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胡思想時，外面有人問，“陳嬸子，云珠，在家嗎？”

　姜玉珠站起，往外看，是許青山，他旁邊則站著顧宴州。

　顧宴州察覺到的目，朝點了點頭，如三月清雪，干凈清雋。

　“青山跟宴州來了，快進來坐。”陳氏笑著招呼他們進屋。

　兩人進屋，許青山往院子里瞧瞧，“那兩位客商呢？”他問。

　“走了，人家最生意也忙的。”陳氏說。

　許青山怔了一瞬，走了？這麼快，這麼輕松的就走了？他還以為他們要騙姜云珠呢，誰想到……或許是他想錯了，冤枉了好人！

　這麼想，他又有些愧疚。

　“你們這是？”陳氏問許青山。

　許青山想起了自己的來意，既然楊晟跟沈鳴走了，正好，他問姜云珠，“你們還想識字嗎？要是想，可以讓宴州教你們。”這樣顧宴州就能跟姜云珠多接了，說不定真能了好事。

　至于他，他已經放開了。

　姜云珠也正猶豫要不要去求顧宴州，只是，“怕耽誤你讀書，明年就要大考了。”對顧宴州說。

　顧宴州笑了，“我昨天不是說了，溫故而知新。況且一天到晚的讀書，也很累，教教你們，我也正好放松一下。”

　姜云珠想了想，其實不用學很久，只要幾天裝裝樣子就行，“真的？”問。

　顧宴州很肯定的點頭，其實他早把能學的全學完了，現在就是在學院或者家中溫習舊書，教幾個人識字，本不算什麼。

　“那就麻煩你了，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姜云珠說。

　顧宴州咳了一聲，“父親跟母親十分喜歡你做的菜，你要是方便……”他就不說買了。

　顧永德夫妻上次在姜家吃了那頓飯，可以說念念不忘，時常在家里提及。

　顧宴州聽在耳中，就記在心里了。

　當然，他也吃姜云珠做的菜。

　姜云珠笑了，這不是問題，權當報答。這樣，也安心了。

　陳氏在旁邊聽得有點反應不過來，許青山喜歡云珠，他現在在干什麼，把顧宴州跟姜云珠往一起推？顧宴州確實很好，可顧家人會同意他娶云珠嗎？

　事變得太快了……

　顧宴州說做就做，現在他沒事，就開始教姜云珠幾人。

　還是那張方桌，這次坐的人卻變了。

　顧宴州聲似泉水，教人的時候很有耐心。如果沈鳴是一位嚴師，他無意就是個益友。

　不遠的山上，楊晟跟沈鳴本就沒走多遠，居高臨下，他們正好能看見小小的一張方桌旁，顧宴州教得仔細，姜云珠學得認真，兩人一個好似朗月，一個好似明珠，如果只是單看，就像一副很的畫卷。

　楊晟煩躁地打著馬轉了兩圈，真想立刻回去，管它什麼礦山，什麼六皇子，什麼命令！

　不過他也不能否認，顧宴州真的很出，按他先前那套想法，姜云珠若嫁給他，也不算可惜了。

　沈鳴微微垂眸，讓人看不清他的神，只是握著韁繩的手微微收，又放開。

　第二天，姜云珠琢磨著連吃兩天炊餅，該膩了，所以今天做了小包子。本來想做灌湯小籠包，可沒有小籠屜，買還要花錢，便作罷。

　改良一下，灌湯改微微湯濃郁一些，小，還是小的，每個只有李子大小，在家用大鍋蒸了，放到籃子里拿棉被蓋好，到地方就能賣。

　小小的包子晶瑩剔，過外面的皮，似乎能看見里面鮮香的湯跟餡料。

　“呦，老板好巧的手。”有客看見這小包子，立刻被吸引了，夸贊道。這麼小的包子，竟然還能出這麼多褶兒，實在厲害。

　這小包子，看，就知道肯定好吃。

　姜云珠笑笑。

　那客問明了價錢，立刻來上幾個，一口咬下去，湯噴濺，可真真太好吃了。配上胡辣湯，更好吃。忍不住，他又買了幾個。

　今天的小包子賣得格外好。

　等長臉兵卒來了，看見那小包子，也是驚訝不已。

　姜云珠直接給他拿了幾個，讓他嘗嘗。

　嘗嘗就是不要錢，長臉兵卒趕道，“這怎麼好意思。”昨天，他已經吃了姜云珠一碗水煮了，今天還吃的包子？

　“就幾個包子。”姜云珠把盤子塞給他。

　長臉兵卒一嘗，滿口留香。

　“這包子，大人們肯定吃。”他贊嘆。

　今天他也是買早飯加訂飯的。

　一切弄好，今天他沒說什麼山上的消息，匆匆離開。

　他直接買了一多半的包子，旁邊的客人怕包子賣完了，趕道，“給我也來五個。”

　“我也要四個。”

　大家一搶，瞬間包子就只剩下十幾個了。

　這時一個人進來道，“老板，剩下的我都要了，給我包好，我帶走。”這人高有一米八左右，濃眉大眼，上只穿一普通短打，可看著就跟其他人不同。

　大概就像那種當過兵的，行走坐臥都跟普通人不一樣。

　姜云珠多看了他兩眼，然后將剩下的包子包好，遞給他。

　“還要兩碗湯。”那人又道。

　湯卻不好辦，若是那長臉兵卒，砂鍋、碗什麼的盡可以給他拿去盛湯，可這人臉生，把東西拿走若是不還了，不是虧了。

　那人似知道姜云珠的想法，出一塊銀子遞給，“先放在老板這里。對了，老板，聽說你們中午可以訂飯？”

