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回想起邢檣凄慘恐怖的死狀，一時沉默。

　秦佑臻似乎覺到了什麼：“你見到他了？他是怎麼死的？”

　【邢檣出發之前，可是跟孤發誓，如果事不諧，他寧可毀容自盡也不會讓人知道此事與孤有關的。】

　【不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竟然讓他暴了份，差點壞了孤的大事？】

　顧昭原本不想細說現場的慘烈，但是聽到了秦佑臻真正的想法之后，眉一挑：“下在現場確實發現了一個和殿下描述的外貌特征相近的死者。”

　秦佑臻一下子集中了注意力：“他，他……”他聲音帶著哽咽，似乎對自己的心腹死亡十分難過，“他死得痛苦嗎？”

　顧昭點了點頭，鄭重強調：“非常痛苦。”

　站在顧昭邊，時刻準備著應對秦佑臻無禮的秦行烈努力忍住笑意。

　他跟著顧昭去過荒廟，自然也從秦佑臻剛才的敘述中想到了邢檣是哪個死者，顧昭邢檣死得“非常痛苦”，那是一點兒也沒有夸張。

　在秦行烈見過的眾多死者中，邢檣的死狀也能排在前幾名了。

　不過秦行烈忍笑卻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顧昭沒有上秦佑臻的當。

　秦行烈知道顧昭聰明，但是顧昭畢竟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在把握人心方面經驗不足，更不知道那些在皇宮中長大的人，為了目的會如何玩弄人心。

　就如秦佑臻現在的樣子，從最尊貴的太子差點淪為亡國之囚，人生最落魄最難堪的一面都已經被顧昭看到。

　當他在顧昭面前失態、憤怒、茫然的時候，顧昭會不會被他這種緒打，產生對他的同？秦行烈真的有些擔心。

　因為他知道，顧昭是一個外表強心溫的格。

　在秦佑臻高高在上的時候，顧昭不會逢迎結；可是當秦佑臻落塵埃中時，說不定顧昭就會忍不住扶他一把。

　顧昭卻不會知道，只要出手，就會被從小就在黑暗泥潭中掙扎的人抓住，死也不會放手。

　秦行烈自己不就是這樣嗎？顧昭是他黑暗人生中唯一的那束，是他苦人生中唯一的那顆糖，是他抑人生中唯一的那縷風……他才會寧愿藏份，時時刻刻追隨在側。

　所以秦行烈剛才一直很張，比秦佑臻還是太子時向顧昭求親還張。

　結果顧昭只說了四個字，“非常痛苦”，秦行烈的擔憂就全都消散了。

　顧昭沒有被秦佑臻的這些手段欺騙，仍舊不喜歡秦佑臻，才會這樣毫不顧忌秦佑臻的。

　秦佑臻神一黯，微張著，空著的那只手按在口，仿佛這四個字讓他不過氣一樣。

　顧昭卻似乎沒有看出來他的痛苦，仍舊繼續描述著邢檣的死狀：“他是被很多人活活咬死的……他應該是個刀法高手，殺了敵人，卻因為對方人多，被人不顧生死地撲上去，胳膊、耳朵、臉和脖子都被咬得千瘡百孔……”

　“控鶴司懂得驗尸的白鶴說，他被咬得肢斷裂破碎后，還沒有立刻死去，直到他流干，才結束了這漫長的痛苦和折磨。”

　隨著顧昭的描述，秦佑臻的臉越來越白，到了最后，他更是控制不住地干嘔起來。

　【顧昭這是在故意折磨孤？對孤真的有很多不滿，看來以后還是要提防為妙。】

　“你別說了，別說了。”秦佑臻掙扎著拽出被顧昭按著手腕的手，跑到一邊干嘔了半天。

　可惜的是室里只有他們三個，顧昭和秦行烈都不是會主上前伺候太子殿下的人，他們都選擇冷眼旁觀，甚至連出聲問這樣的形式都不肯走一走。

　秦佑臻干嘔了半天，剛想起，又想起顧昭描述的景，忍不住又嘔了起來。

　但是顧昭和秦行烈仍舊像是什麼也沒看見一樣，一個坐著，一個站著，本沒有過來照顧他一下的意思。

　秦佑臻終于停止了干嘔，自己狼狽地轉過，坐到桌子旁，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咕嚕咕嚕地漱口。

　顧昭還想再說什麼，秦佑臻連忙舉起手阻止，把里的茶水吐到旁邊的痰盂里，連忙說道：“停，停，顧大人你別說了。”

　他對顧昭的試探可以到此為止了。

　顧昭對他現在的尷尬境毫無同憐憫之意，他想要通過顧昭得到何箏的支持也就幾乎沒有可能。

　如果是以前，一個小小的控鶴司員膽敢戲弄太子，他肯定是要狠狠治罪的。

　但是現在的景他已經沒有能力再樹立一個有著何箏做靠山的顧昭作為敵人。

　“邢檣的，如果顧大人不再繼續需要的話，我想派人去給他收斂厚葬。”秦佑臻嘆了口氣，目沉痛，“他是因為我而死的。”

　“如果不是我輕信了那個眼線傳來的消息，他原本可以不必死的。更何況，還死得這麼慘。”

　顧昭神平靜無波：“那殿下有沒有懷疑目標，你認為誰針對你設計這麼一個謀的可能最大？”

　秦佑臻看了顧昭一眼，有些遲疑。

　顧昭出了不解的神態：“殿下是不方便說嗎？是對方勢力太大，還是因為我的緣故？”

　秦佑臻遲疑了一會兒，似乎下定了決心：“我當時一時沖，派出了邢檣他們去荒廟捕暗衛頭領，結果全軍覆沒。”

　“更嚴重的后果則是，父皇因此而誤會了我，認為我等不及，想要對他下手。”

　“父皇被氣得不輕，對我發火斥責。”

　秦佑臻這段話顯得有些啰嗦，加上他一邊說一邊打量顧昭眼的舉，很明顯地暗示著什麼。

　顧昭準確地捕捉到了秦佑臻的意圖。

　輕輕瞇起了眼睛：“殿下是想說，你認為荒廟慘案是何箏的手筆，目的是讓你的人和先帝的暗衛發生沖突，引起先帝對你的誤會，最終達到報復先帝的目標？”

　想起在何箏手中像一個棋子一樣被隨意擺布的經歷，秦佑臻咬了牙關，“實在是我想不出來，除了紫鶴何箏、北安之狐之外，還有什麼人有這樣的能耐。”

　“能夠提前打探到暗衛頭領的行，能在宮中找到我的眼線，把消息傳達給我；知道我對過去的心結，推測出我必然會采取行；”

　“還能在暗衛和東宮侍衛齊聚的荒廟中出手，將這些各有本領的人才全都殺死。”

　秦佑臻深深吸了口氣，眼中有自己都不知道的懼：“除了梓公主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人能做到這些。”

　顧昭的眉皺起來，又舒展開。

　緩緩搖了搖頭：“殿下，我承認你說的這些條件何箏都符合，但是有一點我覺得不對。”

　“荒廟慘案的風格暴無度，顯示出策劃者本人的格極其自我恣肆，這與何箏的格不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