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說的萊戈公司，并不是一家冶金設備制造企業，而是一家鋼鐵冶煉企業。托尼對萊戈公司是十分悉的，因為這家公司也是奧索公司的客戶之一，它的許多設備都是從奧索公司采購的。

正因為對萊戈的況十分了解，托尼才知道秦海的暗示有多麼無恥。在萊戈公司，有一臺與他們現在銷售的這兩臺電爐同時代的舊電爐，如今已經廢棄，如果有人愿意出350萬購買，萊戈公司絕對是會雙手奉上的。

萊戈公司廢棄的這臺電爐，說是舊貨，其實還有七八新。在萊戈公司購這臺電爐之后不久，超高功率電爐的概念就開始流行了。由于超高功率電爐有更高的生產效率，能夠節約電能和勞力，所以萊戈公司便將這臺老電爐擱置起來，轉而采購了一臺新電爐用于生產。

對于中國人來說，如果確定了要采購普通功率電爐，那麼購買奧索公司庫存的全新舊型號電爐，與購買萊戈公司淘汰下來的仍有七八新的二手貨，其實差別并不大。萊戈公司那臺電爐需要進行一些簡單的維修，還要加上拆卸的本，但總算起來還是要更便宜一些的。秦海說如果奧索公司不愿意降價，那他們就去買萊戈公司的二手電爐，在托尼看來，這絕對不是一句威脅，而是一種可能的選擇。

更可怕的是，一旦中國人開始這方面的腦筋，那奧索公司這兩臺電爐就真的只能留著下崽了。在整個西班牙，至有十幾家鋼鐵廠手里有淘汰的舊電爐，都是愿意以賣廢品的價格理掉的，中國人能聯系上萊戈公司，自然也能聯系上其他的公司，有便宜貨可撿的時候，誰還會上趕著去買貴的東西呢？

“秦先生，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有一些誤會。”托尼的話徹底下來了。秦海手里攥著一手好牌，托尼什麼也沒有，只能變得低三下四。

“兩套設備1400萬，這個價格實在是太低了。我沒有得到這樣的授權。我想，你們大老遠跑到西班牙來，也是希采購一臺全新的設備，而不是去拆卸一臺二手設備。所以，我覺得如果價錢合適的話，我們之間的易才是最符合貴方利益的。”托尼咬文嚼字地說道。

秦海和善地一笑，說道：“在這個問題上，我與托尼先生的想法是一樣的。我們的確希采購兩套全新的設備，盡管它們的設計相對陳舊了一些。既然大家達了共識，那麼在價格的問題上。就不必多費口舌了吧？”

“好吧，兩套設備，2200萬，秦先生覺得如何？”托尼咬著牙說道。

“最多1500萬。”秦海平靜地加了一點價格。

“2000萬？”托尼又說道。

“1550萬。”秦海加價的幅度減了。

“1800萬，這的確是我們的底價了。如果再低的話，伊薩克先生會把我們開除的。”托尼打起了牌。

秦海不為所，說道：“一口價，1600萬。”

“離岸價？”托尼連撞墻的心都有了。

“到岸價。”秦海才不會客氣呢，1600萬買你們兩臺過氣的設備，已經對得起你們了，這運費和保險費。不好意思，只能讓你們墊上了。

“我需要請示總裁。”托尼說道。

“我們會在馬德里再呆一星期，如果三天之我們無法得到一個滿意的答復，那我們只好去和萊戈公司談判了，對了，勞思公司據說也想理掉他們的舊電爐。我聽說，他們那臺電爐也是貴公司的杰作……”秦海笑呵呵地又扔了一張牌出來。昨天一天，他讓戈特陪著自己跑了好幾家鋼廠，還打了不電話，就是為了掌握這些信息的。

“你們會得到滿意的答復的……”托尼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喃喃地說道。

秦海一行離開奧索公司的時候，托尼和瓦倫丁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傲氣，他們客客氣氣地把幾個中國人送到公司門外，甚至還幫他們了出租車，然后陪著笑臉握手道別。

“咱們就這樣被他們要挾了？”看著出租車離開，瓦倫丁扭頭對托尼問道。

“你沒發現嗎，這個秦是他們準備的武。我敢打賭，在我們和蔣他們洽談的時候，秦正在馬德里調查我們的底細呢。”托尼說道。

瓦倫丁抱怨道：“托尼先生，我早就說過，咱們這兩臺電爐賣不出這麼高的價錢，如果當初我們開的價錢只是1200萬或者1400萬，恐怕這些中國人早就和咱

們簽約了。”

托尼沒好氣地說道：“我不需要你告訴我如何談判，你現在要做的是去寫一份詳細的報告，向總裁說明這兩套電爐已經嚴重過時，我們經過艱難的努力，終于讓中國人用1600萬的價格全部買走了。千萬別忘記，中國人最初開出的價格是兩套設備1400萬，而我們卻讓他們加上了200萬。”

