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郭明猶豫,韋寶林說道:“郭縣長,我覺得當下之計,可能應當是雙管齊下。一方面通過市里做這些企業的工作,另一方面,青鋒廠這邊也需要有所作,應當表現出一些誠意,來化解與協作廠之間的矛盾。”
“你認為青鋒廠也有問題?”郭明看著韋寶林問道。
“這是當然,一個掌拍不響嘛。”翟建國在旁邊話道。
翟建國也是利令智昏了,照理說,以他的份,縣長沒讓他說話,他是不能隨便的。不過,這個時候郭明也顧不上去計較這些了,他轉頭對著翟建國問道:“小……對了,你是姓翟吧?你說說看,什麼一個掌拍不響?”
翟建國沒來由地郁悶了一秒鐘,然后說道:“協作這種事,當然是講個你我愿。不過,青鋒廠在這項合作中,明顯有些仗勢欺人,倚仗自己掌握了一些核心技,就把給協作企業的利潤到底線。大家都是兄弟企業,這樣做未免有些讓人寒心了。
還有,我和這些企業的領導談的時候,他們對于寧……寧廠長的作風也有些看法,覺得寧廠長這次復出之后,脾氣比過去更大了,有些不念舊了。”
郭明聽到此,扭過頭去,給了潘勝杰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潘勝杰也以不易被察覺的作微微點了一下頭。兩個人心里都有數了,這件事可不僅僅是協作企業與青鋒廠之間的矛盾,韋寶林和翟建國顯然也是劇中人。對于韋寶林會如何仇視寧中英,郭明還能想象不出來嗎?但韋寶林在這種時候出手發難,卻讓郭明有一種怒不可遏的覺。
“翟主任,你怎麼會和這些企業有聯系呢?”郭明問道,他沒有稱呼翟建國為“小翟”,而是稱呼了對方的職務,這其中的微妙差異,沒有誰會聽不出來。
“我……我……是韋主任讓我去向這些企業了解一下開展技協作的經驗,以便未來我們開展洗機項目的時候,能夠仿照這種模式。韋主任,是這樣吧?”翟建國急之下,只好把韋寶林給拖下水了。
韋寶林心中一凜,他也覺得此事有些不對了。翟建國跑出去與這些企業聯絡的事,他是本都不知道的。翟建國回來之后,倒也是同樣的一套說辭,但并沒有敢說是韋寶林的差遣。現在到了郭明面前,翟建國突然攀上了他,莫非是做賊心虛?
可是當著郭明的面,韋寶林又如何能夠否定翟建國的指認呢?翟建國若非是他派出去的,那他憑什麼相信翟建國說的話,而且還火急火燎地跑來向郭明匯報?左右為難之下,韋寶林只好著頭皮說道:“這件事,我的確曾經與小翟談起過這個事,那是好幾個月以前的事了,小翟倒是一直記在心上。”
這話說得很藝,既沒有直接否認翟建國的話,但又把自己從事里摘出來了,表示翟建國此次出門與他并沒有關系。郭明聽罷,點了點頭,不再糾纏下去,而是說道:“那麼,依你們的意見,青鋒廠該做些什麼呢?”
“我覺得,青鋒廠應當在現場會開始之前,與協作企業通一下,重新商談利潤分的問題,適當地向協作企業讓出一部分利潤,這也符合一盤棋的原則嘛。”韋寶林建議道。
去你母親的一盤棋!郭明在心里怒罵道。他是平苑縣長,不是北溪市長,憑什麼要和其他區縣去談什麼一盤棋?寧中英克扣各家協作企業的利潤,郭明是舉雙手贊的。青鋒廠的利潤是要納給縣里的,而且青鋒廠富裕起來之后,縣里一些花錢的事也可以攤派到青鋒廠上,這幾個月,是讓青鋒廠出面招待縣里的客人,就為郭明省下了上萬元的招待費,僅憑這一點,郭明也不會愿意向這些協作企業出讓什麼利潤。
“我覺得,這事還是先跟老寧商量一下才行,咱們都不是當事人,韋主任雖然當過青鋒廠的廠長,但離開也已經有大半年了,對廠里的況并不是特別了解。到底與協作廠之間的利潤分配是不是合理,老寧應當更有發言權吧?”潘勝杰說道。
“對啊!我們在這里說了半天,怎麼沒想著通知一下老寧呢?”郭明如夢方醒,“老潘,你現在就給老寧打個電話,讓他馬上到縣里來。”
“好咧。”潘勝杰答應著,抄起郭明辦公桌上的電話,要通了青鋒廠的廠辦。
“郭縣長,既然請寧廠長過來,我和小翟是不是就回避一下?”韋寶林怯怯地請示道,他實在有些不敢面對寧中英,生怕被寧中英三兩句話就嚇得實話實說了。
郭明
點點頭道:“也好,你們先回洗委去,有事的時候我再聯系你們。對了,老韋,洗機項目雖然現在還只是在籌備階段,但縣里也還是非常重視的,你可不能放松,還是要抓做一些調研工作。”
“明白了,請郭縣長放心。”韋寶林低聲答應著,然后便帶著翟建國離開了。
出了縣政府的辦公樓,翟建國面有喜地對韋寶林問道:“韋主任,看來,洗機的項目,縣里還是準備做下去的。”
“你怎麼知道?”韋寶林看著翟建國,奇怪地問道。他腦子里一直在想其他的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翟建國的意思。
翟建國道:“剛才郭縣長不是說,讓咱們抓做一些調研工作嗎?”
