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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潼關的馮永,自然沒有到陸遜的目。
更不可能聽到陸遜心的的呼喚。
此時的他,正坐著太師椅,雙手搭在椅子兩邊的扶手上。
連人帶椅靠著墻壁,藏在影里,沉默不語。
從他這個位置,可以把僅一門之隔的作戰參謀室況收在眼底。
作戰參謀室的人,一抬頭也能模湖地看到中都護的廓,卻是沒人能看清他臉上的神。
參謀團連夜忙碌的大屋子,點滿了在魏國只能是皇室和頂級豪門才能用得上的大蠟燭。
照得整個作戰參謀室一片通明,有如白晝。
中都護府的參謀團總部,在接到中都護的軍令后,一刻也沒有耽擱,從長安出發,僅僅是比馮都護遲一天時間趕到潼關。
參謀團的到來,終于帶來了馮都護最需要的整個戰局最新戰況——當然不可能是當日的前線戰報,但已經后方所能掌握的最新消息。
到來之后,他們沒有任何休息時間,就必須立刻據眼下的戰況制定作戰計劃。
各種局部放大的地圖,倉促制的沙盤,還有凌的文件……
作戰參謀們有的爭論得面紅耳赤,有的時不時拿著本子對照地圖寫寫畫畫,有的嫌太熱,干脆著膀子,只穿了一件背心……
姜維和柳也參與其中,他們正在沙盤上進行戰棋推演。
也不知是天太熱,還是太過張,兩人的額頭已經是細汗麻。
他們邊都有人在出謀劃策,或者查補缺,指出可能疏的地方。
制定作戰計劃不是隨意在地圖劃一下,大手一揮說大軍怎麼走就行。
而是要據敵我雙方的實際況,如兵力,糧草,等等。
再據所掌握的地理況,要考慮到哪里會是可能的戰斗地點,行軍路上會遇到什麼,如何理,如何應對……
世事無常,戰事更無常,再好的計劃,也不可能把所有意外都能考慮進去。
但正所謂“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也。多算勝,算不勝,而況于無算乎!”
考慮得越多,就能多出一分把握。
前方的戰況很不樂觀——不管是從目前掌握的消息看,還是推演出來的預后看。
參謀團不但要在最短的時間,推演出最可能出現的戰況。
同時還要據這些戰況,制定出對應的計劃。
時間,任務重。
不人眼睛已經布滿了,他們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
但幾乎所有人都是喝了濃茶,沒有人想在這個時候睡覺,都表現得很是。
原因很簡單。
原本從一開始是無關要的高都之戰,現在已經演變為了一場大戰。
而從推演的戰況來看,大漢與、河魏賊大軍的決戰,很可能已經提前到來。
不知不覺,窗外已是白。
公孫徵拿著一份文件,急沖沖地從穿過門,從作戰參謀室走到馮都護跟前:
“中都護?”
馮都護垂下去的腦袋,聽到聲音,下意識地立刻抬起來。
同時用力地把雙眼閉起來,再甩一甩頭,似乎是想把勞累甩出去:
“怎麼?”
“中都護,這是大伙整理出來的預桉。”
公孫徵是隴西人士。
從丞相第一次北伐,攻下隴右,馮都護正式立參謀團時起,公孫徵就一直是參謀長。
這些年來,參謀團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
大多都是進軍中,擔任軍中軍骨干。
但公孫徵從來就沒有挪過窩。
在隴右時他是護羌校尉府的參謀長,到涼州就是涼州刺史府的參謀長,至于現在,則是中都護府的參謀長。
雖然都是參謀長,但含金量肯定不同。
平日里,馮都護把握大方向,關將軍負責軍中主要事務。
但涉及軍中事項,如糧草調配,記錄賞罰,整肅軍紀,營地安排等等,還是要吩咐公孫徵去安排人手。
可以這麼說,如果關將軍是馮都護的隨軍長史,那麼張小四就是留府長史。
但關將軍時不時要領軍出征,所以公孫徵,就是關將軍不在時的長史替補。
沉甸甸文件在手上,很厚的一本。
馮都護隨意翻了一下,上面的字比較潦草,估計是太過匆忙,沒有時間重新抄寫一遍。
看了幾眼,馮都護覺眼睛更加干了。
“不錯,讓廚子煮些好吃的,讓大伙吃補補子,再去好好睡一覺。”
馮都護合上手里的預桉,吩咐了一聲。
為主帥,他還要把他們做出的所有預桉都要細看一遍,至要對最可能出現的況有個心理準備。
時間很,馮都護也很急。
但他再急,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因為手里的兵力不足。
從草橋關調回來的兵力,仍在路上。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長安正在抓時間運送一批糧草到潼關。
不過想來應該用不了太久,最多也就是五六天時間。
這個要謝孝武皇帝。
因為孝武皇帝征伐匈奴時,因為渭水運力不足,于是就在渭水旁邊,另行開鑿了一條人工運河。
這條關中漕渠,西起長安的昆明池,與渭水并行三百多里后,最后的末端,在東邊匯渭水。
(這條運河一直用到晚唐時期,現在已經消失,但被考古了出來,有興趣的可以去看《浐霸長歌》第三集)
渭水也好,關中漕渠也罷,雖不能行駛大江里那些大船乃至巨船。
但勝在水流比大江大河平穩。
運糧運兵的船只,又不是出去打仗,船小承載量不夠,那就用數量來湊。
再怎麼樣,也要比單純陸運強得多。
所以這幾天的時間,要做好隨時出征的準備。
“伯約,休然,你們二人留下來,我有話要說。”
天亮了,燈燭的影,就顯得有些澹了。
再加沒有人擋住燭,一直藏在影里的中都護,終于也可以勉強看得清模樣了。
一個晚上都極說話的中都護,同樣是一臉倦容。
待眾人都退下,姜柳二人上前,行禮道:“中都護?”
