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晚風吹在顧妙的臉上，的青落下幾。

后人沒有靜，顧妙又問了一句，“徐燕舟，你是不是醒了？”

顧妙聽見了輕微忍的咳嗽聲。

徐燕舟睜開眼，咳意牽口的傷，里滿是鐵銹味。

這個方向能看見顧妙的側臉，夜太深，他看得并不清楚，只看見了一個模糊的廓，竟覺得分外溫。

徐燕舟實在無法想象顧妙一個弱子是怎麼背著他到鎮上求醫。

他想問一句顧妙累不累。

但是上的傷讓說話都了一件難事。

他覺得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拼著這條命也要帶走李亮。

他傷太重，估計堅持不了多久了。

顧妙帶著他是拖累。

說來可笑，顧妙嫁了他就沒過過好日子。

徐燕舟不在乎嫁給他的是誰，顧妙能走到現在他會一直記在心里。

原本顧妙不用嫁給他的……

徐燕舟忍著痛意開口：“你……把我隨便放在哪里，帶母親們走，有多遠走多遠……”

顧妙沒想到徐燕舟說這個，輕輕呼出一口氣，繼續找醫館。

徐燕舟堅持不了多久，他聲音啞的厲害，“顧妙，你聽見了嗎？”

顧妙停住腳步，“徐燕舟，前面有醫館的，你要是疼的厲害，就靠著我別說話。”

顧妙是在一個破舊書店里找到《鎖宮墻》這本書的，書里面最喜歡的就是徐燕舟。

徐燕舟心懷天下，卻因為周寧琛偏執意和帝王心陷囹圄，慘死在玉溪山。

他那時就剩一口氣，卻親眼看著自己母親妻子被欺辱，弟被摔死。

他征戰沙場，護百姓周全，卻唯獨護不了自己的家人。

徐家有傲骨，徐薇因為兄長的死對周寧琛由生恨，也誤了自己一生。

顧妙想要徐燕舟活下來。

只有活下來，才能想以后的事。

徐燕舟實在沒什麼力氣，“顧妙，你好好活著。”

徐燕舟聲音太輕，顧妙沒聽清：“……徐燕舟，我看見醫館了！”

盡管看不清，但徐燕舟還是能到顧妙雀躍的樣子，徐燕舟想說別去醫館，銀子留著用。

顧妙用力拍門，“有人嗎？大夫，我夫君傷了！”

開門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門開了一個小，顧妙手著門，“大夫，我夫君打獵了傷，求您救救他，我有錢的。”

老大夫看了顧妙一眼，把門打開，“進來吧。”

顧妙背著徐燕舟進去，老大夫把門關上，“把人放到床上。”

老大夫給徐燕舟把脈，又看他的傷，眉都皺了起來，“傷了肺腑，沒死也是命大，傷口得重新包扎，我再開張藥方，按時吃，能不能好轉且聽天由命吧。”

顧妙道：“大夫有人參嗎？”人參能吊命，有人參徐燕舟肯定能好起來。

老大夫看了顧妙一眼，這種況不準備后事，還買人參……“有是有，老參一百五十兩一，也有參須，便宜，幾十兩銀子。”

顧妙：“我要老參，參須也要，還有金瘡藥止散煎藥的鍋，大夫，您家里有沒有米面，能賣我一些嗎？”

老大夫把藥找出來，又取來米面，“生死之事還是看淡些吧。”

顧妙在末世看過無數生死，只是想試試。

給老大夫鞠了一躬，“今日多謝您。”

顧妙背著徐燕舟出去，上就剩十幾兩碎銀和一團金線，不過這錢花得值。

走了一個時辰，顧妙可算走了回去。

盧氏扶住徐燕舟，又給顧妙遞水，“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累了吧，怎麼帶這麼多東西回來，你一個姑娘家怎麼背得……”

顧妙道：“不沉，大夫說燕舟沒事，傷好好養著就行了，我買了人參，一日煎一點，還有米面，路上不方便，就簡單吃一些。”

盧氏用手背拭拭眼角，“娘知道，阿妙你歇一會兒，娘守著就行。”

顧妙是有些累，靠在稻草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盧氏把東西整理好，看看兒子，又看看兒，“薇，你守著哥哥和弟弟，娘守著阿妙，你嫂子肯定累壞了。”

那麼一個小板，背著徐燕舟去鎮上，又把他背回來，肯定不住。

盧氏悄悄把顧妙鞋了，捂著不讓自己哭出聲，顧妙腳上磨出來好幾個泡，有幾個已經破了。

顧妙就算在顧家不寵，也是小姐，去哪兒都有丫鬟伺候，哪兒過這樣的苦。

盧氏把泡挑了，又抹上藥，讓顧妙枕著自己的，等天蒙蒙亮，輕輕把顧妙搖醒，“阿妙，天亮了，該趕路了。”

