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微微一笑，不客氣地接了的夸獎，端起茶杯在鼻尖嗅了嗅，茶香濃郁甘甜，還又一山泉水的清新，不用口也知道是上好的安吉白茶。

　陸老夫人看著說：“我的確是剛知道你回國，這兩年我很下山，外面的事也不怎麼過問，如果早知道你已經回來，我一定馬上回來跟你見一面。”

　哦？南風興趣地回看，等著的后文。

　“當年發生那件事的時候，我正在閉關抄寫佛經，直到出關才知道聽說，們做得的確太過分，南小姐，今天我替們向你鄭重道歉。”老夫人維持著跪坐在墊子上的姿勢，雙手疊在腹部，朝的方向小幅度地鞠躬，隨即便直了背脊，作不卑不坑，自然大方，既表達出了歉意，又不會讓人覺得自貶份。

　旁的蘇姨的作和一致，只是頭低得更低，也沒有立即起。

　南風挑眉看們主仆這一出：“跟我道歉？”沒說明白是為哪件事道歉，但看蘇姨的樣子，猜也猜到了，“陸老夫人指的是陸夫人和蘇姨將我強行綁去私家醫院，羊水做親子鑒定的事？”（165）

　陸老夫人默認，南風放下茶杯，斜睨著笑說：“我看不是您不是不知道，您也是懷疑我懷的不是陸家的孩子，所以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

　蘇姨是的人，若是沒有暗中授意，怎麼敢去幫陸夫人做事？

　只是好奇，舊事重提是為了什麼？

　可不覺得無上尊貴的陸老夫人特意等這麼久，就只是為了跟道個歉。

　陸老夫人松弛的角抿了一下，沒有否認，但神卻還很認真：“但是南小姐，那件事城遇事先完全不知，蘇姨打開籠子的鑰匙不是城遇給的，城遇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懷的接孩子不是他的。”

　南風放下茶杯，青花瓷杯和紅檀木桌面撞出不輕不重的聲響，邊笑意已經散去不。

　當初陸城遇將關在籠子里，鑰匙他親自收著，平時傭人們送飯送菜都是從的欄桿隙里遞進來，連照顧的梅嬸都要從陸城遇手里拿鑰匙才能進，但是陸夫人和蘇姨那天卻是明正大地用鑰匙打開籠，那把鑰匙不是陸城遇給的？陸城遇甚至完全不知？誰信？（165）

　南風眼角含了一抹輕諷。

　陸老夫人若觀火，看得出不相信，腔中沉淀了一口氣道：“那把鑰匙，是清若自己的……”像是提及了什麼家丑，神有些不自然，略略停頓后才繼續說，“那個金籠子，最初是為清若打造的，手里自然有鑰匙。”（163）

　南風皺眉：“陸夫人？”

　“嗯，年輕的時候犯過錯，城遇的父親就把關了幾天。”實在不愿意多提起這件事，很快就轉了話題。

　“那天城遇在公司，沒能及時知道清若去公館，是因為方管家下令不準公館上下的傭人走消息。”

　“也不妨實話對你說，方管家一直是清若的人，城遇知道，之所以放著沒管，是因為清若畢竟是他的母親，只不過是想留幾個人在陸公館里照看，又不會做傷害他的事，他自然沒那個必要去逆母親的意，再加上方管家的確忠心耿耿，有他在，能替城遇省不心。”

　陸城遇在外的左膀右臂是宋琦和徐颯，在的完全放權給三代人都在為陸公館服務的方管家，可以說，如果陸城遇不在，方管家的話在公館上下沒有一個傭人敢不聽，更不要說當時還多加一位陸夫人，別說是傭人，就是守在陸公館外的保鏢們都不敢違抗。

　“但是那件事發生后，城遇就將方管家趕回了老宅，不僅是方管家，陸公館里的傭人也全換了一批，這是城遇最沒有給他母親留面的一次。”陸老夫人凝聲道，“他還親自去老宅警告他母親不準再打你的主意，他說，他從始至終都相信你懷的孩子是他的，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你。”（166）

　南風兀自斟了一杯茶，熱茶煙霧氤氳，模糊地記起當初，夏管家和新傭人的確是在出事后才來的……垂目斂去眸中多余的緒，又去看對面的老人：“所以，陸老夫人今天約我見這個面，就是為了告訴我，我被強行走羊水做親子鑒定的事，與陸城遇無關？”

　陸老夫人點頭：“是，與城遇無關。”

