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夜深人靜，窗戶被輕輕敲響了。

　趙傳芳慢慢著眼睛坐起來，“誰呀？”

　已經穿好服，躡手躡腳正準備開門的林，被嚇了一跳。

　“是我，起夜。”林小聲地道。

　“哦，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你先睡吧。”

　趙傳芳翻了個，頭剛沾枕頭，就響起了小呼嚕聲。

　林和蕭衍并沒有點頭，而是借著月抹黑去了楊德水家。

　兩人趕到時，楊德水家主臥還點著油燈，一個影坐在床邊打著盹。

　院子里的呼嚕聲此起彼伏。

　“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呢！”

　楊德水一邊打著哈欠，一手端著油燈，領著兩人直奔雜間。

　“你家的書，就放這里呀？”

　林看著這惡劣的環境直皺眉，時不時地，還有老鼠從墻角鉆過。

　“別說話，跟我來吧！”

　原來雜間還有一扇偏門，從偏門出去是一條狹窄的胡同。

　胡同的盡頭，是另一扇小偏門。就像是深夜探險。

　蕭衍看出了林眼底的驚訝，小聲解釋道：“從前這一片是楊家大宅，有上百間四合院相連，如今都拆得七七八八了。”

　幸好，路途并不算遠。

　小偏門進去后，是一間四面無窗的黑屋子。

　然而神奇的是，林竟然能覺到有空氣微微流通。

　空氣異常干爽，有書卷的味道。

　楊德水練地拆開一面墻磚。

　“你們幫我端著油燈，那些老書就在這個夾墻里面，我去拿出來。”

　林主端起了油燈，蕭衍躬進去幫忙。

　三人一直忙到了丑時，才總算將夾墻里的書都搬清了。

　“錢貨兩清，概不退換。”

　楊德水點清錢后，轉進屋就關好了門，疾步朝主屋走去。

　林看著那差點鼻子的大門，有些哭笑不得。

　本來說好的五錢一本，有多要多。

　可楊德水怕書太多，看到后會反悔突然不買了，于是主降價，一塊錢三本，還免費搭了許多的字畫。

　沒想到，竟然會這麼痛快。

　蕭衍看著月下的一大堆古籍字畫，說不震撼是假的。

　沒想到他蕭衍在黑市倒騰古籍字畫這麼長時間，竟是個燈下黑。

　“蕭衍同志，別傻站著了，咱們快搬吧！”

　轉眼又是一個時辰過去，兩人來回搬了好幾趟，才總算是將這點寶貝全部藏到了地窖里。

　“蕭衍同志，你家的地窖究竟是如何設計的，不僅冬暖夏涼，還干凈清爽，真是個藏書的圣地。”

　蕭衍無力地笑笑，扶著旁邊的木門道，“可能祖上選的風水好吧。”

　林過去，突然發現蕭衍有些不對勁。

　“你不舒服？”

　蕭衍皺了皺眉頭，“還好，就是，好像有點頭暈。”

　林馬上聯想到，白天時他手上傷口的惡化況，趕上前了他的額頭。

　這一抹嚇一跳，“你發燒了！”

　著十分燙手，至在38度以上。

　林趕帶著蕭衍離開地窖。

　“你先回屋等著，我去醫療站拿點消炎藥和退燒藥。”

　下午打掃衛生時，正好看到柜子里有。

　蕭衍有氣無力地拽住，“別去了，我房間都有。”

　林悄悄看了一眼西邊的那個房間，小聲地道：“那你記得吃藥，我先回去了。”

　蕭衍沒有松手。

　“我頭暈，不太識字，要不你幫我看看，那些藥都怎麼吃？”

　林終究也是不太放心，將蕭衍送回了房間。

　這個房間曾經來過一次。

　“藥在哪里？”

　“就在柜子下面那一層。”

　蕭衍坐在床邊，腦袋靠在床架子上，整個人著一慵懶、有氣無力。

　林打開柜子，和柜子的凌相比，這個柜子簡直整潔得不像話。

　每一樣東西都被收拾得整整齊齊，一目了然地放在固定的地方。

　很快就準確找到了那一袋子藥。

　“這藥是什麼時候買的？”

　打開袋子，發現都是對癥的藥。

　蕭衍啞聲道：“都是今天去隊上時，劉睿敏給的。”

　林一邊倒水一邊哼哼，“倒是細心。”

　看著蕭衍仰頭，隨著結上下滾，藥丸也被吞吃腹。

　接過水杯放回桌上，心里憋著氣道：“薛貴也傷著腳了，怎麼不見給薛貴送藥？”

　“偏偏大張旗鼓地將你過去，又是聊天又是送藥。”

　“依我看，……”

　林終是沒有說出下半句。

　蕭衍悶笑出聲，走過去一把將林擁懷里，“依你看如何？”

　“難道，八是看上我了？”

　林瞪了他一眼，“難道你敢說不是？”

　蕭衍笑了，笑得十分痛快的樣子。

　林趕擰他，“你小點聲，一會兒把蕭伯伯吵醒了。”

　蕭衍又低聲笑了一會兒，才停下來。

　他了林的鼻子，篤定地道：“放心吧，除了你這個眼神不太好的小知青，整個青山村沒人看得上我。”

　林才不信，“瞎說八道。師父才見你一面，就夸你金鱗豈是池中，一遇風云變化龍。”

　“明眼人誰看不到你的好，要麼眼瞎，要麼被豬油蒙了心。”

　蕭衍眼神一亮，“師父真是這麼說的？”

　“我騙你做什麼？千真萬確。”

　臨近卯時，蕭衍的燒才漸漸退了下去，他親自將林送回了住。

　累了一天，本想睡個懶覺的林，天還沒亮，就被趙傳芳從被窩里挖了出來。

　“快點起，我爺爺已經在外面等著你了！”

　林強睜開眼睛，了一眼窗外。

　“這才幾點呀，做早飯的時間還沒到呢，讓我再睡一會兒，就半個小時。”

　“睡什麼睡呀，你已經是拜過師的人了，從今天開始，每天早上都要起來強健，這是規矩。”

　林傻了，瞌睡瞬間醒了一大半。

　“每天？”

　“嗯！”

　“那你呢？”林看了一眼還穿著一睡的趙傳芳。

　“我又沒學醫，自然是能睡到自然醒。”

　說完，趙傳芳當著林的面，又鉆進了被窩。

　“你盡量快點啊，爺爺等久了會生氣的，后果很嚴重！”

　拜師的第二天，林稀里糊涂地學了一套五禽戲，然后趕去廚房做早飯。

　吃完早飯，又背著背簍跟著老爺子上山了。

　“醫療站的草藥太了，不夠用。從今天開始，只要不下雨，咱們每天上午都要上山采藥。”

　“起床的時間記住了嗎？”

　“記住了師父，五點起。”林頂著一對大黑眼圈道。

　“嗯，乖。明天別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