顧妙了眼睛，早秋有些冷，看見遠好像有炊煙升起，“娘，我去村里問問，能不能換點吃的。”

盧氏道：“不換了，這些就夠了。”們總共沒有多銀子，阿妙得自己留點。

銀子用大，不能全花了，顧妙打消了念頭，“那我去給燕舟煎藥。”

盧氏道：“娘來，你一會兒給燕舟喂藥就行。”

盧氏煎了一碗漆黑的藥，遠遠都能聞到苦味，“阿妙，小心別燙了手。”

顧妙接過藥碗，又往里面放了滴靈泉，用勺子舀了點遞到徐燕舟邊，但徐燕舟不張，好不容易送進去的一點也順著棱骨分明的下顎流下來。

這不就欠打嗎，都是銀子啊。

顧妙把碗放下，“娘，還是你來吧，燕舟不喝。”

盧氏試了試，也喂不進去，眼看藥就要涼了，盧氏道：“阿妙，還是你喂吧，你來喂。”

顧妙有點慌，也喂不進去啊，難道要把徐燕舟掰開？

盧氏道：“你喝一口，給他渡進去……這也是為難你，但別人不行啊。”

顧妙捧著藥碗不知所措，“……那我試試。”

病人為大。

顧妙皺著眉灌了一大口，附喂給徐燕舟，幾息的功夫，一碗藥酒見底了。

盧氏喜不自勝，“還是這個法子好，全喝了，我看燕舟臉好像好一點了。”

那應該是靈泉的作用，靈泉能救命，昨天顧妙還覺得腳疼，今天就好多了。

顧妙喝了口水去里的苦味，也不像剛才那麼不自在。

是在救人，反正徐燕舟不知道。

幾個人啃了餅，繼續往前走，趙廣明問道：“夫人，還往西北走嗎？”

有句話李亮沒說錯，西北蠻夷之地，民風剽悍。

西北有大楚十五城，因長年戰，百姓日子并不好過，常有燒殺搶奪之事。

再往北是荒地，幾百里的沙土，不長莊稼不種作，只有蜿蜒而生的荊棘草，滿目的黃沙飛煙，綿延不絕。

李亮死了，無人看管，依趙廣明看，還不如走遠點，姓埋名，也好過被流放。

顧妙知道往西北是徐家的死劫，徐家命喪玉溪山山賊之手。

江南富饒繁華，溫的水鄉或許更適合徐薇和盧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周寧琛要的是徐薇。

在江南能護住徐薇嗎……

盧氏道：“阿妙想去哪里就去哪兒，我們跟你走。”

顧妙道：“那去西北。”

或許有種一日徐燕舟醒過來，看著自己曾經拼命守護的邊疆土地，也能展笑。

徐薇道：“那就去西北，哥哥以前總說那兒的落日好看，大雁好看，孤鴻好看，我都不曾親眼看過，可算有機會了。”

徐燕南守在徐燕舟邊，“我聽嫂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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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北走越能會出不同來，風沙愈大，塵煙滾滾。

顧妙坐在馬車里，擔憂地看著徐燕舟，這都好幾日了，徐燕舟一次都沒醒過，藥吃著靈泉用著，怎麼都沒點用呢。

盧氏低頭拭掉眼淚，“肯定能好起來的，阿妙別擔心了。”

盧氏心里難地很，徐燕舟是長子，自小聰穎，六七歲就跟著他父親進軍營，他父親戰死，他繼承父親缽，常年征戰護佑大楚。

盧氏還記得那日徐燕舟被抬回來的樣子。

徐燕舟鮮染紅了袍，雙目閉，本來這天是他大喜的日子。

盧氏盼著徐燕舟早點醒過來，但人總得往前看，顧妙做的已經夠多了，若是徐燕舟真的不過去，盧氏不想耽誤顧妙。

顧妙點點頭，“娘也別太擔心，燕舟比以前好多了。”

徐燕舟脈搏比以前平穩，臉也比以前好。

再往前就是玉溪山了，去云城就玉溪山腳下一條路，避無可避，顧妙擔心遇見山賊。

趙廣明說這一帶盜賊猖獗，無惡不作。

要是能平平安安過去自然是最好，要是不能，顧妙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護住一家人。

趙廣明駕著車，“前面就是玉溪山。”

秋意正濃，山林蕭瑟，青黃的葉子落了一地。

林子靜謐地可怕，盧氏抱徐燕南，“阿妙，這里太安靜了。”

山嶺里只能聽見細微的蟲鳴和車軸過的咯吱響聲，顧妙拍拍盧氏的手，“過了這段路就是云城，等到了云城，咱們先安頓下來。”

盧氏點點頭，這一路太不好走了，希平安無事。

馬車忽然慢下來，趙廣明小聲道：“夫人，樹林里似乎有人。”

作者有話要說：開文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