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肖大人一說,眾人紛紛起湊過來看畫。

　“久聞謝世子丹青了得，今日一見，果真超凡俗。”

　“是啊是啊,彼時聽說那富商愿出百兩黃金，謝世子都不屑于顧。這畫......”那人了把胡須，狐疑地看向小阿圓：“真是謝世子所作？”

　阿圓聽見百兩黃金也震驚了,說話都結起來：“不....不知道哇,我沒親眼看過世子哥哥作畫呢。”

　“......”

　這時,褚夫人回過神，拉著兒問：“阿圓，你為何認得衛國公府的謝世子？”

　“娘,不是我認得的。”阿圓說：“是師父認得的,他經常給謝世子做文章呢。”

　“哦！”褚夫人點頭：“原來如此！”

　沈霂此人的才學連國子監祭酒蘇云平都敬佩,想來認識些名家大儒也不稀奇。

　只不過.......

　緣何謝世子跟兒的就值當送這麼貴重的畫？

　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又紛紛轉頭去看阿圓。

　阿圓咽了咽口水：“興許......是世子哥哥弄岔了？原本不是要送這幅？”

　“這畫如此寶貴，還能弄岔？”肖大人道：“依我看,就是送你的。”

　他笑道：“這些文人雅士，最是喜歡友,行事也古怪于常人。興許謝世子覺得與我們阿圓有緣,便送了呢。”

　“再說了,”肖大人說：“這畫在我等眼里值千金，可在謝世子眼里或許就是一幅畫，送也送得。”

　其他人聽后贊同地點頭，如此，看向阿圓的眼神變得欣和贊賞起來。

　有人笑：“阿圓看著就是個有福氣的，也莫要再說胖，依我看,這就是福氣相，說不準以后的婿是個金婿吶。”

　“是啊是啊。”旁人跟著附和。

　倒是坐在角落的劉夫人臉上雖笑著，心里卻漸漸不是滋味。

　劉夫人的丈夫跟褚大人同品級，因此喜歡跟褚夫人爭一頭。此前褚家大兒考上國子監，心里就一直不得勁，后來二兒尋了個好夫家，才覺得揚眉吐氣了些。便喜歡到說，連巷子口的旺財都曉得此事。

　卻不想，這個一向考試倒數還吃的褚家幺，竟能有這般造化。

　如此比較起來，自家兒定的那點親事就不夠看了。

　想到此，宴席還未吃完，心里已經脹滿了酸水，再是吃不下。

　.

　有了前頭這些驚風駭浪，等到蕭韞派人送禮過來時，褚家夫婦已經徹底淡定了。

　蕭韞送的禮有點特別，小廝提過來時，是用一個籠子裝的，上頭還蓋著綢布。綢布下，籠子晃晃，還發出糯糯的聲。

　阿圓頓時明白里頭是什麼，趕跑過去掀開綢布。

　“阿娘，”歡喜道：“沈哥哥給我送了一只貓來！”

　這只貓跟尋常見到的不一樣，純白夾雜淺灰，絨極長，短。脖頸還綁著紅繩，紅繩下套了顆拇指大的鈴鐺。

　最惹人喜的當數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水眸如有瑩流，就這麼安靜著你時，都能把你的心融化。

　“天啊，”在場的小姑娘們都圍過來，個個稀罕得不行：“我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貓。”

　“這是什麼品種的貓呀？”

　“竟是比靖安郡主的那只還好看呢。”

　“豈止是好看，還通人。”

　阿圓手它腦袋，小貓喵嗚地了幾聲，然后使勁偏著腦袋蹭的手。

　很是聽話乖巧。

　“阿圓，”肖梓晴說：“我瞧著，這只貓與你很像啊。”

　阿圓不解：“哪里像了？”

　“你看看.....”肖梓晴比劃：“眼睛也是圓溜溜的，短，脾氣乖巧，連胖的模樣都相似呢。”

　頓時，大人們笑起來。

　“說的是，”肖夫人說：“莫不是你師父按著你的模樣找了這麼只貓？”

　阿圓努，卻不生氣，嘟噥道：“才不是，我比它長的。”

　本就長得圓潤可，此時一人一貓相的畫面，竟是格外招人稀罕。

　“快給它取個名字。”旁人催促。

　“什麼好呢？”阿圓想了會，眼睛一亮：“不若糖？”

　“你個饞的，”肖夫人指著外甥笑得肚子疼：“你喜歡吃便罷了，怎的貓也要拖累這麼個名字？”

　話落，其他人也紛紛好笑。

　于是，就這麼的，初來褚家乍到的小貓咪，從此得了個糖名兒。

　.

　得了貓的阿圓，歡喜得連午覺都不想睡了。宴席結束后，抱著貓不釋手，坐在自己小院里的葡萄架下逗貓玩。

　“糖，快一聲來聽聽。”

　“喵~”

　“糖喜歡我嗎？”

　“喵~”

　“我也喜歡糖呢。”阿圓把小貓提起來，對著它的臉就好一頓吸。

　“嗚嗚嗚嗚嗚我太喜歡你啦！”

　糖被吸得不耐煩，用爪子抵著阿圓的臉：“喵嗚~~~喵嗚嗚嗚嗚~~~~”

　阿圓哈哈笑。

　.

