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十七歲妙齡，在危急關頭，被一個男人護在懷里，是什麼樣的？

　越長溪：謝邀。覺有點冷，還有點，像撞進大理石雕像的懷里。如果心里小鹿撞，也是因為小鹿著急逃跑。

　“……謝謝衛廠公，您沒傷吧？”越長溪子一扭，從對方懷里出來，飛快打量一番。衛良今天穿得也很，薄薄的緋孔雀袍服，外面罩著淺長麾，冷傲清俊，宛如戰場上殺敵的將軍，就是……臉不太好。

　他半低著頭，眉峰凌厲，眸中暗翻滾，整個人繃忍，好像一座隨時要崩裂的雪山。

　“臣無礙。”衛良不聲遮住手背，退后兩步道。

　看上去沒傷，衛良這幅表，難道因為又到了？越長溪蔽地翻個白眼，吐槽的達到頂峰——你屬老虎屁的？一下就炸？這麼不想別人，搬去月球好不好？

　好歹記著衛良救了自己，越長溪忍住腹誹，轉而看向傷害的始作俑者。

　一門之隔的坤寧宮里，越依依坐在地上，右手高高舉起，保持著扔東西的姿勢，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快意。看見過來，越依依本能了肩膀，隨后立即直腰板，像是在說‘有人看著，你敢做什麼？’

　確實，周圍這麼多人，以溫善良的人設，即便越依依出手傷人，也不會做什麼，但是——

　越長溪撿起對方剛剛扔過來的東西，一只雕花銀簪，隨便瞄準兩下，手腕轉，用力向外拋去。

　月下，銀簪閃爍著冰冷詭譎的，卷四周的雪花，像一只小小的龍卷風，過越依依的臉、穿過耳邊碎發，直直進雪地。

　越長溪兩手搭在前，柳眉微彎，眼中滿是痛心與自責，“越依依，你為大申公主，卻傷害朝廷命，德行有虧。長姐如母，今日父皇皇后不在，本宮替他們罰你。” 哈哈哈，沒想到吧！不能指責越依依傷害自己，但是，可以指責對方傷害衛良！

　一切發生的太快，越依依只覺臉上一涼，下意識手，看見滿手紅。瞪大眼睛，尖一聲昏了過去。

　鬧出的靜不小，驚了坤寧宮的宮人，遠接連亮起燭，幾個宮人匆匆跑過來。

　越長溪了指尖，表面維持著難過、痛苦的樣子，飛快開口，“快關上門，別讓他們發現，宮門開了。”

　自從越依依扔簪子，長禮就一團，整個人都傻了。聽見可能被發現，他瞬間驚出一冷汗，手忙腳關門。落鎖時，他心中慨，多虧寶寧公主提醒，否則他必定罰。

　長義更是，不愧是寶寧公主，公正嚴明，竟然愿意為了一個奴才懲罰公主。看的表，親手懲罰妹妹，一定很難吧，寶寧公主真是心善。

　三人心思各異，誰也沒看見，越長溪剛開口時，衛良驟然抬頭，一直深深看著越長溪，直到剛剛，他才低下頭，恢復冰冷漠然的樣子。這一幕無人發現，除去慶吉。

　遠，慶吉疾步走來，圓圓的臉上全是汗。他看見師父，瞬間松了口氣。順著對方的視線，看見寶寧公主后，心頭涌上一古怪。

　師父今晚怎麼回事？半夜突然出門，沒說去哪，也不允許他跟著，導致現在東廠有事，他跑了大半皇宮才找到對方。而且，師父為何跟在寶寧公主邊？兩人還在坤寧宮，他們不會想放火燒死皇后吧？！

　被這個想法嚇到，慶吉立即加快腳步，微胖的快一道殘影。快到坤寧宮門口，他放慢腳步，躬行禮，同時到這里詭異的氣氛。

　一墻之隔的坤寧宮里，宮慌的聲音此起彼伏，約聽見什麼“公主傷”“快請太醫”“稟告皇后娘娘”。

　慶吉不用猜也知道，這事肯定和師父或者寶寧公主有關。他看向衛良，想得到一點暗示。轉頭時一怔，低嗓子問，“督主，您的手？”臥槽，怎麼有，不會打起來了吧。

　越長溪正在沉思，皇后一黨像打地鼠似的，反復冒頭出現，敲也敲不死。雖然沒影響，但有點煩人。應該想個辦法，讓們安靜一點。聽見慶吉的話，皺眉問，“手？手怎麼了？”

