可待。”
“咱們陛下明強干,知人善用,對臣子好得很,必然能慧眼識珠。”
兩人互相恭維,一齊去了潞州城漕司。
潞州城四監司,分別是帥司,漕司,憲司,倉司。
原本四監司直屬陛下,之后職位幾經變,統歸知州管轄,再有通判監察。
負責的事,簡單來說便是,兵民,稅賦,刑獄,恤賑災。
他們現在去的漕司便是管賦稅和督查的。
長俗稱漕司轉運使,正六品的員,統管一州稅賦,可見權利之大。
其實在古代能當上正六,從五之類的職位,品階依然不低。
除了看品階之外,還看手中實權。
漕司轉運使,那可是實權中的實權。
就算是知州,看起來像是只有從五品,但手底下管轄一州十幾萬人。
能說小嗎?自然不能。
漕司轉運使四十多歲,不茍言笑,檢查各地稅賦尤為嚴格,看向紀煬的時候也是稍稍皺眉。
但這一瞬紀煬便明白,這也是個知曉他份的。
也是,雖說汴京伯爵侯爵看似遍地都是。
但外面卻不常見。
而且朝中關系錯綜復雜,誰在汴京沒幾門姻親。
要怪只能怪原主名聲太響亮,汴京獨一份。
不過漕司轉運使并未說太多,驗查糧食的時候仔細點了點,這才又看向紀煬:“不錯,扶江縣比之去年,多了十六萬斤田稅,你做得很好。”
紀煬拱手:“轉運使謬贊。”
“開荒之地前三年稅賦減半,一會分出來帶回吧。”漕司轉運使繼續道。
紀煬自然知道開荒地稅賦減半的事,此時帶上也是防止漕司要些鼠耗。
沒想到眼前竟然是個正直的長。
紀煬開口:“煩請轉運使折銀錢,方便帶回。”
轉運使看他兩眼,這才點頭。
黃大人看著兩人對話,聽得津津有味。
不過轉運使看向他,那可沒好脾氣,等長離開,黃大人才道:“你也是傻的,開荒之地前兩年該不就不,哪有你這樣老實的。”
“轉運使大人,就是因這事才生邵縣的氣。”
紀煬瞧著可不是這麼回事。
那位漕司轉運使正直細致,那個表,絕對不會因為荒地的事這樣看向黃大人。
只怕黃大人還有。
但這些也不是他能知道的,還是好好回方客店休息休息。
九月十月,再到十一月,這三個月幾乎是各個地方最忙的時候,秋收到年底,田稅,清賬,潞州城審查賬冊,再有十一月上旬的吏考核。
事一樁接著一樁。
所以方客店也是人滿為患。
去年紀煬一是為避風頭,二是考核他也不用出現,所以并未過來。
今年算是最頭一次。
有黃知縣帶著,一切倒是輕車路。
跟他過來押車的百姓被安排到旁邊的客舍當中,有紀煬出錢在那休息,他們稍稍歇息也由兵士江海城,兩個小吏帶著回去了。
這次一趟紀煬給的銀兩頗,眾人心里也都高興。
等他們離開,住到客店的人只剩下紀煬,平安,凌縣尉三人。
接下來要辦的事,人多沒用。
紀煬跟黃知縣一到,便吸引不目。
一個是潞州唯一的縣知縣,另一個是種出畝產四百六十斤水稻的扶江縣知縣。
誰都要多看幾眼。
紀煬看了看,知曉此清楚他份的,只有黃知縣一個,這下算是放下心。
還好還好,這里的人消息沒那樣靈通。
“紀老弟,你可算來了。”
這聲音一聽,便知道是常華縣的魏大人。
只見他滿臉笑容過來,攬著紀煬便道:“一路上辛苦了吧,快快坐下吃些熱酒,也解解乏。”
紀煬笑著點頭,自然不在意魏大人之前在潞州城說他什麼。
有魏大人引路,紀煬很快跟店里其他知縣絡起來。
消息傳到潞州知州府中,知州笑:“他倒是個不計較的。”
知州手下也道:“原以為他會發脾氣,沒想到連個冷臉都沒有。”
“常華縣知縣笑話他異想天開想修運河,他也不生氣?”
“生氣能幫他辦事嗎?”知州微微瞇眼,“伯爵府怎麼看人的,這樣的子弟也不好好教養。”
“算了教不教,人家都能才。”
“你說我家怎麼沒有這樣的人?”
家族傳承,要父輩們努力,子輩們聰明刻苦,這才有傳承可言。
誰家不羨慕如此優秀的年輕人?
“后日開始,知縣們陸陸續續登門,把他留在最后一個,時間給得長些。”知州最后道。
他有預,紀煬這次過來,肯定不止送田稅。
必然還有要事。
紀煬過來,自然不止送田稅。
周圍人跟他結,也不止為他這個人。
更想知道,他是怎麼把糧食產量幾乎翻倍的。
客店里酒過三巡,自然而然提起扶江縣糧食高產一事。
“你們扶江縣的稻子,真的一畝地產了四百六十斤?!不是騙人的嗎?”
“難道真有什麼妙法?”
“你們的化,真有如此效?”
此話一出,場面安靜下來。
可大家全都豎著耳朵聽,在座的都是各地知縣長。
別的可能不懂,田地農桑那是時常接,當今陛下又在乎這個,自然心里掛念。
“四百六十斤,放在蘇杭揚州一帶,也是極高的產量了。”
這句話再一說,周圍更安靜了,只等著紀煬說話。
換了常服的紀煬一派公子哥做派,可氣質卻沉靜穩重,酒席上有以他為尊的覺。
更別說縣知縣黃大人都在給他斟酒。
紀煬喝下杯中酒,杯子輕輕放到桌面上,笑道:“四百六十斤而已,又不是極限。”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平日一畝地產二百多斤才是常事。
你們扶江縣產了四百六十斤,你還說這不是極限?
還四百六十斤而已?
而已?
那你說說,什麼是極限?!
極限到底在哪里?
真是好囂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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