　蕭韞過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

　燦爛春下，小姑娘一淺白繡花菱紗襦坐于石凳上。人小，擺鋪陳在青石板上，像一朵睡蓮。

　而睡蓮中的小姑娘懷里抱著只貓，此時，正拿著塊的布料，專心做針線。

　微微低頭，只看得見圓溜溜漆黑的后腦勺，做得專注，若不是手上扯線的作，還以為睡著了。

　過了會，抬手了眼睛，顯然困極了也不想睡。

　這邊，阿圓打了個哈欠，繼續跟針線較勁。忽然，后腦勺被什麼東西砸了下。

　輕輕的，也不疼，但就是很惱人。

　砸一下，再砸一下。

　想到什麼，阿圓倏地轉頭朝屋檐上看去。就見蕭韞坐在那，手中漫不經心地捻著兩顆葡萄。

　“沈哥哥？”阿圓高興起來，正起，卻又怕打擾懷里的貓睡覺，于是小聲道：“沈哥哥何時來的？”

　“剛來。”蕭韞問：“小丫頭，在做什麼？”

　“在給糖裳呢。”

　“糖？”

　“嗯，”因此前這名字被人笑話，阿圓有點不好意思：“我想了許久才想的名字呢。”

　蕭韞莞爾，足尖一點，躍下去。

　然后坐在旁邊的石凳上。

　阿圓想了想，問：“沈哥哥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嗯？”

　“幫我抱一抱糖。”

　“為何？”

　“我去幫沈哥哥沏茶來，”阿圓說：“寶音在前頭幫我娘收拾東西呢，這會兒只有我一人。”

　蕭韞遲疑了下，有點拒絕。

　阿圓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等他答復。

　蕭韞睨了眼絨絨的貓崽子，然后喊陳瑜進來。

　陳瑜心里苦。

　他家殿下不喜這些畜生的沾上，可他家殿下不知道，他陳瑜怕貓啊！

　他最是怕這些絨絨的畜生。

　此前是為了給褚姑娘送生辰禮，想著小姑娘都喜歡這些，殿下才讓人去尋的。

　這小東西尋回了在瀾苑養了幾天，這幾天，蕭韞只遠遠瞧了眼，就吩咐道：“先養著，別瘦了。”

　然后，他家殿下就再沒問過這小東西的況，吃喝拉撒都是陳瑜自己過問的。

　唉！

　陳瑜翻.墻進去，忐忑小心地從阿圓懷里接過小貓，還得笑道：“褚姑娘，讓小的來，小的最擅長抱貓。”

　“好啊，”阿圓歡喜：“糖就給陳大哥了。”

　然而，等阿圓沏茶回來，竟是一心專注制裳，忘了把貓接過來。

　“......”

　陳瑜滄桑得很。

　“今天生辰過得可好？”蕭韞問。

　“好的。”阿圓點頭：“我娘擺了兩桌席，請了許多人來呢。”

　“我還收到了許多禮，有姐姐的，還有表姐的，還有爹娘的，還有.....”一一數：“陸大哥和世子哥哥的。”

　“.....誰？”

　阿圓眨眨眼：“陸大哥，哦，就是靖海侯府的那個陸大哥。”

　“他為何送你禮？”

　想起此前席上大人們說友的事，便道：“我跟陸大哥是好友呀。”

　蕭韞喝茶的作頓了頓。

　“哦？”他緩緩問：“送了你什麼？”

　“一把短柄銅鏡，我可喜歡啦。”

　“......”

　“謝世子呢？”

　“世子哥哥送的是一幅畫。”

　說到此，阿圓有點糾結，說道：“沈哥哥，我舅舅說謝世子送的畫價值千金。”

　蕭韞勾，這倒不假，謝弘瑜為了收徒竟不惜如此下本。

　“可我覺得太貴重了，”阿圓說：“我不能收的。”

　“沈哥哥可否幫我跟世子哥哥說一聲，把畫收回去？”

　“不必，”蕭韞淡淡道：“他送你，你收著就是。”

　“可是......好貴呢。”阿圓嘀咕：“萬一有小惦記，我往后會睡不著的。”

　“......”

　“小不會惦記。”

　“為何？”

　“因為從今日起，所有人都知這幅《縱雪踏梅》在你的手上，若是旁人拿去當銀子或是做其他，世人只會認為是贗品。”

　且還要冒著被衛國公府謝世子追殺的風險，想來也沒人愿意做這種事。

　“哦。”阿圓似懂非懂地點頭：“可我還是覺得太貴重，之有愧。”

　“小丫頭，待你下次見到謝世子，你便不會這麼想了。”

　“誒？”阿圓偏頭疑。

　蕭韞勾了勾，沒作解釋。

　過了會，阿圓想起什麼，說道：“沈哥哥，我也有禮要送你。”

　聞言，蕭韞總算了提了點興致，適才因陸亦桓送禮引起的不快，頓時散了不。

　“是什麼？”他問。

　“還不能告訴你。”阿圓說。

　幾天前，空去了木匠鋪子定做傀儡子，也已經開始悄悄地給傀儡子制裳，興許明天就能做好了。

　等明天下學之后，就去拿，屆時再送去瀾苑，給沈哥哥一個驚喜。

　沈哥哥這麼喜歡傀儡子，想，他一點會喜歡的。

　小丫頭居然還賣起了關子。

　蕭韞好笑，手了臉頰：“好，那哥哥等你的禮。”

　“對了，”阿圓突然開口問：“沈哥哥穿多大的鞋？”

　“嗯？為何問這個？”

　“我這幾日紅進不呢，”阿圓忸怩了下，說：“想著給沈哥哥做一雙鞋試試。”

　阿圓想過了，做裳太難，做鞋子就比較容易些。

　倒是蕭韞，想起之前那張繡花的帕子，心復雜。

　這回，是真的想拒絕。

　他說：“不必，哥哥有鞋穿。”

　同時他心里有點古怪，問：“為何想給哥哥做鞋子？”

　“不為何啊。”阿圓理所當然道：“我想孝敬師父。”

　“......真不必。”

　“要的，所謂一日為師終為父，我就當孝敬爹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