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江盛兩家對男孩子們的窮養政策,江開和沈錫舟一直到讀高中才對自己的家境有大致的概念。

在高中以前，倆人一直以為自己生在普通家庭,邊玩伴的零花錢幾乎都比他們多。

過年后的那段日子,是他們做人最瀟灑的階段。

親戚，父母的朋友，還有生意場上往來的伙伴，歲錢一個比一個給得大方。

當然,這麼多錢,家里不放心他們自己拿著,會以“爸爸媽媽給你們存起來”為由沒收大半。

藏的藏,瞞的瞞，賴的賴,騙的騙，層出不窮的作后,保住的那點網之魚,仍然夠兩個男生的眼睛長到頭頂去。

今年也不例外。

盛悉風明顯發現，兩個男生跟說話的聲音更響了。

兜里有錢就是氣。

有錢歸有錢,每天那兩瓶飲料還是雷打不,要履行承諾。

“該省省,該花花。”江開這麼跟解釋。

倆人不一定什麼時候找盛悉風，也不一定誰找,也不一定怎麼找，有的時候在食堂里攔,有的時候食堂沒到,就發消息到小賣部集合，還有時候打完球，汗流浹背抱著籃球來教室外頭找,特別心地不用陪跑一趟，給他們校卡就行。

單純如盛悉風，還真乖乖出了校卡。

然后晚飯時間刷卡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卡被刷空了，一分錢沒剩，剛好紀寒的校卡也只剩下兩塊多，還沒來得及充。

兩個人端著已經打好的飯菜，簡直尷尬到頭掉。

好在這倆賤人及時出現，替們把錢付了。

“不就刷了你50幾塊錢。”倆人還不當回事，“請兄弟們喝了兩瓶水。”

“請你們兄弟喝水，你們慷我的慨干嘛？”盛悉風生氣地問。

“又沒白慷你慨。”江開說，“我們說了是盛公主請的，他們都說謝謝你了。”

“我稀罕他們謝？而且。”盛悉風一字一頓，“我卡里有500多塊錢，以為我不記得？”

“哈哈哈哈……”二人一陣尬笑過后，沈錫舟說，“我們稍微買了點生活用品。”

江開：“真小氣，一會還你就是了。”

他們何止是買了一點生活用品，他們就是賭不記得卡里剩多錢，盛悉風完全能想象，這兩個人拿著飛來橫財，如何在小賣部大肆掃，還湊得有零有整，給花到一分不剩。

盛悉風絕不姑息這種狗的行為，晚上睡前，在q-q上狂轟濫炸二人，堅持要回屬于自己的錢。

沈錫舟反正，直接裝死。

就專注對付江開。

江開倒是依然給開著可見的權限沒關。

看著消息框源源不斷彈出來的新消息，不咋舌，真小氣。

前不久過生日，他送了一個2000多塊錢的兔子裝飾品，他舍不得了嗎？

比沈錫舟帥一點：「你確定要我還？」

breeze：「廢話」

比沈錫舟帥一點：「抹個零吧」

breeze：「不行，一分都不能」

比沈錫舟帥一點：「確定？」

breeze：「確定肯定以及一定」

比沈錫舟帥一點：「【圖片】」

他們刷卡之前，為了防止倒打一耙，特意把卡放到刷卡機上，拍下了顯示的余額。

520。

盛悉風：“……”

不好意思問他要這520塊，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地回：「扣掉請你們的兩瓶飲料」

第二天，盛悉風和紀寒起床后一起去教室，教室里正一派熱火朝天。

事起源是，冉翰了一束花，送給同年級的朋友，自從軍訓第一天盛悉風委婉拒絕他，沒過兩天，他就轉移了目標，這才不到一年，他已經換過好幾任朋友了，是學校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托他的福，盛悉風才知道今天也是人節，黑人節。

紀寒跟科普：“每個月14號都是人節，不過除了2月14號，就是3月的白人節最出名點，至于今天這個人節……”

說到這里，鄙夷地扯扯角：“渣男哄騙朋友開-房的手段罷了。”

“哦。”盛悉風不甚在意地應了。

什麼人節不人節的，反正跟沒關系。

正這麼想著，余瞥見窗外閃過一道悉的人影。

轉頭一看，果然是江開。

走出教室。

江開手里拿著一盒費列羅，遞給。

“昨天在超市買的，我和沈錫舟都不要吃。”

不要吃還買，盛悉風冷笑，這兩個人為了霍霍的錢，已經連做人的基本準則都沒了。

不肯接：“想抵現是吧？沒門！”