　這還是除了長臉兵卒以外，第一個要訂飯的人，姜云珠點頭，“可以的。”

　“那我想訂，就做兩人份兒的飯菜，做什麼你決定就行。做好了，中午給我送到這里，我自己來拿。”那人說。

　這個要求也很奇怪，給送到集市上，不送到家里？

　兩人份的飯菜，姜云珠心中已然有了個猜想。

　“好。”答應，收了銀子。銀子大概有半兩。

　那人抱著包子拎著砂鍋，幾個拐彎，便消失在人群中。

　中午姜云珠做好飯菜，一份送到山上，一份送到集市上。

　第二天，那人又來，今天做的仍是包子。

　他又定了中午的飯菜。

　至此，姜云珠有了長臉兵卒跟他兩個穩定客戶。

　第三天，山上的守軍又搜了一次山，這次搜得比上次還仔細，只要沒有本地戶籍的人都被抓走了，鬧得人心惶惶。

　“這是怎麼了？幸虧那兩個客商提前走了，不然不是麻煩了。”陳氏嘆。

　姜云珠卻沒說話，那兩個人走了嗎？不一定。

　第四天，姜云珠買到了牛，做的生滾牛粥。

　照例買菜然后做飯，可是等下午學完字要煮湯的時候，就見東邊飄過來一大團黑云，看著要下雨的樣子。也可能下雪，馬上快立冬了，天氣變得越發寒冷。

　陳氏站在院中，看著那黑云又是高興又是擔心，真是怕了旱災，來到武陵縣這些天，除了剛來的時候下過一場雨，后來就沒下了，生怕這里也要鬧旱災，現在要下雨，自然高興。

　只是，若真下雨或者下雪，明天他們還能出攤嗎？

　“不如咱們就休息一天。”姜云珠提議。干了這麼多天，是該給自己放個假了。而且離立冬越來越近，還沒想到合適的辦法騙村民進城，有些著急了。

　“休息？”陳氏糾結，“那咱們買的這些東西怎麼辦？”可是不休息，萬一做好了，明天下大雨沒法出攤，更虧。

　“現在天冷，放一天能放得住。”姜云珠說。忽然，又道，“還是賣新鮮的東西好。這樣吧，羊骨頭咱們煮湯喝，豬灌點香腸。這個時節正合適。

　香腸以后可以賣，也可以留著自己吃，都方便。”

　陳氏一聽這個辦法好，兩人當即決定灌香腸。

　兩人都是手腳麻利的，很快，一串串香腸便被掛在了屋檐下，像一串串風鈴，煞是好看。

　明天不擺攤，做完香腸就沒事了，姜云珠搬了個凳子坐在門口，一邊看天上的黑云，一邊看那些香腸，腦中思緒紛紛。

　忽然，天上飄起小雨，雨中夾雜著雪花。

　遠一片白茫茫，將山川、房屋盡數遮住，天地間似乎更寧靜了。

　姜云珠怔怔的，這時，門口忽然進來一個人，那人看見，先念了聲“阿彌陀佛”，然后垂首問，“施主，可否讓我暫避下風雨？”

　姜云珠看向他，只見是個老和尚，六七十歲的年紀，臉上滿是皺紋，上的僧袍有幾補丁，看著很潦倒，但面相慈祥平和。

　這附近還有廟嗎？姜云珠沒見過。

　這時陳氏聽見聲音從里面走出來，問，“你是哪里的和尚？”

　“西風山天娘娘廟的。”老和尚回。

　陳氏也沒聽說過，姜云珠更是聽得奇怪，天娘娘？

　陳氏見老和尚凍得直哆嗦，趕讓他進來避雨，并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老和尚喝了熱水，覺上好了很多。

　這時陳老爺子也出來了。

　外面雨雪越大，老和尚暫時也走不了，便跟陳老爺子說起了話。

　西風山就在長石村西面十多里的地方，那里也是武陵山支脈，只是山上并沒有鐵礦。

　山上有個天娘娘廟，何人何時所建已經不可考，據說拜天娘娘能消災解禍，祛病除災。

　老和尚到廟里的時候，廟里就香火不旺，但還勉強過得下去。

　后來這邊的山脈發現鐵礦，大家都往這邊走，那邊就越來越蕭條，慢慢的，本沒人去上香了。

　沒有香客，廟里沒了經濟來源，吃的還好說，武陵縣百姓富裕，到外面化緣，總能化來一些飯食，可那廟宇年久失修，已經無法再遮風擋雨，眼看著冬天要來了，老和尚無奈，只能到各走，看哪位善人愿意出資，幫忙修繕廟宇。

　今天下午他去了更遠的王莊村，出來的時候看著天不對，就想趕回去，結果剛走到這里，天就下起了雨。

　“多謝施主讓我進來避雨。”老和尚雙手合十，激道。

　“不用不用，一點小事。”陳老爺子說。

　他沒問老和尚有沒有化到錢修廟，實在家里也很艱難，無力幫忙。

　老和尚看姜家這樣，也知道他們家里不富裕，便沒繼續這個話題。

　兩人說起了別的，兩個老人家，總是有很多可以說的。

　姜云珠在旁邊聽著，卻忽然心中一，想了各種騙村民去縣城的辦法，但都不好實施，現在可巧不是來了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