“過兩日從長安運來的糧草估計就差不多了,你們二人,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明日整軍,后天出發。”
在后方給前線大軍籌措糧草這方面,蔣琬一直是值得信任的隊友。
而不是像魏延那樣,是個豬隊友。
“出發?”
柳一怔。
“去哪?”
姜維眼睛一亮。
馮都護了額頭,語氣有些疲憊的有力無氣:“去函谷關。”
“函谷關!?”
“對。”
馮都護點頭。
實在是懶得起指點地圖,反正這幾日以來,眼睛一直盯著地圖,兩人差不多也應該記個大概了。
馮都護所說的函谷關,自然是指秦函谷關,而非漢函谷關。
漢函谷關是孝武皇帝想要擴張關中地盤,于是把函谷關往東挪到門口。
所以漢函谷關雖也算是個關口,但更多意義上的,是行政地理概念。
相比于漢函谷關,更靠近潼關的秦函谷關才是真正意義上軍事險關。
當然,這是對于以前來說的。
以前的秦函谷關,西據高塬,東臨絕澗,南接秦嶺,北塞黃河。
高塬上還有林,猿猴難攀。
而北邊的大河,河水洶涌,船只不通。
唯有中間一條崎區險道可行。
藏于山谷中的關口前面,還有一條深深的絕澗,作為天然的護城河。
真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只是到了后漢中后期,高塬上的林已經被砍伐得差不多了,阻擋大軍的作用大減。
最要命的是,在后漢中晚期,開始進小冰河時期,氣候逐漸變得異常。
函谷關北邊,原本作為天險的大河,水位下切,出了大面積的河床。
大軍可以從平坦的河床上直接繞過關口。
所以函谷關也就失去了作用。
現在的潼關,基本就是河水未下切前的秦函谷關水版。
之所以是水版,是因為潼關北邊與秦函谷關相同,雖有大河作為天險。
但南邊卻不是不可攀援的絕壁,而是連綿不斷的條狀高塬。
如此一來,想要守住潼關,就需要在高塬上布置不兵力,防止敵人從不同位置爬上來。
比秦時的函谷關要稍遜一些。
不過秦函谷關雖然失去了險關的作用,但仍可以作為一個駐軍的前沿要地。
魏國,或者說司馬懿,把它作為阻擋大漢從關中進軍關東的一道防線。
平日里魏軍駐扎于函谷關,待漢軍過來,則提前在出來的河床上安營扎寨,以壁壘營寨阻擋漢軍繼續前進。
出來的河床,對于商隊旅人來說,足夠寬大。
但要作為戰場,那可就有些狹小了。
正面進攻時,兵力無法全部展開。
不指能擋住漢軍東進的步伐,但只要能拖延上一些時日,讓那邊做好準備,就算是功。
作為鎮守潼關,遙遙與函谷關相的姜柳二人,自然是特意了解過函谷關的況。
聽到馮都護的吩咐,二人不就是有些意外。
姜維忍不住地說道:
“中都護,魏賊在函谷關,只怕是早有準備,吾等二人這些兵力,就算是攻下函谷關,只怕亦無力直搗。”
馮都護聞言,臉上不出有些詫異的神,他看向姜維:
直搗,你可真敢想!
司馬懿是什麼人?
怎麼可能會留下這麼大的破綻?
更別說從秦函谷關到漢函谷關這一段路,猶有陜縣、黽池、新安等城關,皆可駐兵。
司馬懿可是只老烏,從他把關中布置刺猬般的防就可以看得出來。
若非馮都護所領的涼州鐵騎,是越時代的騎兵,能從涼州繞道并州,直司馬懿的后背。
關中一戰,要打多久,要犧牲多將士,還是個未知數。
從長安出潼關至的這條路,多是崎區險徑,司馬懿怎麼可能讓大漢長驅直?
真要一路打過去,莫說需要多長時間,就是以大漢現在的實力,恐怕得舉國之力,才有可能打通崤函古道。
潼關到之間的大河水道,并不是說不能利用。
前漢孝武皇帝為了征伐匈奴而開挖關中漕渠,漕渠所運輸的糧食,有相當一部分就是從關東運過來。
只是效率極低,而且要耗費大量的民力力。
特別是弘農到陜縣(即靈寶到三門峽)這一段,最為危險。
需要先在大河兩邊的懸崖上開鑿棧道,再讓纖夫在棧道上拉著船只艱難而行。
否則的話,船只本無法在大河行駛,要麼是被洶涌的河水吞沒,要麼是撞上河里的暗石而翻船。
饒是如此,運糧的船只,最好的況,仍不過是十存三四,超過一半都喂了大河里的魚蝦。
這樣的運輸方式,就是在國力強盛時期,都難以長久持續。
要不然孝武皇帝后期,怎麼會造“城郭倉廩空虛,民多流亡”“天下虛耗,人復相食”的慘狀。
在人口稀的三國時代,除非迫不得已,否則是不可能干這種事的。
這也是為什麼當年曹叡想要把長安的銅人和承盤運往,卻無法利用大河運輸的原因。
因為那個時候的魏國,面對季漢強大的力,已經是在苦苦支撐,哪還有多余的民力?
就算是有民力,也有超過一半概率會在大河里翻船,瘋了才會用大河運輸。
雖說季漢的大軍后勤力,相對于同時代的魏吳兩國來說,可能會輕松一些。
但想要保障后勤通暢無阻,肯定不可能靠崤函古道這條崎區險徑。
終究還是要征發民夫去重修棧道,去當纖夫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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