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阿俊要西瓜種子是覺得這瓜太好吃, 離開這里后自己種著吃。
誰知那孩子居然突發奇想地表示,這西瓜如此好吃有做貢品的潛質,等他有門路后可以先獨家壟斷種植、供貨, 嘖嘖嘖,一看就有不錯的經商頭腦。
“等吃瓜的富貴人家多起來了, 就可以帶領一方農人種瓜致富, 我可以傳授他們瓜種子跟種植技。”他啃完最后一塊瓜,滿足地了肚子,難得地出小孩的可態。
沈小茶點點頭“嘖嘖嘖,我看你干脆棄文從商得了。”
阿俊搖搖頭“從商只能為小部分人謀福祉, 周夫子說,從政才能從源造福天下黎民,我深以為然。”
說完,他有些詫異于自己竟會對阿姐說這些,不得不承認在朝夕相伴中, 他已默默接了眼前的阿姐,這個認知讓他莫名有些傷。
沈小茶突然間對這個孩子有些肅然起敬,每個時代總有一些心懷遼闊壯志的人, 即便經歷人間百苦, 依然堅守“黎民不不寒”的好理想。
早已喪失了這種志向,雙親去世后進自造的殼里,變了“小富即安”的忠實擁泵者, 不過,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早已沒有了憑一己之力扭轉乾坤的滔滔壯志, 于而言, 當下就是最好的安排。
拍拍阿俊肩膀, 默默鼓勵他。
轉個便又開始忙碌——生活總得繼續不是?無論心懷天下還是心懷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雪里蕻太多了,擇了一筐專門用來做快手沖菜——將菜洗凈倒開水鍋里焯水至變,撈出放大盆里加涼水后用干凈的大石頭住,放在涼,過兩三天就能吃了,雪菜炒末、雪菜豆腐包子、雪菜溪石斑魚.....
不過沖菜保存不了太久,將剩下的雪里蕻跟剔除老葉后洗凈,放在搭更上瀝水,打算做可以保存半年以上的腌菜。
芥菜攏共就一簍子,做適合短期保存的泡菜好了——洗凈后直接放洗凈的無油罐子里,加辣椒、大蒜、生姜、鹽及□□分滿的水,瓶口用洗干凈的小石頭著。
辣椒還沒洗天已黑了,長舒一口氣,明天再折騰吧,左右青椒耐擱,一時半會爛不了。
吃完晚飯把營燈用一桿子撐起來,跟阿準在燈下摘花生——畢竟白天時間太寶貴了,只有晚上才有功夫做這打發時間的零碎活計。
阿俊則趴在桌上就著護眼臺燈認真地看書。
摘花生的窸窸窣窣聲,輕輕翻書的嘩啦聲,在寧謐的夜晚,顯得悅耳又和諧,就連時不時拍打蚊子的聲音也不那麼令人煩躁不安了。
“等花生上的泥曬干了,就要剝殼了吧?”沈小茶正沉浸在寧謐祥和的夜里,冷不丁被阿準打斷,有些幽怨地瞪了他一眼,真是氛圍破壞小能手啊。
阿準一臉無辜地回視一眼:咱又做錯啥了,為啥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
沈小茶忽略他委屈吧啦的小眼神,盯著遠的籬笆悠悠開口“剝殼這樣的事兒當然要留到冬天做啦,大雪封山沒事兒可做的時候,往火塘邊一坐,一邊烤火一邊剝花生,殼直接扔進火塘里,省得打掃了,還能順手在灰窩兒里扔一把花生.....”
阿準有些失神,為啥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不過,每次聽完他都恨不得現在就是冬天了,看了眼越來越高的土墻,他默默盤算著工期,快了,冬天來臨前,他們肯定能住進去!
半夜,阿準趁他們姐弟睡后,背上弓箭、竹簍、砍刀消失在夜中,他惦記著上次救下阿俊時摘過的那棵桃樹,那會兒果/的,沒有什麼桃子味兒,過了這麼久,應該可以吃了吧?
