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號，晚上六點半。

　林和提前半小時到達村委會，正好在門口又見了蕭衍。會議室，提前到達的還有許多村里的干部。

　“先坐。”

　大隊長劉睿敏笑得平易近人，尤其是看向蕭衍的時候。

　林抿了抿，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蕭衍隔開一個位置，坐在了的旁邊。

　蕭衍淡淡的道：“劉隊長提前找我們過來，可是有什麼事要問？”

　劉睿敏聽到蕭衍說“我們”兩個字時，明顯愣了一下，微轉過頭多看了林一眼。

　只見劉睿敏搬出旁邊的一摞賬本，敲了敲道：

　“也沒什麼大事。我剛上任接，什麼都不懂，今日翻賬本時發現了許多疑的地方，正好把當事人過來一同問問。”

　明明進了深秋天氣轉涼，不知為何，大隊長旁邊坐著的統計楊國富，居然額頭冒出了細汗。

　楊國富張地訕笑道：“不知劉隊長覺得這些賬本，哪里有疑？”

　其他的干部圍坐在側，眼觀鼻鼻觀心，只當不知道。

　劉睿敏直接翻出最近10月份和9月份的賬本，將蕭衍和林的工分頁勾勒了出來。

　“別人先不說，先說林同志的工分。”

　“賬本上記載，林知青只要出工基本上都是得6個工分。偏偏10月份下旬，出現了好多天的滿分10個工分，楊統計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楊國富從懷里掏出手帕了汗，咽了咽口水道：

　“回大隊長，林知青弱，所以雖然能堅持按時出工，但能掙到的工分，確實比不上旁人。”

　“至于10月下旬，那是因為林知青的二哥過來探親，每天都幫下地干活，因此能掙滿10個工分。”

　劉睿敏點點頭，“原來如此，我知道了。”一副點到為止，不打算再深究的樣子。

　隨即又指上了蕭衍的那一頁，“那蕭衍同志的工分又是怎麼回事？我看蕭衍同志的格，并不像是一天只能掙6個工分的樣子。”

　“怎麼只要他出工的日子，賬本上永遠只記6個工分？”

　楊國富將求助的目向在座的同事，可無論是村長還是婦主任，都提前將目錯開，并不與他對視。

　楊國富沒有辦法，只能自己扛。

　“那個，是我堂哥，哦不，是原先的大隊長說，蕭衍的分有問題，需要重點改造，對他的要求理應要比普通同志更嚴格一些，所以……”

　“所以，你就擅自將蕭衍同志剩下的4個工分挪走了？”

　楊國富趕擺手，“沒有挪，沒有挪，我這只是對蕭衍同志要求嚴格了一些，其他同志多勞多得。”

　劉睿芳轉了轉手里的鋼筆，沉默的片刻，隨后抬起頭向蕭衍。

　“蕭衍同志，對于楊統計的說法，你有沒有意見？”

　蕭衍面平靜的道：“沒意見。”

　劉睿芳深吸了一口氣，不滿地看了蕭衍一眼。可惜蕭衍沒瞅見。

　在座的其他干部都看明白了，這新來的大隊長劉睿芳是為蕭衍出頭來了。而這楊統計下臺，也只是遲早的事。

　劉睿芳用鋼筆了桌子，“既然沒意見，那麼……”

　“我有意見。”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從林的方向傳來。

　劉睿芳深深看了林一眼，“林知青有什麼意見？”

　林淡淡地道：“我想問問劉隊長，今年10月底，我的工分記錄是滿分10分的時候，蕭衍同志的工分是多？”

　劉睿敏翻開來看了看，“有時是6分，有時是0分。有什麼問題嗎？”

　林淡笑道：“問題大了！”

　會議室坐立不安的楊統計，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怒指著林道：

　“林知青，我自問平日里可沒薄待你！今日你想做什麼？”

　蕭衍眼睛都不眨，拿起桌上的杯蓋，朝著那豎起來的食指便砸了過去。

　楊國富被嚇得趕松手，戰戰兢兢地看著地上的碎瓷片道：“蕭衍，你得賠！”

　蕭衍冷哼一聲，“賠，從我丟失的工分里劃吧！”

　楊國富便不再說話了。

　林看了一眼旁邊的蕭衍，心中一暖。面沉靜地道：

　“平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我只是實事求是地提出問題，楊統計你若是心里沒鬼，慌什麼？”

　劉睿敏也皺起了眉頭，“楊統計你先坐下，今日我把這兩位同志過來，就是為了將賬本的事問個清楚。”

　“你這樣聲俱厲地指著林知青，莫非心里真的有鬼？”

　楊國富面有些發青，一邊坐下，一邊勉強勾出一抹訕笑道：

　“怎麼會呢，劉隊長您該問就問，問就是了……”

　劉睿敏點點頭，示意林繼續往下說。

　林道：

　“我二哥來探親的時候，每天幫我做完工，就會去幫蕭衍做工。如果蕭衍平日里按時按量完的6個工分，那有了我二哥的幫忙，得8個工分不過分吧？為什麼還是6個公分？剩下的記到哪里去了？”

　“還有，在我印象中，我二哥探親的這段時間里，蕭衍同志雖偶有遲到早退，卻從未缺工，為什麼會出現工分記0的況？這些工分又記到哪里去了？”

　“難道是組織部，有人克扣貪污同志們的工分？”

　“一天兩天還不顯，可若是日積月累，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算下來，都可以刑了。”

　就在這時，婦主任田秀忽然站起來道：

　“我頭有些疼，趁著大會還沒開始，先去村醫療站拿點藥吃。你們先商議，先不用管我了。”

　說完，起就走了。

　楊村長也是個老狐貍，接著一拍大，

　“哎呀，我家的牛還拴在地里，沒牽回來呢，唉，人老了記就是不好！你們先聊，我先回去把牛牽回來！”

　說完，起也走了。

　治保主任李保安，后知后覺，也跟著站了起來。他話還沒開口，劉睿敏就冷笑著看著他。

　“怎麼，李主任家的羊也沒趕回家？還是豬忘記喂了？”

　李保安了后腦勺，憨憨一笑：“沒，我就是突然想小解了……”

　劉睿敏干瞪了他一眼道：“坐下！給我憋著！”

　李保安了鼻子，灰頭土臉地坐了下來。

　林與蕭衍對視了一眼，繼續默默地看著這一出好戲。

　劉睿敏一邊低頭在紙上快速記錄著，一邊問道：

　“楊統計，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你盡管說，我一字一句地幫你記錄下來。”

　楊國富剛想開口，可一聽劉隊長要把他的話一字一句地記錄下來，當場就閉上了。

　事沒有想好之前，多說多錯。

　青山村村委會的集大會，在7：00準時開始。時間很短，劉隊長站在高臺只說了一件事：

　“為了青山村更好地發展，接下來三天，食堂會放置一個意見箱，所有人不記名寫信提意見。三天后公開意見箱里的信息。”

　人群中，有人小聲地道：“什麼意見都能寫嗎？”

　劉睿敏給了大家確定的答案：“只要是意見，都能提。只要是合理的，我都努力幫大家辦到！”

　人群瞬間沸騰了起來，就連楊蘭也異常激。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新來的劉隊長特別厲害！”

　趙傳芳淡淡地看了一眼，“也就那樣吧，不過看著不像個壞人。”

　楊蘭轉頭向林，“，你覺得呢？”

　林沒有接話，站在人群邊緣看著臺上閃閃發的劉睿敏，心中忽然有了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