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為搞笑的是，這男人的眼罩上，似乎還被某個調皮的小家伙在上面涂上了一個彩斑斕的海盜旗。

“去風車畫廊”

那位帶著眼罩的男人用練的德語說道，“沿著這條街一直開，走到盡頭之后左拐就到了。”

衛燃通過后視鏡看了眼后車廂里的兩人，卻并沒有急著開車，而是直接轉笑著問道，“卡爾，科農，你們還認識我嗎？”

“我的上帝！”

第一個鉆進車里的西裝男人瞪圓了眼睛，“維克多大哥？你是維克多嗎？公民衛隊的維克多？！”

“是我！”衛燃點點頭，和科農異口同聲的問出了同樣的問題，“你們怎麼在這里？”

“我來解釋吧！”

卡爾激的說道，“戰爭結束之后，我了一位喜劇演員，現在和科農大哥是搭檔。”

“你們兩個是搭檔？”衛燃驚訝的看著坐在自己后的科農。

后者平淡的笑了笑，“還記得我讓你朝那輛半履帶裝甲車開槍嗎？我把那件事寫新聞寄回了真理報，但很快就餡了，那篇報道本沒能登上報紙，我也差點兒被送進勞改營。”

“后來在我的勸說下，科農就留在了芬蘭。當然，之前的科農已經在伏擊德國人的時候死在雪崩里了。”卡爾興的說道，“多虧了在那座獵人小屋里你給我的那些巧克力，莎圖不但答應了和我約會，而且現在是我的妻子和經紀人了，我們還有個漂亮的兒。”

科農指了指自己的臉，“我的眼罩就是他那個調皮的兒的杰作”

“所以你們兩個現在是喜劇演員？”

“準確的說只有我是”

卡爾得有的拍著脯說道，隨后又一把攬住科農的肩膀，“科農大哥專門負責給我寫稿子，這次是應邀來紐倫堡演出的。維克多，你呢？你怎麼也會來德國？而且還了出車司機？”

“額...”

衛燃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而科農卻像是猜到了一個足夠說服自己的答案，接過話題說道，“不管你怎麼在德國，我們是不是該找個地方喝一杯？”

“這個提議不錯！”

卡爾不等衛燃同意便搶先說道，“我記得那間畫廊對面就有一個酒吧的，我們送完送去就去那座酒吧怎麼樣？”

“你們要送什麼東西？”衛燃一邊啟車子，一邊鬼使神差的問道。

“還記得暴風雪中的獵人小屋里，那個沒能活下來的德國士兵雅尼克嗎？”科農慨的說道，“當時賈森醫生把他的給我，希我有機會能送回去。但一直到半個月前，卡爾的兒不小心打翻我屜里的墨水瓶，我才想起來一直沒有完這份托付。”

說到這里，科農打開一直拎在手中的公文包，從里面拿出個糖果盒子打開，取出一個被墨水泡過的證件給衛燃看了看，頗有些忐忑的說道，“希那位士兵的家人不會怪我。”

“要怪也該怪我的兒”

卡爾無奈的說道，“或者怪我的爸爸，自從戰爭結束后，他每天都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如果不是他，我的兒也不會跑進科農的辦公室。”

“說起來，馬克拉大叔過現在過的怎麼樣？”

“像個蘇聯人一樣，幾乎每天都喝到爛醉。”

科農頭疼的說道，“那個老家伙幾乎了我的創作源泉，最近半年來，卡爾的很多表演都來自那個每天都鬧笑話的老家伙。”

“真好”衛燃慨的喃喃自語道。

“什麼？”

“我說真好”

衛燃稍稍加大了音量，“戰爭結束了，我們都還活著，而且還能恰巧遇到。最主要的是，你真的了喜劇演員。”

卡爾怔了怔，頗有些恍惚的說道，“我的藝名弗里，是科農幫我起的。”

“是弗里送給你的”科農一邊挲著臉上的眼罩一邊糾正道，“我現在的名字賈森。”

“看來只有我還維克多”

衛燃說話的同時轉方向盤，縱著車子在一家掛著風車標志的畫廊門前停了下來。

“稍等我一下”

科農說話的同時推開車門，走到街對面的畫廊門口，將那個糖果盒子放在了畫廊門口。

等他重新鉆進車里，三個人仿佛都失去談的玉忘，全都目灼灼的看著車窗外的畫廊。

時間足足過了半個多小時，一個干瘦的男孩兒拎著書包，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一路飛奔著沖向了畫廊。

在經過門口的時候，這個男孩兒彎腰拿起糖果盒子搖了搖，隨后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隔著畫廊的櫥窗，三人看到了一個從樓上走下來的人，看到了在打開那糖果盒子之后趴在桌子上失聲痛哭的樣子，更看到了那個手足無措的孩子安自己母親的樣子。

“那個孩子諾亞，諾亞·穆勒”坐在駕駛位的衛燃輕聲解釋道，“他是那個做雅尼克的德軍士兵的兒子。”

“你怎麼知道？”卡爾忍不住問道。

衛燃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借著后視鏡看著科農提議道，“要去告訴他發生了什麼嗎？”

“算了吧”

科農搖搖頭，“人都已經死了那麼久了，不如給那個人一些希吧，或許那樣會比較煎熬，但至能讓有活下去的力。好了，我們去喝一杯吧。”

衛燃張張，明智的沒有試圖改變些什麼，老老實實的跟著卡爾和科農鉆進了臨街的一家小酒吧。

這一晚上，卡爾和科農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戰后的經歷。聊著他們在芬蘭取得的績，聊著卡爾和那個做莎圖的姑娘組建的家庭以及誕下的孩子，甚至還聊起了科農曾經試圖開個甜品店慘遭失敗的經歷。

隨著一杯杯酒灌進里，三個人臉上的表也從開始的興到后來的慨，乃至對那場已經結束了十多年的戰爭的看法，和他們在戰爭中失去的以及獲得的東西。

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經喝多的衛燃只覺得眼前的兩個人越來越模糊，最終徹底失去了意識，并跟著又立刻恢復了清醒。

當視野中的白散去，周圍終于變了悉又陌生的酒店房間。而那支金屬本子也自翻到了第十頁，任由那支金屬羽筆在那張黑白照片下“唰唰唰”的寫出了一行行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