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半。

　啪！

　一個水晶杯子重重地砸在地板上，碎渣和茶水撒了一地。

　紅滿天的老總辦公室里邊，沙發對面的電視機里，赫然是今天的海城本地新聞，都在大肆報道富水香這款白酒。

　搶購場面的火程度，已經深深刺激了馮錫堯的眼球。

　“怎麼會讓林皓文那個小王八蛋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馮錫堯幾乎是嘶吼著喊出來的，他一步步嚴防死守，幾乎是算無策才對。怎麼就讓林皓文鉆了空子？

　站在他面前的財務經理謝滿枝，現在也是極為落魄，就差沒被馮錫堯罵死狗了。

　“馮總，說到底，還是姜總自從手之后，事才變得糟糕的。姜總那1000萬的投資，才是林皓文暗中收購富水香的關鍵資金啊！”

　謝滿枝把鍋甩到姜秋蓮上，畢竟這事兒真的不了干系。

　馮錫堯已經拿那個瘋婆子沒辦法了，干了幾口氣。

　旁邊的大今天換了徐雁，只要徐雁在場，喬瑩瑩是不敢出現的。此時徐雁坐在一旁小酌著杯中的酒，像是事不關己一樣。

　馮錫堯冷眼瞄了一眼徐雁，又不敢拿出氣。

　“馮總，現在咱們要馬上阻止富水香，參加本屆海城國際白酒展啊！一秒鐘都不能耽擱。”

　“賀敏忠怎麼說的？”

　“之前……他是答應來著……”謝滿枝帶著喬瑩瑩那個小去找的賀敏忠，陪了三天三夜，都快把他掏空了，他才勉強答應下來。

　但謝滿枝仍是覺得極為不妥：“不過時勢不同了，現在富水香的聲勢太大，我擔心白酒協會里邊有人在背后運作，恐怕賀總也頂不住力啊！畢竟……白酒協會里邊看咱們紅滿天不順眼的人，還是有不的。”

　“他們有什麼好不爽的？這幫子白吃閑飯的家伙。說白了這些年，還不是靠我們紅滿天養活著白酒協會？每年1000萬的贊助費用，他們以為是白給的？天天這個研討，那個考察的，不用花錢啊！草！”

　馮錫堯大為火，他知道很多協會的人看不慣他壟斷市場，可他也實打實的拿出真金白銀堵住他們了，還想怎麼樣？

　謝滿枝看了看徐雁，這個人仍然是無于衷，隨即小聲說道：“馮總，主要是龐副會長那邊，不好搞啊！這家伙油鹽不進，一直跟咱們紅滿天唱反調呢！上回咱們提出的那個出臺本地白酒的行業標準，不是被他給否定了？”

　馮錫堯目一沉：“龐清……是啊，他一直支持那些老牌白酒，想整垮我。現在白酒協會已然是分裂兩派了。媽的，要是惹急了老子，直接送他一個車頭蓋。”

　馮錫堯頓時變得怒不可遏，邊的徐雁雖然表面上波瀾不驚，可已經被嚇了一跳。

　老馮這次是玩真的了。

　謝滿枝問道：“要不我再去找一趟賀總，看看白酒協會現在對富水香是什麼態度？”

　“去吧，要是這次讓富水香進了白酒展，那真就是完犢子了。”

　馮錫堯眼前仿佛能看到雪山崩塌的景象。

　很快他打了個冷，眼角出一狠。紅滿天是他十幾年的心，他唯一的主業，他要是守不住，誰也別想好過。

　大不了玉碎。

　……

　晚上十點半，江樓的19樓客房，馮錫堯在浴室里邊洗澡，徐雁思前想后，還是得給林皓文打個電話才安心。

　拿著手機出門，在走廊角落里打到林皓文的辦公室：

　“喂……哪位……”

　“是我，徐雁！”徐雁在走廊里左顧右看的，心噗噗直跳，深怕被誰聽見。

　“徐……徐雁？你找我有事兒？”

　“放心，沒事不會找你。電話里不方便說，明天下午我們見個面。”

　“這……沒必要吧！”林皓文不想跟徐雁扯上關系，這人是馮錫堯的人，又是個知名度很高的人。

　“浦江東路有一家卡昂咖啡館，我明天下午三點鐘在那里等你。來不來吧！”徐雁氣得前上下翻涌，這個男人真的對冷淡如水，薄如紙。

　對方已經把電話給掛了，林皓文把電話放回去，打個哈欠繼續在沙發上睡大覺。

　徐雁眼眶里起了霧，鼻子酸溜溜的，才發現自己連拖鞋都沒穿，著腳丫子穿著睡就出來了，里面都沒穿。

　“我這是在干什麼？”徐雁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在做一件不被對方認可的蠢事。

　回到房間之后，馮錫堯已經吹干頭發了，見徐雁臉有些不對勁，問道：

　“給誰打電話呢？”

