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來亨這麼一說讓大部分人的眼神都變了。
立刻有人起勸阻道:“大哥哥,我知道你重義氣好友,是個豪杰。可是林家如今的罪名是謀逆造反,你收留林家人,豈不是給家人惹禍?”
“對啊,對啊,這可不是普通的罪名,這可是株連九族的謀逆之罪啊!范大哥你這樣是拿整個范家冒險……”
聽著這些話,林君庭覺到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兜頭打了幾掌似的。
哪怕是一直被林維康罵作紈绔、廢,他也沒有像今天這樣到如此屈辱、痛苦。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對著范來亨拱了拱手:“范兄,你的救命之恩我銘記于心,不過這里不適合我……”
范來亨笑了一聲,攔住了準備離開的林君庭:“林兄既然來了,又何必急著走呢?”
林君庭看著后涌上來的幾個范家護衛,濃黑的眉挑起了一個極小的幅度,目在范來亨上停留了片刻,最終慢慢直了腰,臉上的表一點點冷了下來。
范來亨恍若未覺,仍舊笑嘻嘻地對著眾人說道:“大家別急,我心里有數,難道大家還信不過我嗎?”
這倒也是。
范來亨是范家家主范遠照的嫡長孫,雖然在上京貴族的眼里,范來亨連也不算,但是在他們這些姻親之中,范來亨還是很有影響力的。
范來亨年紀輕輕就能被范家派到上京來結這些年輕貴族,自然有其過人之。
花廳中的喧囂減輕了不,但是眾人眼中的疑問卻仍舊存在。
范來亨笑道:“說起來,這位林公子和咱們也不是外人,怎麼說,也都是仙玉表妹的未婚夫啊。”
褚仙玉生氣地瞪著范來亨,雖然沒有說話,眼神卻明明白白地表達出了對這個話題的抗拒。
“嘖嘖嘖。”范來亨指著褚仙玉,笑容不改,“看看,冒犯了仙玉表妹的心上人,果然生氣了。”
褚仙玉握了面前的瑪瑙杯,制著心中的怒火,讓自己冷靜下來。
祖父這樣的地位,在林家還未壞事之前,就已經開始提出與林家退婚,想要跟禮國公府劃清界限了。
范家不過是一介商賈,有再多錢也沒有權力,又有什麼膽量敢跟朝廷對著干,窩藏欽犯?
而且,范來亨的人品和今天的做派,哪里像是一個為了朋友義氣而冒險與府作對的樣子?
褚仙玉想起祖父對范家人的評價:唯利是圖。林君庭能帶給范來亨什麼利?
眼中帶著憂慮,地看著范來亨邊一言不發的林君庭。
林君庭卻目不斜視,眼睛微微抬起,眼神沒有落在任何一個人上,似乎正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大哥哥你在說什麼呢?”一個小可的子握著團扇擋在下半張臉前,笑著說道,“仙玉姐姐是什麼份?以前這林君庭還算是能配得上,如今他已經是家破人亡、落難逃命,還有什麼資格說是仙玉姐姐的未婚夫?”
林君庭終于把目往下移,先是看了看那個說話的子,臉上的表有些不屑,隨即就把目挪到了褚仙玉上。
褚仙玉定定地看著林君庭的臉,人還是那個人,可是看起來卻好像變了很多。
似乎也沒有瘦,沒有太憔悴,但就是覺得有什麼地方有了很大的不同。
看著林君庭黑漆漆的眼睛,似乎什麼都沒有,又似乎醞釀著什麼……
褚仙玉心中大慟,銀牙一咬,猛地起,用力將面前的桌案往前一推!
嘩啦啦!
杯盞碗碟、酒菜瓜果全都砸在地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周圍的幾個孩子全都沒有想到會這麼做,一個個嚇得花容失,驚不已。
林君庭的角溢出一冷笑。
果然,林家還未敗落的時候,褚閣老就已經聞到了味道,要給他們兩個退婚;
現在林家被抄,他已經是一個家破人亡的通緝犯,褚仙玉又怎麼會愿意把他的名字跟聯系在一起呢?
范來亨這次救他的原因,林君庭也猜出了大半。
恐怕是想要拿他來作踐一番,給自家表妹出氣,討好褚閣老吧?
林君庭冷漠地移開目,雙手背負在后。
范來亨救了他一命,今日他任由范來亨折辱,就算是抵了范來亨的恩。
“仙玉表妹,是我哪里說得不對嗎?”范來亨并不生氣,仍舊滿臉是笑。
但是起想要離開花廳的褚仙玉卻被他帶來的護衛擋在了門口。
褚仙玉素來乖巧的臉上冰冷得如同蒙上了一層冰霜:“大表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想要用武力來控制我?范家這是要跟褚家結仇嗎?”
范來亨晃著典型的無賴步子走到了褚仙玉面前:“怎麼會呢?范家討好褚家還來不及呢,怎麼敢跟褚家結仇?”
褚仙玉向后退了兩步,的隨丫環覺事不對,一起涌上來擋在了前:“范公子,請你退后。”
范來亨站在原地,呵呵地笑:“表妹你誤會了,我今天把林公子帶過來,只是想讓大家看看,禮國公這樣的開國公爵,也有敗落滅亡的一天。”
“當初我在這位林公子面前,是卑躬屈膝、奴賠笑,一天花幾百上千兩銀子,只為換他一個好評,一句夸贊。”
“那個時候,如果我膽敢開口請林公子到咱們這莊子里來赴宴做客,只怕是話一開口就要被那些公侯子弟嘲笑,說我算哪個牌面上的人,也配做東請林公子這樣的尊貴人兒做客。”
“如果林公子真的賞臉蒞臨,那咱們整個園子都是蓬蓽生輝,要大張旗鼓張羅布置迎接貴賓,吃穿住行,但凡有一點不盡心,都配不上林公子的賞識。”
范來亨搖著折扇,回頭瞥了靜靜肅立的林君庭一眼,角的笑容越發燦爛,“可是如今,人還是那個人,能來到這里,他卻對我恩戴德。”
“吃的是平常的飯菜,穿的是普通的衫,住的是一般的客房,還要被我當面嘲諷,他卻一個字也不敢說!”
林君庭制著心底的屈辱,努力不讓自己的緒發出來。
范來亨看到他的模樣,笑得更加大聲了:“為什麼?因為他失去了那個份!”
“那個國公嫡子的尊貴份!”
“因為他沒了那個份,就什麼也不是!”
“如果林君庭像他那個妹妹顧昭那樣,就算是在江南鄉下長大,也能靠著自己的本事加控鶴司,短短一年期間就從一介貧升到青云鶴,我今天敢這麼對他嗎?”
范來亨啪的一聲收起折扇,做出了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笑瞇瞇地看著褚仙玉:“所以,仙玉表妹,你說,這人本的能耐更重要些呢,還是份更重要些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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