“好吧，我會寫上的。”瓦倫丁又習慣地聳了聳肩膀，不過這一回他顯出的不是酷，而是無奈。

有郁悶的，自然就有開心的。從奧索公司返回梅隆宮酒店的一路上，蔣煥文像喝醉了酒一樣，把同車的陳鴻程的肩膀拍了無數次，反反復復地說著：“陳總啊陳總，你是從哪弄來小秦這麼一個寶貝的？怎麼樣，我拿1000噸平價鋼材跟你換，你把他讓給我吧。”

陳鴻程心中苦笑，暗道秦海豈是自己能夠賣掉的，以秦海的機靈，沒把他陳鴻程個草標賣掉就已經算客氣了。不過，這樣的話他是不會說出來的，他訕笑著辯解道：“其實，這主要是我們公司在西班牙這邊有一些業務往來，昨天一天，我和小秦跑了不地方，像小秦說的什麼萊戈公司，勞思公司，我們都去過的，對了，我這里還有他們總裁的名片呢……”

“當然當然，小秦能干，主要也是你這個總經理領導有方嘛。”蔣煥文知道陳鴻程臉上掛不住，趕圓場，不過，說完之后，又開始慨起來：“哎呀，這個小秦，真了不得，三言兩語，竟然讓洋鬼子低頭了，太神了！”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里，紅原鋼鐵廠的幾位就沒什麼事可做了。他們終于能夠像代表團里的員們那樣，到周圍的商業街去走一走，買點可心的東西。

因為雙方已經了合作伙伴，所以陳鴻程也不再拒絕向紅鋼的幾位出借外匯，當然，蔣煥文也非常慷慨，答應了回去之后可以給陳鴻程弄幾百噸計劃鋼材，這讓陳鴻程總算是心理平衡了。當時國市場上計劃鋼材和計劃外鋼材的差價每噸有一兩千元之多，幾百噸計劃鋼材只要倒倒手，就是幾十萬的利潤。

在這期間，秦海帶著陳鴻程又去見了一趟胡安尼托，拿到了賣模鋼配方的后續款項。接著，他們又在胡安尼托的引導下，見到了馬德里最大的鋼鐵經銷商萊昂納多。

“這是我的中國朋友，秦先生和陳先生，他們有一些不錯的貨想給您代銷。”在萊昂納多的大辦公室里，胡安尼托這樣介紹道。

萊昂納多是一個超級胖子，滿臉橫，肚子滾圓，最好地詮釋了“腰纏萬貫”這個語的來歷。他坐在自己的加強版大轉椅上，饒有興趣地看了看眼前穿著樸素的兩個中國人，然后對胡安尼托問道：“這就是你上次跟我說起過的那兩位中國商人？”

“正是。”胡安尼托道，萊昂納多也是他的經銷商，雖然財產比他要多出數倍，但兩人之間的關系還是比較平等的。他說道：“我剛剛提供的那種熱錘鍛模鋼，就是這位秦先生開發的。您是知道的，這種模鋼的品質優于歐洲市場上同類的所有產品，其開發思路也顯示出了開發者天才的思想。”

“唔，中國人能夠開發出這樣優秀的鋼材，的確不容易。”萊昂納多點點頭，然后對陳鴻程問道：“陳先生，你們想讓我替你們銷售什麼樣的鋼材呢？”

在萊昂納多看來，陳鴻程的歲數更大，肚子也比秦海要大一些，顯然應當是秦海的上司。像這樣的事，他當然要找主事的人談，怎麼可能與一個小跟班談呢？

陳鴻程無奈地笑了笑，指了指秦海，用結結的英語說道：“這個問題，還是請秦先生與您談吧，呃……我的英語不太好，也不懂西班牙語，流起來有些障礙。”

胡安尼托是知道真實況的，不過他也不會去揭穿這二人的關系，只是坐在一旁，當著一個陪客。

秦海臉上帶著標志式的微笑，這是一種發自心的自信的微笑。雖然胡安尼托向他介紹過萊昂納多的財產和在鋼鐵行業的影響力，但秦海并不覺得有什麼可怕，他相信，不出10年，像萊昂納多這樣的經銷商，將會為他的供銷系中非常普通的一環，他對自己和對中國經濟，都有足夠的信心。

“萊昂納多先生，我們今天到您這里來，是想談一系列比較深的合作。我們既希能夠把我們生產的代表全球90年代水平的特種鋼材給您代為銷售，也希能夠通過您幫助我們采購一些原材料和設備。總之，這是一項全方位的合作，對于您和我們，都會有極大的影響。”秦海不慌不忙地說道。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