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半仙其人，在世間的模樣看起來就像個小白臉。整天躲在寡婦巷裏跟一幫社會上的人們廝混。

當然他的「廝混」是帶著其他目的——他需要這種氣重、穢氣重的地方來藏他的形跡，並且有利於他將氣散去，而不引起冥府的注意。

但那條寡婦巷，我和我哥都很不願意再去，那裏的人們混跡社會、如狼似虎，眼神都像要吃人。

也只有程半仙這樣的人才能跟們打一片。

我打電話給程半仙的時候，他不知道在幹嘛，開口就是想要推的語氣。

「小娘娘~~我很忙啊~~~~我這邊——」

嘩嘩嘩……麻將的聲音傳來。

「……你再忙也立刻過來，不然江起雲要收拾你了。」

「啊？」程半仙愣了愣，後知後覺的問道：「我來有什麼用，之前不是看過了嗎？這超出我能力範圍啊……」

「你不是說要六極鬼麼？我拿到了兩個，快來做法呀。」我催促道。

這傢夥居然愣了半晌，小聲嘀咕道：「哈？您居然真的弄到了六極鬼？這玩意流落人間都不知道多年了，還能找到兩個？別是唬我的吧……」

「我沒唬你。」我認真的說道：「不過你要是唬我的，恐怕你在人間的逍遙日子就到頭了。」

「別別別……我只是沒想到您真的找到六極鬼了，我以為得很久呢……」

這傢夥，難不還想打完麻將再來？

「小娘娘，您別瞪我了，隔著電話我都到您的眼刀了，唉……我這就來還不行嗎……就是我的小破車比較慢，您稍微等等。」程半仙唉聲嘆氣的回復我。

每次做法他都是自傷幾分，所以有這種躲懶緒我也能理解。

但江起雲可不管他這麼多啊，讓江起雲等久了，逍遙日子恐怕真的要到頭了。

「……我真的馬上就來，您幫我在帝君大人面前說說，謝謝小娘娘！」程半仙匆匆的說。

他做事雖然有些不靠譜，但輕重還是分得清的，我聽到電話那邊他掀了桌子趕走陪他打麻將的人，就安心的掛了電話。

「怎麼說？」我哥著急的問。

「還行，這傢夥知道輕重，說馬上就來，就是小破車開得慢點兒。」

我哥不耐煩的說道：「那我去接他。」

「你別去了——」我心疼的看了我哥一眼，他都兩天沒睡覺了，去什麼去啊，趕回房間躺著睡一覺比較好。

林言沁看了我一眼，忙對我哥說道：「幹嘛呀，見到我就跑，忙得連說句話都沒空麼？」

我哥皺眉道：「我哪有見到你就跑？」

「……我還說讓你和大二視頻一下呢，他們昨天還說想爸爸了。」林言沁沖我眨了眨眼，意思是哄我哥回去休息一下。

現在在沈家，我邊可以幫忙的人很多，我哥也沒必要一直熬著，先去休息一下比較好。

我沖言沁撅噘，示意快把我哥拖走。

我哥蹙眉瞪了我一眼：「你們倆眉來眼去的幹嘛呢？有話直說不就行了。」

「咳……就想你去休息一下，跟大二視頻看看，你都多久沒見孩子了，哥。」我小聲的說道。

我哥抬手按著肩頸活了一下：「等忙完了這事，你想見我都見不著，我要回家帶孩子去了。」

是啊，我都多久沒好好的陪著自己的孩子了，於歸幽南兩個稍微大些，蘭兮還是個蹣跚學步的小嬰孩，又粘人，我這段時間太忙了，都沒有好好陪著孩子。

於歸和幽南能給別人帶著，我還能時不常的抱抱親親，蘭兮還只能待在家裏、讓幫忙照料。

我只要不在家，蘭兮就見不到我，想到這讓人心又惹人憐的麼子，我心裏很疚，忍不住看了一眼江起雲。

他站在窗邊，過半開的窗戶，看著院子裏開始寥落的桂花。

又是一年秋。

我們在屏風外面坐著說話，他站在室的雕花窗邊，安靜清冷得彷彿兩個世界。

不管他在世間如何流連，始終袂翩翩不染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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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被林言沁拉回客房休息，小殷珞陪我坐在房裏說話，一邊給於歸和幽南剝松仁哄著他們，一邊跟我說悄悄話。

「我爹爹聽說了大師姐的事，十分震驚，我們都以為大師姐只是走上了邪路、財或者人蠱，沒想到大師姐原來是煉魔者的信徒後裔……我爹已經將從弟子中除名了，而且大師兄還在查大師姐的家庭背景……不查不要，一查，發現大師姐旁系三代的人，都陸陸續續出國了。」

「什麼意思？在國沒有親戚了？」我問道。

小殷珞搖搖頭：「這恐怕是一個低調的家族，早已準備好了後路……或許是擔心自己為魔君們的炮灰棄子，陸續出國後，甚至還改換了信仰。」

我搖了搖頭，改換信仰？

信仰，其實就是心底最深所相信的「東西」。

不止是教義宗派，還有自己本的意識，因為恐懼而改換信仰，這有些自欺欺人的覺。

信與不信，自己其實最清楚。

「我家那甩手掌櫃的老娘，都有些驚訝，原以為大師姐是反咬一口的白眼狼，結果沒想到心思這麼深沉，我們都看走眼了。」小殷珞撇，有些氣憤的嘟囔道：「虧我還喊了這麼多年的大師姐……原來是個壞人。」

正說著話，院子外面跑來一個小道姑，對我說道：「家主大人，前山來了一位怪人，自稱程半仙，是來找您了。」

「嗯，是來找我的……怎麼是怪人？哪裏怪了？」我奇怪的問。

小道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讓我趕去看看。

這程半仙，該不會又牽著什麼大公跑來吧？

我忙囑咐小殷珞幫我看著孩子，自己跑到前院，山門外，幾個弟子擋住山門的臺階，不讓程半仙進來。

我匆匆跑下臺階一看，這傢夥！

這什麼打扮啊？！

他穿著古風的盤扣長袖上，下面是寬鬆的宋，然後一雙手工黑布鞋。

這都沒啥，奇怪的是他後背上著五支令旗、腰上纏著五六的布帶，手裏還提著一大串繩子捆著的各種奇怪法。

我無語了半晌，問道：「你……你這是……」

唱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