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記者們打發到一邊,又讓隨同前來的警察控制住場面,劉肇這才在兩名公安局干部的陪同下走上了超賽公司的辦公樓。來到王培超的辦公室一看,劉肇的臉立馬就沉了下來。
“你們這是干什麼!你們這是犯罪,知道嗎!”劉肇大聲地吼道。
原來,在聽說自己家里也被債主登門之后,王培超、關連生等人當即就想帶人回去幫忙,前面追債的那些小老板哪里肯放他們走,半是婉言半是強迫地便把他們給攔住了。關連生一向脾氣暴躁,又惦記著家里的事,一言不合便與小老板們了手。對方也不是吃素的,見關連生手,也跟著掄拳還擊。
這一打起來,可就沒了規則了,王培超、何壽祥也被卷了戰團,無奈寡不敵眾,很快都被打得鼻青臉腫。那些小老板們見已經撕破了臉,也就不再裝著什麼客氣的樣子了,直接封住了門,拔了電話線,相當于把王培超等人在了辦公室里。
劉肇對于事態發展到這個程度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看到王培超等人衫凌,臉上都掛著彩,而旁邊的小老板們一個個都虎著臉,與土匪相仿,他豈能不怒。
“劉市長……”
眾人都是認識劉肇的,雖然以他們所在企業的級別,還到不了能夠與劉肇說上話的程度。看到市長親臨,邊還帶著警察,眾人多有些怯意。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是想搶劫嗎?”劉肇板著臉對眾人訓斥道。
“劉市長,這是一個誤會。”一位名余建明的小老板上前答道,“我們只是來找王總他們協商支付貨款的,可是……”
“超賽公司欠我們的錢已經很長時間了。我們廠子的資金都周轉不過來了,所以我們希王總能夠早一點把貨款付給我們。”另一位名吳超的小老板也跟著解釋道。
“討貨款可以,你們怎麼能打人呢?而且還把王總、關總他們都關在這里,這是非法拘,懂嗎?”跟著劉肇一道上來的公安局副局長丁興正說道。
余建明道:“丁局,您誤會了。我們沒打算拘王總他們。不過,我們聽到一些傳言,說超賽公司可能會……我們擔心王總他們離開之后就不回來了,所以……”
他的話里省掉了許多容,不過劉肇和丁興正都能夠聽懂。在長固市,欠了債的企業主突然人間蒸發的事,是曾經發生過的,余建明他們擔心王培超等人會逃走,這種想法并不奇怪。而事實上。王培超等人也的確存了卷款而逃的心思,只是沒想到討債的人會來得這麼快,把他們堵在公司里了。
“傳言畢竟是傳言,你們不能因為幾句傳言就做出過激的行為。”劉肇說道,“現在你們都到外面去等著,我和王總談一談,問問況再說。”
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低下頭。靜靜地退出了王培超的辦公室。不過他們并沒有走遠,而是呆在辦公室的門外守著。在這種時候,他們誰也不會輕易相信,只有自己親眼看著王培超等人還在,他們才能放心。
丁興正和另外一名公安局干部也都退出了房間,還隨手關上了門。他們知道劉肇肯定要問王培超一些重要的問題,這些問題并不適合于更多的人旁聽。
看著眾人都離開了。劉肇在王培超的大轉椅上坐下來,然后從兜里掏出一支煙,叼在上。王培超見狀,眼明手快地從桌上拿起一個打火機,打著火給劉肇點上了煙。劉肇微微點了點頭。吸了一口煙,然后才說道:“是什麼況,說說吧。”
劉肇這番做作,并不是為了擺譜,而是要向王培超表明一種態度,即市政府到目前為止并沒有放棄超賽公司。在一切事尚未明了之前,劉肇不能給王培超一種墻倒眾人推的覺,畢竟超賽公司這兩年對長固市還是做出了不財稅貢獻的。
王培超按滅了打火機,回到剛才坐的地方,把事的前因后果向劉肇做了一個簡單的介紹。耽誤了這麼長時間,家里那邊該發生什麼事,估計也都發生完了,所以他也沒了趕回去救場的心思。他知道,即使劉肇來了,如果他沒能把事說清楚,劉肇也是不會讓他的。
“庫塞拉是一家大企業,而且還是日本公司,他們怎麼會找你們引進技呢?”
