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回到家，家里諸人已經等好久了。

　不過今天吃飯的只有顧昭自己，顧昭去控鶴司之前，秦行烈就已經跟說過，今天他要去看看母親。

　“母親讓綠腰找我，雖然多半沒什麼大事，但已經過了幾日，我也該去看看，免得又擔心。”

　守正帝突然駕崩，秦行烈真不知道元稚眉得知消息后會做出什麼事來。

　如果說元稚眉很在意守正帝，當初跟著武帝時似乎也過得快活自在；如果說不在意守正帝，當年聽說昌王死在戰中，卻一急之下昏迷不醒，再醒來就失去了過去的記憶，只記得剛剛嫁給昌王，執意要等昌王來接團圓……

　如今守正帝可是真的死了，秦行烈很擔心元稚眉再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來。

　“這是正事，你去吧。”當時顧昭還輕輕給他整理了一下領，平了他前的褶皺，“若是你家族中有人跟你過不去，你也不要沖做出什麼讓人拿了把柄，只管回來告訴我，我幫你料理了他。”

　秦行烈笑了：“你放心，我不手不過是看在母親的面子上。只要我不愿意，有誰能拿我？”

　顧昭白了他一眼：“別忘了你的！”他的多種毒素還未祛除，誰知道一旦急怒，會發生什麼呢？

　……

　顧昭停止回憶，角輕輕扯了扯。這一去已經是一整天，也不知道他的母親到底遭遇了什麼。

　或者，他母親正在勸他收了綠腰也未必？

　“今日正是良辰吉日，晚上你便把綠腰納了吧。”顧昭被自己的想象逗得笑了起來。

　躺在浴桶里，顧昭閉上眼睛，讓自己不要多想。

　有些事如果要發生，遲早都會發生。

　能做的就只有保有自己的心，讓自己更強大，不會像上輩子那樣……

　幾乎就在同時，秦行烈也想起了顧昭。

　“姊姊若是離宮，我自然有地方安排你。你的宮人太監，也可一并帶走。”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和，對著窗前一不的窈窕影勸，“秦嘉樹死了，你還有我呢。”

　窗前的影似乎化作了雕像，對秦行烈不知道說了多遍的話毫無回應。

　秦行烈心中嘆了口氣，他早知道守正帝對母親意義不同，卻也沒想到守正帝的死訊傳來，竟然會讓母親不食不飲，不言不語，仿佛與外界切斷了所有聯系。

　不管是母親平素信賴的嬤嬤，還是一直都很得寵的綠腰，都磨破了嗓子，也得不到一回應。

　秦行烈來了都沒有能喚醒元稚眉。

　綠腰蹙著眉頭給秦行烈端了杯茶過來：“公子您喝口茶潤潤嗓子吧。”

　秦行烈接過茶杯，提著茶盤站在秦行烈邊，語氣憂慮，“我看那些人就是故意的，故意說給夫人聽的。要不然花墻外那地方蟲子又多，誰會專門在哪里說悄悄話呢？”

　秦行烈戴著面，出的雙眼猶如北國冰封時一樣寒冷。

　綠腰的猜測也未必沒有道理，妖妃元稚眉在宮中可謂是萬人之敵，任何一個宮中的人都可能對恨之骨，只是礙于之前守正帝的庇護，沒有人敢對出手而已。

　現在守正帝開始停靈等待下葬，昔日的妖妃如今已經無依無靠，對某些人來說正是報仇的好機會。

　更何況秦行烈親耳聽過秦佑臻訴說對元稚眉的恨意，他的生母都是因元稚眉而死，他如今當了皇帝，難道不想給生母報仇嗎？

　別的不說，只說一句新君登基，先帝的嬪妃都要挪宮——這是歷年舊例，誰也不能不同意。

　沒有兒的先帝妃嬪，只能在狹小破舊的西宮中，熬著日子直到老死。

　有子的先帝妃嬪，也必須得到新帝同意，才能被子接出宮外養老。

　秦佑臻只要找一些理由，就能將元稚眉扣在宮里，讓一天天在西宮遭煎熬折磨，最終病死。

　所以秦行烈心里如今的首要大事，就是先把元稚眉從宮中接走，趁著現在秦佑臻剛剛上位，還沒有騰出手來整理宮中人事的時候，難度要小得多。

　可是不管他怎麼說，元稚眉都沒有任何反應，似乎周圍的一切本都不存在一樣。

　秦行烈是親眼看著，從白天到晚上，元稚眉都沒有一，沒有吃一口飯，沒有喝一口水，就那樣坐在窗前，目呆滯地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時候不早了，我不便在宮中過夜，夫人就勞煩你們照顧了。”秦行烈最后一次嘗試失敗，不得不起，叮囑幾個嬤嬤。

　為首的于嬤嬤了眼淚：“這不用公子說，老奴們自當盡力。只是，只是夫人的命也太苦了……”

　拉著秦行烈的手，乞求地看著他，“還請公子多多費心，想想辦法把夫人治好，接出去，讓夫人也過幾天舒心日子吧。”

　秦行烈是見到們用蘆管給元稚眉灌湯的，知道們照顧著，元稚眉不會捱。

　但是這宮里如今對來說已經太危險了。

　秦行烈沉聲道：“嬤嬤們你們也收拾收拾，若是有什麼意外，就把我留給你們的焰火放了，我自會派人來接應。”

　“等我回去想想辦法，一定會把你們都接出去的。”

　看著秦行烈走出小院的背影，嬤嬤嘆了口氣；回頭看看窗邊的元稚眉，垂眸無語。

　顧昭剛躺到床上，就聽見窗欞被輕輕叩響。

　“誰？”

　“是我。”

　聽出來是秦行烈的聲音，顧昭才把握著峨眉刺的手放開，推開了窗戶。

　秦行烈高大的子就像是一只靈貓一樣輕盈無聲，翻窗而。

　顧昭看出了他眼神中的郁郁，輕輕按著他的膛，把他推到椅子旁坐了下來：“怎麼，有人為難伯母嗎？”

　秦行烈雙太長，坐在椅子上只能微微向外分開，才能放得下。

　他手握住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顧昭的手，把拉得往下坐在自己上，把頭埋在肩上，好大會兒沒有說話。

　顧昭能夠到他緒的低落，安地抱住他的脖子，輕輕拍著他的后背。

　“阿昭，我想把母親接出來。”過了好久，顧昭聽見他悶悶的聲音。

　“好啊，接出來跟你住，想必會快樂很多。”顧昭雖然里這麼說，但是心里卻知道，如果能這麼輕松就做到的話，他也不可能這麼難過了。

　從他平時的話語中，顧昭能推斷出來，元家也是個大家族，子了這種大家族的門，很難隨意離開。就是死了，也要葬在家族墳墓中呢。

　秦行烈低聲說道：“我一定要把接出來。”他抬起頭看著顧昭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開口，“阿昭，你愿意和我母親一起生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