　一邊問，一邊向衛良走近一步。今晚月很亮，加上宮門的燈籠，視線很清晰。一眼便看見，衛良腳下有一灘暗痕跡，中間部分已經發黑，四周洇出淺淺的紅。之前沒發現，因為被披風擋住，現在跡已經漫出披風的范圍。

　越長溪：！！！

　雖然一直吐槽，但實際上，很激衛良屢次救下自己，只是因為對方過于冷淡，面子過不去，不愿承認。

　此時看見這麼多，表頓時不好了，“快包一下。”流這麼多，不會失過多吧！失過多的標準是什麼來著？啊啊啊，為什麼沒有手機百.度，如果真有百.度，衛良肯定是癌癥吧！

　沒敢靠近，怕刺激到對方，只努力長胳膊，遞過自己的帕子，示意對方包扎。余瞥見，慶吉站在更遠的地方，一臉焦急，似乎想過去，但又不敢。

　這一瞬，越長溪靈一閃。突然意識到，衛良不是不愿靠近，而是不愿靠近任何人。

　而忽略他古怪的態度，衛良做的每一件事，其實都在幫。

　越長溪：“……”大兄弟，你竟然是友軍？

　為現代人，見過各種心理疾病，焦慮癥、抑郁癥、雙向障礙……衛良不愿意別人，應該是強迫癥的一種。相比其他心理疾病，強迫癥還好一點，甚至不如現在的況嚴重。

　畢竟，他別人，只是表涼一點。如果繼續出，人就涼了！

　“臣無事，公主不必在意。”

　在場所有人，衛良是最冷靜的，表沒什麼變化，聲音也冷冷淡淡。他看見公主遞來的帕子，猶豫一瞬，出沒傷的右手，飛速接過帕子，按住左手傷口。

　他的作很快，手時不小心到越長溪的手指，的錦帕下，溫與冰涼一即分，兩人俱是一怔。

　越長溪表更復雜了，啊啊啊這麼涼，不會有什麼事吧？難道真是癌癥？

　連坤寧宮的熱鬧都不看了，抓披風嚴肅道，“按傷口，回永和宮，本宮那里有藥。不會耽誤衛廠公辦事吧？”

　看似詢問，實則沒給對方拒絕的機會，說完便匆匆向前走。衛良頓了頓，沒說什麼，沉默跟上。只是臨走前，他回頭看了眼坤寧宮，那一眼殺意狠絕，似要傾覆山海。

　慶吉看著兩人背影，目瞪口呆。

　開什麼玩笑，師父竟然走了！他看的很清楚，傷口看似嚇人，實際不嚴重，只是手掌劃了一道。師父中箭都面不改，何時在乎過這種小傷。而且，現在都什麼時候了！

　坤寧宮那邊，宮們用力拍門，要求開宮門請太醫；東廠那邊，史林楚城因為參劾皇后，許大都督派人圍堵他，至今沒有消息，生死未卜。兩邊都刻不容緩，慶吉頭都大了，他用力跺了跺腳，吩咐長禮長義先清理地上的跡、再開宮門，隨即便匆匆追過去。

　慶吉：終究是我一人扛下所有，我真的太難了。

　*

　永和宮

　半枝提著燈籠，焦急地走來走去，院子里的雪都快被踩融化了。

　“怎麼還沒回來？早知道這樣，我就該跟著公主。”半枝咬住下，越想越著急，忍不住打開宮門向外看。剛推開門，就看見遠宮道，影影綽綽晃幾個人影。

　幾個人？！半枝先喜后驚，公主還帶了別人？難道出事了？

　很快，越長溪給出答案，抖落肩膀上的雪，“督主傷了，去拿藥和布。”

　“哎？是！”

　半枝一愣，匆匆向里跑。越長溪示意兩人進門，“別站在外面，進來包一下傷口。”