“你這思想真有夠狹隘的。”江開匪夷所思地看一眼，從校服口袋里出一沓鈔票塞到手里，故意埋汰，“是不是還要驗下真假？”

盛悉風打開看了眼，520元。

他沒扣兩瓶飲料。

黑人節，巧克力，520……盡管這一切只是巧合，可的心和手指仿佛一起蜷了起來，幾乎要在他面前現出破綻。

江開解釋：“沒零的，便宜你了。”

盛悉風抬眼，盡量也裝作自然：“我找你。”

江開看一眼教室后墻上方懸掛的時鐘，高三的早自習馬上就要開始了，他擺擺手，走了，留給一個吊兒郎當的背影和一句囂張的話：“不用了，爺現在有的是錢。”

僅存的同校的日子像水一樣，不論盛悉風多努力抓，還是簌簌從指中流走。

即便在同一個學校，可年級不同班級不同，見面的機會再多又能多到哪里去。

時常會懷疑自己來遠橋的決定，用未來兩年的寂寥，換這一年的不遠不近不咸不淡，究竟值不值得？

滿腔喜歡，不惜改變自己的生活軌跡，好像并沒能改變和江開之間的關系。

四月底，學校召開春季運會，高三無緣參加。

在紀寒的鼓勵下，盛悉風報名參加了400米短跑，比賽開始前，在起跑區活筋骨，漫無目的的視線轉到某一時，忽然頓住了。

兩個男生不知道什麼時候溜出來的，高三的觀眾席空空，只有他們兩個人。

隨口跟他們說的，沒想到他們居然記住了，還翹了課來看。

哪怕他們給比“倒油”的手勢，還是蹦蹦跳跳地沖他們揮手。

跑著跑著，一抬眼，發現倆人邊又多了幾個人。

分別是被稱為遠橋四大天王的校長、副校長、教導主任和高三年級主任。

一旦出征，寸草不生。

校長帶頭，小老頭個子比兩個男生矮一大截，訓起人來氣勢可不輸，高三生不在教室里爭分奪秒，居然敢跑出來湊運會的熱鬧，還堂而皇之坐到無人區當活靶子，給學弟學妹豎立不好的榜樣。

不好好殺個儆個猴，他還干這校長？

雖然看不清江開和沈錫舟的五，但盛悉風完全能想象他們被四大天王圍攻的衰樣，差點笑岔氣。

不過，沖這一刻，不管值不值得，都不后悔來遠橋了。

至不算一廂愿。

運會高一三班和隔壁四班幾乎平手，高一四班以一塊銀牌的優勢險勝，但高一三班的開幕式走隊分數高，綜合下來，高一三班拿下年級第一。

四班表示不服。

最后兩個班約了月假回來，籃球賽一決勝負。

高一三班的生們答應，穿jk制服給班里男生當啦啦隊。

約定比賽那天，天下著雨。

但是，為尊嚴而戰的籃球賽和全班孩為全班男孩特意換上的短，哪一個不在激著十幾歲的青春。

比賽照常進行。

生們在教室里換掉校服，穿上藍白的jk群。

蔡思婭第一個出去，外頭男生捧場的“哇”聲，讓教室里的生們覺得既有點害，但又多覺得欣，們最怕的就是男生對生的材挑三揀四。

還好他們沒有。

生們接二連三地出去，外頭“哇”聲不斷。

等紀寒整理好著裝，盛悉風和一道出門。

外頭卻一片安靜。

盛悉風以為哪里出了錯，正是心下張，忽然，比之前炸裂數倍的“哇”聲驟然響起。

與此同時，江開從雨幕中走出來，出現在他們教室廊下，腳步一頓。

四目相對。

被雨淋的年和被風吹起擺的，從出生就認識的人，居然生出一眼萬年的錯覺來。

那些異口同聲的“哇”，像是為那一眼專門制造的青春伴奏，熱烈而震，攪得他莫名方寸大。

江開忘了招呼，只是機械地走開。

整顆心都好像被雨浸了，泛出的緒，是年朦朧的心事，越來越沉。

一步，兩步，三步……有什麼東西在喚著他回頭，試圖將他拖拽回的邊。

是眷的目。

來不及收回去，因為被他抓個正著，而顯出幾分不知所措的慌張。

他應該說些什麼呢？

才能平眉宇間讓他于心不忍的不安。

才能讓知道，他覺得有點好看，好好看，比他這輩子見過的所有孩兒都好看。

這一次，就遵從心震耳聾的聲音吧。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