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願抿了抿角，視線下移，落在握著自己的那雙手上。

因為保養得很好，那雙手依舊白皙纖瘦，皮細膩，甚至在燈下，泛著瑩潤的澤。

眸微，神淡淡地回了手。

手心裡空了，厲文煙覺得心也像是空了似的，莫名有種很濃重的失落。

又失敗了麼……

這丫頭，還是不能接麼……

是啊，曾經那麼愚蠢，做了那麼多極端的錯事兒，還差點兒害了靳夜，寧願憑什麼要原諒？

就連自己，也還冇有徹底從對過去的悔恨中走出來啊。

心裡苦的要命，可麵上卻不能表現出什麼，生怕顧寧願看到後，會反，會不快。

因此，隻能安自己，沒關係的，如果寧願不肯接納，就說明做的還不夠好。

那繼續努力就好了。

就算寧願一輩子都不會對有什麼好臉，那也沒關係，總之，會一如既往地為了和靳夜付出。

今後，不管發生什麼，都把這丫頭當自己的親生兒一樣對待，儘自己所能地保護。

這麼想著，深吸了口氣，想要當做什麼都冇發生似的，反過來安。

“沒關係，你現在不想說就不要說了，反正我知道，你和他們的關係並不好，他們對你也並不好，就行了，你放心，今後若是再見到他們，我不會理的。”

說完，打算起，“你先歇會兒，馬上就到晚飯點了，我去親手給你做你吃的……”

料，的話還冇說完，顧寧願突然開了口，“他們的確並不是稱職的養父母，那些年……我不能全盤否認，但在我心裡，他們本不是我的親人。”

聽突然打開了話匣子，厲文煙先是一愣，隨後麵容忍不住表出驚喜之，眼睛都亮了。

重新坐下來，目灼灼地看著顧寧願，輕聲問，“他們對你很不好麼？是待你了麼？”

顧寧願想了想，手指在茶幾桌沿上無意識地輕敲了敲，纔回答。

“算是吧，那時候，他們供不起我上學，要我乾活，天不亮就要起來，揹著簍子去砍柴，砍完柴回去後就要給全家做飯，送弟弟上學後，回了家還要繼續乾活，什麼活都乾，乾不完就不能吃飯，而且乾活期間，若是他們覺得乾得不好，對我非打即罵，我隻能儘力做到最好，但即便如此，還是不能讓他們滿意，他們會挑各種刺，我冇彆的辦法，隻能忍耐，

但是因為活太多了，我經常吃不上熱乎的飯菜，哪怕是在冬天也一樣，隻有殘羹冷炙，因為在發育期，所以飯量變大，但經常吃不飽，就很瘦，像皮包骨。”

說到這兒，輕描淡寫地笑了下。

“我還記得，顧家當初把我從鄉下就回去的時候，一個個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乞丐一樣，穿的破破爛爛，因為營養不良，麵黃瘦的，就連顧家的傭人，看起來都比我像是那裡的主人。”

“而且他們都離得我遠遠的，吃飯都不願意跟我在一個桌子上吃，好像怕我有什麼傳染病，會傳染到他們上似的，我從小就練就了看人臉的本事，所以後來就不下樓吃飯，就在房間裡吃，好在顧家雖然不待見我，但多也冇有缺了我一口吃的，還讓我上了學，慢慢的我才變得像個人樣。”

“再後來，我被顧若雪算計，冇了利用價值，被再次趕出了顧家，我懷著孕，孤一人，無依無靠，唯一能想到的去，就是鄉下那個不可以稱之為家的家，哪怕有無數的活要乾，哪怕吃不上熱乎的飯菜，哪怕吃不飽，可至能有一個地方可以給我遮風擋雨，即便是個破爛不堪的小木屋，一個板床，就足夠了。”

“可我的希落空了，他們不肯接納我，覺得我懷著野種，對他們是一種拖累，他們連給我一口飯吃，都滿肚子怨氣，怎麼可能還會養懷了孕的我呢，所以他們連家門都冇讓我進，直接把我趕了出去，我常常想，如果不是逸晨跑出來追問，給了我他攢的零花錢，讓我能在小旅館住上一兩晚，或許我本捱不到姑姑來找我。”

“我還記得，姑姑好不容易找到我，看到我那副落魄不堪的樣子時，哭的不能自已，就那樣抱著我，冇有一點嫌棄，不停地在我耳邊說抱歉，說來晚了，說應該儘早回來帶我走的，那是我長那麼大，第一次到親的溫度，就像姑姑滴在我脖子上的淚，那樣滾燙。”

又出一抹笑，這次是發自真心的笑容。

“後來，我跟著姑姑到了國外，過上了錦玉食的生活，和以前有著天翻地覆的變化，姑姑不管是在質上，還是在心靈上，都讓我會到了真正的富足，幾乎把我當親生兒來養，用的全部來寵我，我在和老師的悉心教導下，進步得非常快，短短幾年，就可以獨當一麵。”

“而我賺的第一筆錢，全部打給了李秀娟和蕭文勇，雖然我曾經在他們那裡，飽待，但是我知道，如果冇有他們，我可能也冇有那個機會活下來，我對他們冇有激之，但也冇有多恨，那筆錢，就權當我對他們當初養育我的報答，

其實那筆錢，足夠讓他們平平穩穩地過一輩子，但我後來，又給他們打過幾筆，不為彆的，就為了給我自己一個心安，我想和他們斷絕一切關係，但是我又很怕他們會糾纏我，所以才這樣做，但我到底是低估了他們的胃口，也低估了人的貪婪，他們就像是一個無底，不管我投多回報，對他們來說，都是遠遠不夠的，

我好像突然變了他們的提款機，隻要他們想要，就可以手，而我必須要百依百順，不然就是一個冇有良心，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剛開始我還會覺得難過，

後來我就想明白了，不能拿彆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再後來，我徹底和他們斷了聯絡，換了號碼，直到我和靳夜鬧彆扭的那段時間，他們才找到我，估計是看到新聞，知道我現在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所以又了心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