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終于墜了地平線，但炙熱依然留在了大地。

安婆子雙眸眷地看著這個自己生活了幾十年的村子，手抹了一把雙眸拭去眼角的淚水，舍不得。

“安嬸，該走了！”

人群中李婆子朝安婆子喊道，“再不走，天黑后上山的路可不好走，走吧，別看了。”

“好，來了！”

安婆子了下自己因為缺水裂出的，在轉時換了一副輕松愉快的樣子，“我來了。”

在走過來后，李婆子拍了拍的肩膀，嘆氣道，“別看了，看多了傷。咱們這些被拋棄、不能用的人，山上才是咱們最后的歸宿，走吧。”

安婆子揚起了一抹悲傷的笑容，“嗯，走吧。”

“李嬸，咱們的‘窯’就挨在一塊，這幾天咱們都說說話，誰要是先走了，晚走的人就幫先走的人把窯口給堵上，怎樣？我不想死了為老鼠的糧食。”

李婆子嗤笑，“你瞧著比我的朗，放心，我肯定死在你前頭。”

“這可說不定，”安婆子嘆氣，“咱們這個年紀，死了也好，免得拖累兒，就盼著他們能平安。”

李婆子搖頭，“說好了，再也不心兒的事，你看看你，又想什麼呢？別想了，要我說，想他們還不如祈禱這幾日下場大雨，咱們或許還能再活幾年。”

安婆子看了下天邊絢麗漂亮的晚霞，臉上出了一抹苦笑，“不可能下雨，明天還是大太。”

所有人沉默了，悲傷在空氣中流轉，最后的一點希都因為這漂亮的晚霞而破滅。

“安嬸！”

一道清脆響亮的喊聲，在眾人后響起。

安婆子回頭，瞧著夕下緩緩朝自己走來的人，眼神有些怔忪，“你不是已經走了嗎？”

林九娘朝走過去時，搖了搖頭，“沒走。”

“為什麼不走？”安婆子呢喃，忽然變得激起來，立即手趕走，“九娘，趁你家現在的水沒用盡，趕帶著你的兒離開這里，趕走啊，再在這里呆下去，不是被死就是被死，趕走。”

林九娘沒說話，只是把銀手鐲掏出來，重新給套上，嘆氣，“回家吧，天無絕人之路。”

安婆子阻止，想把手鐲退下來還給林九娘，但卻被林九娘給按著。

隨即放棄了，而是苦笑地看著林九娘張開了那張全是痂的，“九娘，老天爺已經把路給堵死了。”

“家里早已沒吃、沒喝的了，現在不過是瞧那天死而已，現在上山也不用讓人給我收尸，好的。”

“就是啊，九娘，我們都已經是一把老骨頭了，逃也逃不了，死了就死了，無所謂。但你還年輕，還有力氣，趕帶著你的兒離開這里吧，或許還能撿回一條命。”

李婆子的話得到了大家的附和，都紛紛勸趕離開。

林九娘搖頭，“現在走，也不一定能走出去，災的區域很大，靠雙走的話半個月的不一定走得出去，走不出去就只能死，那還不如呆在這里想辦法。”

說著嘆氣了一口氣，“都跟我回去吧，我讓四郎給你們做了晚飯。螻蟻尚且生，更何況是人？能活著，為什麼要放棄？”

眾人還是拒絕，誰都不容易，們也不想連累林九娘。

但最后還是林九娘說服了們，把們帶回了家里。

一共有十四個人，們要不是被家里人拋下的，要不就是家里已經揭不開鍋的。

雖然林九娘讓們放開肚子吃不用擔心不夠，但大家都只是往自己碗里裝了只有兩三口的吃食而已，們只要有一口吃的，就能活下去，更何況現在是兩三口，夠了。

林九娘看不下去，走過去一把搶過勺子，滿滿的一勺子魔芋豆腐和野菜倒了李婆子的碗中。

“九娘，太……太多了，不用這麼多，”李婆子驚慌。

“吃，”林九娘簡單的一個字，說不出的干脆利落。

接著下一個人也是一大勺子。

……

眾人散去之后，只剩下安婆子一人時，安婆子嘆了一口氣，“九娘，你可以不用管我們的。”

想到林九娘家里僅剩下的一缸水，安婆子有些疚。

“所以，我就要眼睜睜地看著你們上‘寄死窯’等死？”林九娘搖頭，手拍了拍的肩膀，“別想這麼多，我既你們回來，就會有辦法帶你們渡過這個難關。”

討厭‘寄死窯’，討厭坐以待斃。

這種陋習，本就不應該存在。

為什麼老了、無用了，就只能到‘寄死窯’去等死？

遇到天災了，為什麼不是想辦法去自救，而是要到‘寄死窯’去等死？而且為什麼被放棄的都是老人？

為什麼在這些人的眼中，‘寄死窯’就是最終的歸宿？

不服！

要安樂村的人都看看，就算是天災，只要你想活著，就不一定會死，‘寄死窯’就不應該存在。

送走了安婆子，轉就看到了劉三妮和劉四郎雙眸一直盯著自己。

但沒理會，而是手收拾東西。

劉四郎放下手中的書，連忙跑過來幫忙。

臉上帶著一抹憂愁，“娘，家里只有一缸水了，我們真的不離開嗎？”

林九娘挑眉，“怎麼，擔心死在這？還是擔心死在這？放心，有我在，我保證你們都能活得好好的。”

“娘，我不是擔心這個，”劉四郎搖頭，“我擔心的是，娘你要是一直顧著們吃喝，糧食還能撐一段時間，就是水不夠啊，按照今天的消耗來看。這一缸水，頂多管兩天。”

“誰跟你們說我要一直養著們？”林九娘嗤笑，“我像是這麼蠢的人？”

呵呵，一直顧著們吃喝，平常的時候都不可能了，現在旱災又怎麼可能？

而且升米恩、斗米仇，自己要真的一直養著們，怕是要養出一群白眼狼來，可沒這麼傻。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可以教們怎麼活下去，但絕對不會傻到自己去養活們。

憑啥？

劉四郎雙眸發亮，“娘，你是不是想到了活下去的辦法？”

他就說他娘最聰明。

“沒辦法，我敢帶著你們留下來？”林九娘雙眸危險地瞇了起來，手毫不客氣敲在他的頭上，“怎麼，你懷疑我想要死你們？”

“沒！”

劉四郎連忙搖頭，一骨碌地跑開去收拾東西，“娘，你休息，我來收拾。”

林九娘搖頭，正準備去收拾廚房時，不經意間瞧見門口外一閃而過的兩道影，眉頭上揚，們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