　深深看著南風：“南小姐，或許你會覺得城遇對你保護不周，但饒是城遇再怎麼面面俱到，但他終歸只是個凡人，百終有一疏的道理你不會不懂。那里是陸公館，平時絕沒有人敢擅自闖，說是整個榕城最安全的地方都不為過，但他何嘗能未卜先知，會提前知道他的母親會突然去做那種事？守在陸公館外的保鏢防的是外人，卻不敢攔陸家主母。”

　南風只是掛著淡笑，不置與否的態度：“事我知道了，陸老夫人還有別的事麼？”

　不顯山不水，眼睛素來毒辣的陸老夫人都看不出聽了這些話后，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臉上不五味雜：“南小姐，我不知道你和城遇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城遇為了你跟他的母親翻臉，難道不足夠證明他心里很在乎你？一個在乎你的男人，他再怎麼樣，起碼對你的心是真的，這還不夠？”

　這還不夠？這話說的，反而是不知足？

　南風心毫無波瀾，臉上甚至哂笑了一下：“我和陸城遇剛結婚不久，曾出過一次意外，有人將我全麻醉后，放進醫院儲藏病人的冷凍柜里，想要活活凍死我，做這件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陸夫人，聯合陸公館里的傭人做的——陸城遇知道。”（111）

　“如果他真的在乎我，從出那件事起，他就該把陸公館上上下下清掃一遍，將陸夫人的人拔干凈，以防我再到傷害，但是他沒有，他置之不理，所以陸夫人才能一再下手一再得逞。”

　“他不是罪魁禍首，卻也是萬惡的幫兇。”

　南風喝完了杯里的茶，遽然將茶杯倒扣在桌面上，笑意不達眼底：“我說這些，不是想向您訴什麼苦，更不是想要誰替我出頭，我自己的委屈，我自己會討回來。我和陸城遇之間的恩恩怨怨何止這一件事，你以為向我解釋清楚羊水與他無關，我就能不計前嫌？”

　話里三分冷意三分殺氣，聽得陸夫人凜然：“你想對付陸家？你想與陸家為敵？”倏地站起聲，臉上嚴肅威嚴，“南風，我今天向你解釋，也不是想求你原諒誰，更不是對你服，我只是不想城遇因為你的誤會一直記恨他的母親，他們母子已經三年沒有見過面，全都是因為你。”

　原來如此。

　就說陸老夫人怎麼可能會那麼好心來向解釋，原來是為了陸城遇和陸家的關系。

　是打著從從源解決問題的算盤，想先從這里下手，讓原諒陸城遇，緩解陸城遇對陸夫人的怨，繼而再慢慢重修于好。

　但這關什麼事？且不說陸城遇和陸夫人鬧這樣是不是與有關，就算有關，又沒那麼菩薩心腸，還去勸他們母子和好？

　南風角出一諷笑，漫不經心地平了擺，不去接招。

　陸老夫人卻以為的云淡風輕是沒將陸家放在眼里，想執意與為敵，心下怒：“我知道你今時今日的地位，但是我們陸家也不是你拿得起的！”

　南風這才掀起眼皮去看，目在臉上轉了一圈，沒有理的警告，反而是風牛馬不相及地問：“陸老夫人，您還喜歡看書嗎？”

　“前段時間我看完了一本名著，可惜我邊的人對這類書都不興趣，我還想著要是陸老夫人在就好，一定也看過這本書，能和我分讀后。”

　不愧是掌管過陸家的主母，話題轉得唐突，陸老夫人只是瞇起眼睛：“南小姐說的是哪本書？”

　南風笑答：“《紅樓夢》。”

　“我印象最深的是大觀園那一段，”邊說邊站起來，材高挑，再加上高跟鞋，比陸老夫人還高半個頭，站在面前，已然對造要迫，“賈府修建大觀園迎貴妃省親，富麗堂皇，無上榮耀，那時候誰能想到威風赫赫的賈家上下最后會是闔家不得善終的下場？‘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說的不就是這個？”

　話里說的是賈府，但實際上說的是誰，在場三人，都心知肚明。

　蘇姨倏地睜大了眼睛，只覺得三年前的南風肆意歸肆意，卻還有分寸，三年后的南風簡直放肆至極！竟然敢在老夫人面前說這種話！

　陸老夫人也被點著了火，冷笑：“小說就是小說，都是為了故事而故事，為了節而節罷了，現實之中，堂堂一方族，百年大家，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就衰敗？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