　幾人穿過落雪的庭院，路過花圃時，衛良忽然轉向某個方向，對著那里的黑暗，不輕不重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目。

　幾人離開許久，衛良看過的地方，傳來稀稀疏疏的響。烏草從海棠叢后走出來，捂著自己砰砰跳的心臟，驚魂未定。

　督主的眼神太可怕了，銳利森然，就像草原上的野狼，一眼發現躲在暗的獵，又因為今天不，瞄了一眼便放過對方。烏草掉額頭的冷汗，不由得想起自己來永和宮那天。

　那天，周人被東廠帶走，他則去了司禮監。烏草做了這輩子最大膽一件事，他跪著求督主，允許他去侍奉公主。

　那時候，督主聽見他的話，就是用這種眼神打量他，仿佛穿皮，一直看到他的骨頭。對方看了很久，久到烏草以為自己要罰時，忽然到手臂一涼。

　——督主用刀挑起他的袖子，出里面新舊疊的傷痕，都是周人用鞭子打的。

　督主問他，“疼麼？”

　“疼。”他喏喏回道。

　頭上傳來一聲輕笑，隨即毫無預兆地，冰冷的刀尖劃開他的傷口，皮綻開，鮮順著手臂流下，烏草忍不住瑟，但督主用染的刀抵住他的下，“記住這種疼，若是背叛公主，本督會讓你比現在疼一萬倍。”

　烏草回過神，下意識了胳膊。

　那道傷至今未好，但他不后悔，留在永和宮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他握拳頭，告訴自己一定要努力，努力變得更厲害，才能報答公主。

　……

　越長溪還不知道，自己無意間“攻略”一個宮人，正腳步匆匆，帶著衛良進殿。

　今晚的事不能外傳，越長溪屏退宮，自己點燃桌上的蠟燭，用腳勾出凳子，示意衛良，“你坐這。”

　“是。”

　不知是不是傷的緣故，衛良一路都很順從。他并未多言，沉默地坐在凳子上，兩手搭著膝蓋，眼睛微微垂落。橘燭火照在他蒼白的面孔上，削弱了他上的冷冽，竟顯出幾分可憐。

　越長溪：……以后還是白天見衛良吧，再來幾次，很難不犯全天下人都會犯的錯。

　里間傳來腳步聲，半枝捧著漆盤走來。漆盤上有干凈的布、裝滿水的銀杯、還有三四個匣子，不知道督主傷勢如何，索拿來所有藥。

　之前在坤寧宮，和公主經常傷，該拿什麼東西，半枝已經很練。

　越長溪掃了眼漆盤，拿出銀杯、金瘡藥和布放在桌上，保持著兩人距離，用指尖推到衛良眼前，“先用這個清洗傷口，然后上藥，包起來。”

　說完，越長溪踢出凳子坐在衛良對面，一眼不眨盯著他。

　似乎明白在想什麼，燭火下，衛良緩緩攤開左手，出上面駭人的傷口。

　傷口很長，像一條扭曲的蛇，幾乎貫穿整個手掌，好在并不深，現在也有愈合的趨勢。之所以大量出，可能因為手掌細管比較多。

　發現衛良的傷不重，越長溪瞬間松口氣，幸虧他沒事，否則友軍為了保護而傷，一定會過意不去。

　越長溪徹底放下心，靠在桌子上，心里想著今晚的事，偶爾看一眼衛良理傷口，但看著看著，上頭了。

　可能不想失禮，衛良的作很謹慎。右手大部分被袖子遮住，只出四個骨節分明的手指，快速涂藥并包扎。袍服寬大，導致他作時，袖子經常蹭在傷口上。

　在現代時，越長溪雖然不是醫生，但學過高中生，了解醫學常識。看見衛良這樣理傷口，就像在說‘細菌病毒你快來染我’。為一個輕度潔癖、每天洗手八百次的人，越長溪簡直要炸。

　想也沒想，一把抓住衛良的手，嚴肅道，“你別了，本宮給你上藥。”

　“啊——”后，半枝極小聲倒一口氣。越長溪愣了愣，也反應過來，迅速看向衛良。但和想象中不同，衛良沒有太大反應，微微僵一瞬，便恢復如常。

　越長溪：“……”看見沒，敏治療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