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剛梳好頭發，就聽到敲門聲。

　“誰呀？進。”

　“是我。”楊蘭笑著推門進來。

　“剛剛在門口見了蕭衍，他讓我把這一小罐茶葉給你。”

　“還有這個盒子，蕭衍說送給你的，你肯定用得上。”

　楊蘭把東西放在桌上就出去了。

　林看著桌上的盒子，也很好奇。

　茶葉是昨晚隨口問的，聽說青山村后山的茶特別好喝，正好這次可以派上用場。

　可這盒子里裝的是什麼？他怎麼知道自己一定能用上？

　小心地打開盒子，只見里面躺著一只青花纏枝紋三才蓋碗，一看就是個老件。

　“這可是個好東西！”

　趙傳芳不知何時回到了房間，正好湊了過來。

　林一愣，意外地道：“傳芳，你也懂瓷？”

　趙傳芳搖了搖頭，“我對這個不興趣，不過我爺爺特別喜歡這些老件。”

　見得多了，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不同。

　吃過早飯，林依言帶著茶葉去找老爺子，順手將那個青花三才碗也帶上了。

　老爺子端坐在上首閉目養神，今日穿得格外莊重。

　一中山裝，從上到下看不到一個補丁。

　前腳剛進門，趙傳芳后腳就將房門關上了。

　“泡茶吧。”

　林略詫異，不過還是照做。覺得今天會發生點什麼。

　拿著東西走到桌邊，想了想，決定就用這青花蓋碗來泡這茶。

　青山村獨有的茶葉，在開水的激下散發出陣陣清香，沁人心脾。

　“爺爺，喝茶。”

　林端著茶碗走過去。

　老爺子睜開眼沒有接，慈藹地道：“跪下，給爺爺磕三個頭。”

　這一刻，林恍然明白了，雖心澎湃，面上卻是不顯。

　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額頭都紅了。

　“爺爺，喝茶！”林雙眼亮晶晶地道。

　老爺子哈哈一笑，“還爺爺？”

　林立即改口，笑地道：“師父，請喝茶。”

　這天上午，師徒倆就去大隊上報道了。

　“青山村醫療站的況，大就是你們看到的這樣，還有什麼問題嗎？”

　劉睿敏親自將師徒倆帶到了村醫療站。

　村委會東邊最邊上的一間房，木門晃晃悠悠，窗戶紙在北風中飄揚。

　一抬頭，昏暗的角落里都是蜘蛛網，最北邊一個瘸的柜子上，放著一些常見的藥。

　村醫楊德水，正蹲在外面旱煙。

　老爺子背著手四打量，臉一言難盡。林客氣地道：“沒問題了。”

　在趙家老爺子面前，劉睿敏顯然也不太好意思，鼻子道：“行，那你們看著來吧。”將人送到就走了。

　待林再回頭時，正看見自家師父和老村醫楊德水，站在門口大眼瞪小眼。

　半天后，老爺子看著楊德水手中的旱煙，忽然抬了抬下道：“老鄉，卷一？”

　楊德水一愣，罵罵咧咧地道：“誰是你老鄉？你哪位呀？”

　說是這麼說，但掏煙紙和煙的作，卻是一點都不含糊。

　看見楊德水掏出一摞泛黃帶字的條形紙，從中間出一張。

　然后從一個明塑料袋子里，捻出一小撮細的煙，開始慢慢卷，最后沾點口水一粘，一煙就卷好了。

　老爺子二話不說地接過，就著一火柴出的火花點燃，猛吸了一口，再緩緩吐出。

　看那練的樣子，一看就沒。

　“嗯，夠勁。”

　楊德水瞇著半支煙，得意地看了老爺子一眼，“那是。”

　林角了，學著兩人的樣子蹲到了門口，挨在師父旁邊，雙手抱著膝蓋小聲道：“師父，你不是說煙不好麼？”

　老爺子抬眉看了一眼，嘿嘿笑道：“蕭衍才多大？我什麼歲數？哼，他怎麼能和我比。”

　林無語，“好吧，您是我師父，您說什麼都對。”

　忽然，林注意到，那卷煙的紙似乎不太一樣。

　“楊醫生，您這煙紙能給我看看嗎？”

　楊德水煙的作一滯，眼神有些閃躲地道：“我這煙紙怎麼了，不就是普通的紙麼，有什麼好看的。”

　老爺子似乎早就察覺了，渾不在意地道：“切，都什麼時候了，不就是幾本舊書麼。”

　“給小孩子開開眼怎麼了？難道還能去隔壁舉報你不？”

　“看你這樣子，肯定大字都不識得幾個，誰在乎？”

　楊德水猶豫地出一張煙紙，遞給了林。

　同時有些不服氣地道：“我確實大字不識幾個，可我祖上，也是……也是出過認字多的人的。”

　林將紙拿在手里，輕輕著，對著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這紙說也有上百年了，是清朝的書吧？楊醫生，您就裁了這書來卷煙呀？”

　楊德水不甚自在地道：“也就這些書新一些，留著又沒用，除了惹禍上……還不如卷煙燒了，一了百了。”

　林還再說，老爺子突然站起來了個懶腰，打斷二人道：“來日方長，有話留著日后慢慢說。”

　林不解，直到順著老爺子的目過去，看見幾個知青所的年輕人，熱熱鬧鬧地朝這邊走來。

　“怎麼回事？”

　楊醫生皺著眉頭深吸最后一口，將卷煙的煙扔在腳下碾了碾。

　林一眼看過去，都是人，就連楊蘭也跟在后面，一臉心虛的樣子。

　“薛貴的腳，被楊蘭拿石頭砸傷了。”

　楊蘭一看林也在這，趕躲到了的后。

　“你這額頭的包，是怎麼弄的？”林關心地道。

　只見楊蘭額頭的碎發下，一個青包大得嚇人，約還有小石子咯出來的印。

　孩子的臉最是，萬一破相留疤就不好了。

　楊蘭可憐地道：“薛貴心眼比針尖都小，上次比賽前我踩了他的鞋帶，他記上仇了，今天上工時悄悄把我的鞋帶給踩了。”

　“然后呢？”

　楊蘭有些不敢看，心虛地道：“剛好路邊有一塊大石頭……”

　林無奈極了，看樣子，楊蘭這個小笨蛋定是當著大家的面行兇了。

　“先進去看看吧！”

　老爺子饒有趣味地趴在窗戶那看熱鬧。

　“師父，您怎麼不進去？”

　老爺子呵呵一笑，“小傷，死不了人，你們年輕人進去吧。”

　一進去，林簡直是大開眼界！

　“楊德水，你給我拿開！我不要那鬼東西，你給我消個毒，敷點消炎止的藥就行！”

　薛貴單腳跳起來，躲到了凳子后面。

　林好奇，楊德水手里究竟拿著什麼，把薛貴嚇這樣。

　楊德水混不吝地道：“你以為在城里呢？細皮跟個娘們一樣。”

　“在我們青山村醫療站，小傷就敷這個，比啥都管用！”

　林了前面的一個知青，小聲問道：“楊醫生手里拿的啥呀？”

　知青小聲地回道：“楊醫生從窗框上扣下來一個小蜘蛛繭，里面還有一只活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