聽完王培超的講述,劉肇奇怪地問道。
王培超臉上的搐了一下,猶豫片刻之后,他低聲地說道:“劉市長,這件事我也不瞞你,我們的
技……其實是從曲陶……弄來的。”
“弄來的?”劉肇瞪大了眼睛,“你是說……”
“是的。”王培超點了點頭,證實了劉肇沒有說出來的質疑。
有關超賽公司竊取曲陶技的說法,在長固并不算什麼了,只是超賽公司方面從來都不承認而已。劉肇作為主管工業的副市長,對于超賽公司的技實力以及曲陶的實力,都比別人了解得更多,自然更加相信這樣的傳言。不過,既然曲陶沒能通過法律渠道追究超賽公司的責任,劉肇當然不會主去指責超賽公司什麼。作為長固市的政府員,對于轄區的企業能夠撬其他地方的墻角是樂見其的。
但這一回況不同了,超賽公司從曲陶竊取了技,又提供給了庫塞拉,而這項技本存在著問題,直接導致了超賽公司和庫塞拉的巨大損失。在這種時候,劉肇當然要把事問清楚,以便決定自己下一步的作為。
“也就是說,曲陶故意弄了一項假技,讓你們上當,而且還殃及到了庫塞拉?”劉肇問道。
王培超道:“我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基本上可以確定是這樣。秦海這個人一向詭計多端,我和日本人都上了他的當了。”
“秦海?”劉肇一愣,旋即就反應過來了。想到一年前秦海發出的威脅,劉肇不慨萬千。
“秦董事長還真是說到做到啊,他的這項反擊,還真是夠厲害的。”劉肇嘆道。
“可不是嗎。”王培超垂頭喪氣地說道,“我沒想到他會把事做得這麼絕,而且做得這麼巧妙,連日本人都上了他的圈套。”
“可是,這件事你們也抓不住他的把柄啊,你就算是知道他設了圈套,這種事,你能說出去嗎?”劉肇問道。
“怎麼說呢?”王培超苦笑著反問道,“這件事,我也只敢跟你劉市長講,再多一個外人我也不敢說出來。我們去曲陶弄配方,如果公開說出來,那是要坐牢的。”
我也得裝作沒聽見……劉肇在心里嘀咕道,為副市長,如果知道超賽公司竊取其他企業的技卻不予舉報,這也是犯錯誤的事。他決定繞過這個話題,直接了解王培超下一步的打算。
“現在事已經出了,怨天尤人也沒用了。王總,你下一步準備怎麼辦?”劉肇問道。
“我希市里能夠給我們支持。”王培超說道。
“這個……市里當然會盡力幫助你們渡過難關的。”劉肇言不由衷地說道。其實,在聽說事的起因之后,他就已經決定放棄超賽公司了,一家靠剽竊技而起家的企業,又因剽竊技失敗而陷困境,政府怎麼可能再給予支持?秦海此前就已經放言,說要收拾超賽公司,而且現在也的確做到了。在這種時候,如果長固市政府還出面幫助超賽公司,那就是直接與秦海為敵了。想到秦海那可怕的破壞力,劉肇當然不愿意惹上這樣的麻煩。
“不過,市里的幫助只是外因,你們企業自救才是因。在解決問題的時候,外因能夠起的作用是有限的,關鍵還是要靠因,你說是不是?”劉肇打起了標準的腔。
王培超如果聽不出劉肇話里的意思,也就白干了這麼幾年企業家了。他嘆了口氣,說道:“劉市長,我們公司能夠有今天,主要就是靠著和庫塞拉公司的關系。現在庫塞拉為了從質量事件中,必須拿我們當墊背的,所以才會向我們提出25億元的訴訟要求。我們再想指庫塞拉肯定已經指不上了,如果市里再不手,我們公司就只有破產這一條路了。”
“市里的力量也是有限的。”劉肇道,“王總,你給我一個準話,如果超賽公司真的……我是說如果。如果超賽公司破產了,你們能不能把外面那些人的貨款全部償還?”
劉肇這話已經是很誅心了,話里的意思就是說他已經不打算挽救超賽公司了,超賽公司要破產就破產,不關他的事。他的要求只是希超賽公司在破產之前能夠把外面那些人的債還清,別給市里添麻煩。
世態炎涼,王培超在這一刻全都會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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