如果實在沒獵到什麼好東西,背一簍甜津津的桃子回來也不錯。
才進山谷沒多久,就見了一群浩浩的野豬群,他不敢輕舉妄,只能眼睜睜看它們大搖大擺地消失在樹林里。
他喝口水,繼續往山谷里去,也是運氣好,竟在之前遇見阿準的那個水潭邊殺了一只貪玩落單的半大豬崽子,目測還不到一百斤,他取下背簍反背到/前,扛起野豬,踩著月下山。
返程路上他刻意繞到那棵桃樹下,踮起腳摘了一個個頭大的,隨手在袖子上了,試著掰了下,輕松一分為二,核分離,靠近核的果紅紅的,咬一口甜津津的,現在摘正好,怕是再過幾天太乎了不經放。
將早已斷氣的野豬扔在地上,手腳麻利開始摘桃兒,可能是前段時間暴雨使然,地上掉落了厚厚一層干癟的桃兒,樹上剩下的果子并不多,勉強摘了大半簍子。
他歇口氣,砍了一拳頭的樹,削掉樹枝,做了一簡易扁擔,一頭掛著野豬、一頭掛著竹簍,晃晃悠悠往山下去。
第二天,沈小茶起了個大早,一推開門就看見大鐵鍋里熱水滾滾,阿準蹲在角落里燙豬。
忙不迭跑過去將他全上下打量了一番,見沒傷才松了口氣,略帶責備地問“又半夜打獵啦?”
阿準點頭,努指了指旁邊的竹簍“這桃兒得正好,嘗嘗看?”
沈小茶如何不知他這是轉移話題?依言挑了個桃子用鹽水了沖洗干凈,一口咬下去,脆生生的,甜里帶有一點點酸,桃子味很濃,“嗯,這個口熬果醬或者做桃子罐頭都極好。”
不過,打開冰箱,看看滿滿當當的果醬,又有些發愁,擱不下了,算了就當水果吃掉吧,真沒功夫瞎折騰。
整個上午都忙得腳不沾地——腌雪里蕻、磨辣椒醬,早中飯都是阿俊在的指揮下將就著做好的,雖然豬炒得有些老,飯有些夾生,但好歹勉強能吃。
歇了一個漫長的晌,但大半日腳不停蹄的勞碌,還是讓人覺得緩不過來,躺在床上看著集裝箱里掛著的干菜,再看看門外防雨布搭起來的棚子下放著的壇壇罐罐,有種農家過日子的踏實。
給自己做了許久心理建設,才慢騰騰起,扶著酸疼的腰往外走,難道是沾了冷水的緣故?可這個季節的水再涼又能涼到哪里去。
“你臉怎麼這麼差?快回屋躺著去。”阿俊正摘著最后一點花生,看臉蒼白那樣,嚇了一大跳。
“快回去歇著,阿姐。”見呆站著,他干脆摘下手套,有些蠻橫地把往集裝箱里推,沈小茶額頭“你推得我發暈,快松手,好歹讓我倒碗熱水喝啊。”
阿俊有些赧然地松手,“要不要我幫忙?”
沈小茶擺擺手,自去泡了一大碗紅棗紅糖水,坐在涼下一小口一小口喝著。
隨手捻起一顆花生開扔進里嚼著,滿清甜,這幾天太極好,阿俊翻得又勤,估計再曬個三五天就差不多了,到時候用防蛇皮袋裝著吊在房梁上,可以吃到來年新華生接檔時。
喝完紅糖水出了一汗,覺好了許多,將曬在通風的朝天椒翻了個面,就站在土墻下給阿準搭把手——當然被毫無懸念地拒絕了。
實在閑不住,干脆把阿準腌好豬分門別類理好,該凍的凍,不耐擱的就做鹵、煉干跟豬油渣。
晚飯理所當然就是鹵配餅了,講究也將就,餅薄、鮮,也算不錯的一餐。
日子平淡又忙碌,無驚無喜無憂,直到初秋的某個清晨,小黑小白一人叼著一只小東西沈小茶的門。
打開門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瞬間清醒,從狗里奪下那綿綿的小東西,直往兔籠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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