“混……”韋寶林怒火中燒,一句混蛋差點口而出。好在他是個追求斯文的人,不會隨便這樣破口大罵,沉了好一會,他才長嘆一聲,也不理會翟建國,徑直返回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韋寶林心里非常清楚,郭明最后這一句話,既不是隨口的客套,更不是什麼鼓勵,而是赤的敲打。那意思是說,你韋寶林管好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就行了,別來摻和其他的事。這種殺氣騰騰的警告,也只有翟建國這樣的傻叉才會聽不出來。
唉,用人不察啊,這個翟建國,沒準是要把我害慘了,韋寶林開始憂心忡忡地盤算起善后的事來了。
寧中英接到縣里的電話,馬上就趕來了。進了郭明的辦公室,發現氣氛有些異樣,他不詫異地問道:“郭縣長,潘主任,又出啥事了?”
“現場會的事,準備得怎麼樣了?”郭明問道。
“很好啊。”寧中英想當然地答道,“各種材料都已經準備好了,廠區也全面清理過了,連廁所都翻新了,保證讓浦江和中央的領導不會拉不出屎來。”
“你個老寧啊!”郭明好懸沒被寧中英氣死,什麼時候了,還在說這種俏皮話,“老寧,這次召開的是產品協作的經驗現場流會,不是你們青鋒廠一家說話就可以的。我問問你,那些協作企業方面,你們聯系過沒有?”
“當然聯系了。”寧中英道,“我會這麼糊涂嗎?我一直讓項紀勇在和各家企業聯系,到時候每個廠至是二三把手會到場,我估計大多數廠子都是一把手來。郭縣長,你想想看,中央和省里都會來人,這些老油子誰不想在領導面前個臉?”
“他們臉會說什麼?”郭明又問道。
“當然是介紹協作的經驗了,往自己臉上點金啥的。不過,郭縣長,你放心,他們肯定都得謝咱們平苑縣給他們提供的這個機會,青鋒廠是平苑縣的企業,平苑縣是你郭縣長掌舵的,這功勞能不記在你郭縣長上嗎?”寧中英嘻皮笑臉地調侃道,老爺子在不發火的時候,的確是顯得人畜無害的。
郭明真服了寧中英了,他索也不再兜圈子,而是直接說道:“老寧,你樂觀得太早了。我剛剛聽到消息,各家協作企業覺得青鋒廠給他們的協作價格太低,一直都有意見,但卻找不到地方說。趁著這次現場會的機會,他們想向國產化辦的領導當面提出這件事。聽清楚了,人家可不是來給你老寧送錦旗的,人家是來告狀的。”
“有這事?”寧中英瞪圓了眼睛,“郭縣長,你是聽誰說的?”
“我聽誰說的不重要,關鍵是,這件事有沒有可能?”郭明問道,他不想告訴寧中英這件事與韋寶林有關,因為這會使寧中英的注意力轉移到韋寶林上去,不利于解決問題。
寧中英倒也沒有追問下去,既然郭明不愿意說,自然有不愿意說的道理,他也不必追究了。郭明提出的這種可能,倒是提起了寧中英的注意,對于這些協作企業里的廠長們有多大胃口和膽量,寧中英是非常清楚的。
“要說可能嘛,不小。”寧中英坦率地說道,“關于協作價格的事,這些廠子倒是三天兩頭地提起過。不過,我們也都進行了解釋,他們至在口頭上是表示理解的。至于說選擇在這次現場會上集向上級領導告狀……如果有人牽頭的話,他們的確有可能會聯合起來。”
“你看看,你看看。老寧,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都是兄弟企業,雖然現在也不唱什麼全國一盤棋的高調了,可是起碼的一點平等,你們總該做到吧?現在這個況,你說吧,怎麼應付?”郭明用手虛指著寧中英,像個怨婦一般地嘮叨起來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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