　“給我媽，要不你問問？”徐雁把手機一丟，躺到床上去了。

　馮錫堯二話沒說拿過手機，檢查一下通話記錄，確實是給媽媽打的。

　他坐到床邊著徐雁的背，假裝大度：“你要是給林皓文打電話，那是最好了，你得提醒他，賺到一點錢差不多就收手了，胃口要是太大，會把自己撐的。我背后的關系，可不是他這個市井無賴能夠的。”

　馮錫堯放著狠話，徐雁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冰冰地說道：“你該干嘛干嘛，別跟我說，男人的事兒我沒興趣。”

　“哼！”

　馮錫堯眼角搐著，關了燈。

　第二天下午三點鐘，徐雁穿一雪白的連，的棉料，把修長玲瓏的姿襯得一覽無余。戴著一頂白藍相間的布帽，配一個墨鏡，紅雪，實在是一道絕的風景。估計放眼整個炎夏，也找不到幾個這種。

　獨自坐在浦江大廈的頂樓，卡昂咖啡館，面前一杯卡布奇諾已經快喝完了。

　手里的款勞力士白金表顯示，已經三點鐘了。

　“這個林皓文……我真的想……”徐雁把勺子輕輕一丟到桌面上，隨后嫻地掏出手機，再給林皓文打個電話。

　“喂，哪位……”

　“林皓文……”徐雁幾乎是尖出來的，周圍幾對紛紛投來目。

　“哦，徐小姐啊！抱歉，我昨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把見面這事兒給忘了。”

　林皓文嬉皮笑臉的，好像不當一回事兒。

　“林皓文，我要說的是很重要的事，不然也不會約你出來。你就這麼不給我面子？”徐雁呼吸十分急促。

　“好好好，姑別生氣，我馬上到，地址是哪里來著？”

　“浦江東路，浦江大廈頂樓，卡昂咖啡廳。”

　“行，我聞不了出租車那味道，我坐公過來吧，您等會兒。”

　“你……”林皓文已經把電話給掛斷了，徐雁氣得兩個小錘敲著桌面，兩個小高跟鞋用力跺了幾下。

　足足等了一個小時，林皓文才從偏遠的郊區坐公車來到浦江東路。

　“抱歉，路上有點堵車，哎喲，死我了。這杯我的啊！”林皓文也不客氣，拿起面前的一杯冰鎮可樂黑咖啡喝上了。

　“你怎麼不死在路上啊？我等你一個多小時了。”徐雁那雪白的臉上實在是做不出生氣的表，或者說，連生氣都是那麼艷人。

　林皓文咕嚕咕嚕喝了一通，里嚼著冰塊，手里搖著湯匙：“到底什麼事兒？大老遠的，電話里不能說啊？”

　徐雁側過臉，像個生氣的小生，雙手叉在前，更加明顯了。

　僵持了一小會兒，才開口說道：“老馮昨天見了謝滿枝，你那邊的況基本上都了。他很生氣，我跟的他這幾年，從沒見過這麼生氣的。”

　“哦……”林皓文回答得云淡風輕。

　“你……你明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徐雁像是看啥子一樣盯著林皓文。這男人你說他蠢吧，他聰明頂。你說他吧，他反弧總是繞地球幾圈。

　“怎麼著……老馮還能弄死我啊？”林皓文搖著手里的湯匙，淡淡說道。

　徐雁臉一寒，雪潤之中著一蒼白：“你猜對了，老馮昨晚打了一個電話，像是說什麼找人擺平點事……他說的很小聲，我沒聽清。但是肯定不是好事兒。”

　林皓文笑了笑：“正常，擋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做生意嘛，本來就是黑的白的一塊來。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徐雁深吸了一口寒氣：“林皓文，你做生意的目的是什麼呀？我覺得你這人有點莽，不知道收斂。”

　“我這人就這樣！你問我做生意的目的是什麼？我也說不上來。可能是為了活著吧。別看我現在生意做得小有規模，其實狗屁不是，稍不留神就得破產。前進一步是死，后退一步，就是一無所有，回到以前那種糟心落魄的生活，每天為了柴米油鹽，跟老婆吵架，被鄰居兌……那種日子，我不如死了。”

　林皓文也是真流了，說完不自覺地從口袋里出一煙，正準備點的時候，一個穿西裝的服務員走過來，禮貌地說道：

　“先生，抱歉我們這里不允許煙的。”

　“抱歉！”林皓文笑了笑，隨機把煙夾到耳朵背后。

　徐雁看著面前的男人，喃喃問道：“林皓文，你有沒有想過……離開海城，甚至，離開炎夏？”

　“離開？”林皓文忍不住笑了：“我為什麼要離開？我老婆孩子都在這里，我跟誰離開？”

　“跟……”徐雁言又止，隨即把目看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