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信封上的字，筆鋒厚遒，潤沉穩；橫細豎，對比強烈。

結嚴謹致，湊規整，平穩勻稱。筆力勁健，形態多姿，風流倜儻，沉著而暢展。

不過細看之下，倒是有之前所見親筆的影子。

趙軒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聽過太多人說起自己的爺爺，朱五爺，外公說或是沈福、吳老、秦老等，

無論是誰提及爺爺，智慧、大氣這兩個詞都不會。

平復心，他打開了信箋，看到前面的容，他都懵了，好像和別人形容的爺爺不一樣。

‘敬亭，你個活王八還好吧？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兄弟我終于自由了，很意外吧。

窩頭吃夠了，蘿卜纓子見著都想吐，就在剛剛，一碗三寸膘的紅燒，再加一壺燒酒，微熏添墨給你寫信。

自今始，九天之高非如心浩，萬里河山其志在小！

好了，跟你扯這些文縐縐的，你也聽不懂，只是告訴你一聲，如果還想著回來，那就回來，

沒事，有我在，看那幫王八蛋誰敢你。

……’

接著說的就比較瑣碎，家里的況云云，還說他要當家主了，其實他不想當，天天端著架子很累等等。

底下的署名，則是龍飛舞的李云天三個字。

可以看得出，自己爺爺和萬春的應該很不錯，否則也不會扯這麼多。

見他輕折起信紙，萬春笑著道：“是不是和他人所說的四爺不同？”

趙軒笑著搖頭道：“我現在終于明白，為何他們說起我爺爺時，都會加上一句中人。”

萬春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很夸張，以至于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好一會笑止道：“你爺爺什麼都好，就是老喜歡給人起外號，你曉得朱向鈞吧。”

見趙軒面上愕然，萬春接著道：“就是朱老五。”

見趙軒了然，這才接著道：“因為那老小子練得是鐵砂掌，所以你爺爺他無尾熊，當時還有一個練鐵布杉的，你爺爺他烏殼。”

“爸，我怎麼沒聽過您說這些？”萬興安對這些還真的不知曉。

萬春將信放下盒中，這才嘆息道：“我都寫下來了，我活著你沒必要知道，我死后你看到也就明白了。”

目中帶著追憶，萬春接著道：

“小軒，你爺爺救了多人，估計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那個年代苦啊，六十年代那場荒……”

……

第二天，趙軒起床后，因為有院子，他就有些手，看了眼四周，拳法出手。

昨晚，四人聊的很多很雜。

他聽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李云天，不過轉念一想，似乎那才是真實的，有有，有憤怒有悲歡的李云天。

依舊是那麼的豪放大氣，那麼的不拘一格，他甚至想著，與這樣的人為友，那麼人生將會是多麼的痛快。

總會有一種人，讓你有如沐春風之。

在回憶過往時，會覺得花是紅的，風是暖的，而天氣總是晴的。

萬春與爺爺的相識并不復雜，就是偶然相遇的兩人，相互看著不服氣，不停的較勁，就這樣了好友。

荒之年，萬春一家只剩下他一人，是爺爺拉著他過來的。

接著又是的十年，萬春家的分不好，他就在爺爺兩金魚的資助下，當先逃了。

至于說為什麼來到了和田，那是因為萬春祖上就是清時期的督玉，自小他對玉石也頗為了解。

他了一名挑玉工，從山里往外挑玉石。

山陡路，高常年積雪，工作非常危險，一腳不慎滾下山，死才是最好的結局，殘了則更是痛苦。

就因為如此，也沒人再在意他的份。

經濟復蘇時，將兩金魚賣掉，他開始自己經營玉石，從小到大，從收購到包玉山，

手里有了閑錢之后，他又從當初收他金條之人手里，花高價將兩金魚又買了回來，一直珍藏至今。

自此一直沒有回中原之地，爺爺的死，他是隔了兩年才知曉。

至于說他為什麼不回去，他沒說，趙軒也沒有問。

萬春同樣起得早，他就站在門邊上，面含微笑的看著趙軒打拳。

拳腳帶風，這孩子顯然是個肯刻苦的人。

“老四，我又輸了啊，娘的，這教育敢不是靠后天努力，難道是脈相傳的不。”

他沒有打擾趙軒，而是轉來到了二進最右邊的一個房間，掏出鑰匙打開。

這是家里的地，就連他妻子過世之前，也不能進來，

之前兒孫還會問，被熊了幾次之后，現在沒人問了。

永漢小的時候，還調皮想著撬開鎖看看，那是他第一次打孫子，打得有點狠。

房間很空，也就在正北的方向有一個桌子。

桌子上放著一瓶酒，兩個杯子，還有一些水果點心之類，在這些之后則是一個牌位，上面只有三個字：李云天。

與正常的祭奠牌位大相徑庭。

他打開酒瓶，將兩個杯子斟滿，端起一杯一飲而盡，隨即又倒了一杯這才喃喃道：

“老四，你孫子不錯，比我孫子強。”

說完，一行熱淚自目中溢出，端起杯又是猛的一灌，輕咳一聲才道：

“你這破子，就不知防著一點他人，你說你要是看到自己孫子這樣，你得多高興啊，

以你的子，還不得跟我顯擺個三天三夜的。”

了一把臉，他端起另一個杯子，緩緩倒在地上，然后又給兩杯倒滿。

“你寫給我的最后一封信，我沒有給小軒看，給你報仇是我的責任，不是他的。

我騙小軒，說你死我是兩年后才知曉的。

你放心，我盡量活得長一些，如果…如果我沒辦，還有我兒子，就是你大侄子，雖然不聰明，但也是個孝順的孩子。”

敘敘叨叨著說了很多，走出房間，發現兒子萬興安在門口站著。

萬興安見父親雙眼紅腫，小心的道：“爸，您都這麼一把年紀了，有些事該放下了，還有大清早喝冷酒，您子骨…”

萬春揮手制止了兒子的話，略一沉道：“和我進來。”

萬興安先是一怔，繼而緒有些激，這麼多年，父親終于要告訴自己了嗎？

進之后，他還細心的將門反銷了。

“跪下。”

萬興安沒問原由，就跪在了桌面。

“他李云天，小軒的爺爺，古權四家李家的上一任家主，濟世不敢說，但他確實救了很多人，因排行老四，很多人稱他四爺，

如果沒有他，你老子我四十多年前就該死了，我帶著你和你母親來和田時，你那時候才四歲，應該沒什麼印象了。

現在你給我記著，我這輩子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你四叔報仇，我死了，這個責任就是你的。”

萬興安一驚，片刻問道：“爸，謀害四叔的兇手是誰？”

“不知道。”萬春說的果決，但萬興安還是能覺到，父親應該是知道些什麼。

“那麼小軒…”

“他不知道，或許連李家二爺都不知道，因為你四叔當年知道他一死，無人能對付仇家，恐家里人涉險，

所以他提前告知醫生，就說他得了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