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妙捂住臉頰。

徐燕舟道：“我很開心,聽你這麼喊很開心。”

顧妙把手放下，沖著徐燕舟笑了笑，“那我以后常這麼你。”

將軍,守護黎民百姓,護衛一方城土。

哪怕徐燕舟現在不做將軍了,還是顧妙心里的大將軍。

徐燕舟有些意，那是不是意味著顧妙他一聲大將軍，他就可以親一下。

他點點頭,等著顧妙再喊。

顧妙鉆進被子里,“徐燕舟,睡吧。”

徐燕舟哦了一聲，把蠟燭吹了。

顧妙老實躺著，不一會兒,覺到邊人靠近了點，把的手握在他的手心里。

顧妙覺得這樣睡有種安心的覺。

正屋燈都熄了,側間還亮著微弱的燭。

趙廣明和錢坤負責守夜,一人守上半夜,一人守下半夜，以防劉偉湛半夜逃跑。

劉偉湛想逃,這個念頭一旦盤桓在腦子里,就再也下不去。

劉偉湛對著親兵們道：“我們連夜逃走,跑下山,然后走回去，回去之后帶兵過來，讓徐燕舟知道厲害。”

磨了一天的磨，這群人已經累得不行，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昏昏睡。

一人道：“這麼冷怎麼跑，那麼遠不得凍死。”

“將軍，你兵符銀票令牌都被搜走了，拿什麼調兵。”

“而且，連把劍都沒有，要被大將軍發現了，肯定一箭一個，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將軍箭法多準。”

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劉偉湛心里拔涼拔涼。

他跑都跑不掉嗎？

“這兒好的，有炭烤，比軍營里的黑炭還好，還有吃。”

“徐夫人說明天吃餅，一個人可以吃兩塊。”

劉偉湛支楞起耳朵，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餅，他今天就沒吃到。

“那咱們明天早點起推磨，睡吧睡吧。”

周圍傳來或深或淺的呼嚕聲，劉偉湛想自己跑，可他怕死。

不然早在中箭的時候他就跑了。

跑跑不掉，不跑又不甘心，劉偉湛開始琢磨徐家人是怎麼跑的，一路跑到玉溪山上來了。

想來想去想不通，劉偉湛迷迷糊糊睡著了。

次日，又是無休止的推磨。

麥子磨完磨水稻，水稻磨完磨玉米。

徐家的磨完還要給村里人磨，劉偉湛想撂挑子不干，顧妙就道：“不干活沒飯吃。”

劉偉湛氣的傷口發疼，“我干活了！”

顧妙道：“干活不能半途而廢，你現在不干，中午就沒飯吃。”

顧妙一夜暴富，所以大方的很，去云城買了三十斤，一半留著燉，一半剁餡。

然后切上的白菜葉還有泡開的瓜干，再用醬油鹽油調好，就是香香的餡了。

面團在面板上醒著，可燉的香味飄出來了。

劉偉湛吸吸鼻子，吃餅肯定不會像昨天一樣一塊都吃不到，再說還有燉呢，怎麼說也能吃兩塊，“我干還不行嗎。”

顧妙拎著面袋子回屋，把磨好的面倒進甕里。

徐薇往腰間系了圍，準備顧妙一起烙餅。

徐薇學得快，開始的餅有點歪，后來就像模像樣了。

好的餅放進鍋里，在茲拉茲拉的油響聲中面皮迅速變黃。

空氣里燉的香和餅的香雜在一起，讓徐薇有種自己做飯也很好吃的錯覺。

徐薇把這個念頭打住，眼睛忍不住往鍋里瞟。

有錢真好，既可以吃餅又能吃燉，砂鍋還燉著蘑菇蝦子海帶湯。

徐薇忍住不去看，把包好的餅遞給顧妙。

一鍋能烙五塊餅，烙好的餅餅皮金黃，顧妙夾出來一塊，“薇，嘗嘗好不好吃。”

徐薇搖搖頭，“我不，跟大家一起吃。”

顧妙道：“沒讓你先吃，嘗嘗。”

徐薇咬了一小口，一層餅皮，里面全是餡，有點后悔剛才沒咬大口了。

餅大，就顯得厚實，徐薇嚼了嚼，舌尖上全是，菜香，尤其是里面的瓜干，脆脆的，特別有嚼勁。

徐薇使勁點頭，“好吃，特別好吃！”

顧妙笑了笑，“好吃就行。”

徐薇高興地不知怎麼才好，嘗了第一口，別人都沒有。

連哥哥都沒有。

一塊塊金黃的餅烙出來，一人分兩張餅三塊，還有一碗蘑菇湯。

既好吃，又暖和。

劉偉湛先喝了口熱湯，鮮香清淡，一口湯一口餅，好吃的很。

在豫州耽誤了兩天，所以一路上快馬加鞭，都是湊合吃的，涼水就干糧。

只有一次下雨，劉偉湛才找了間客棧。

他點了烤燒鴨醬肘子，都沒今天的餅好吃。

劉偉湛幾口就吃完一張餅，剩下一張舍不得吃了，他今天晚上要是逃走的話，這張餅可以墊肚子。

劉偉湛轉念一想，涼的哪兒有熱的好吃。

吃飽了才有力氣逃跑，幾口下去，這張餅就吃完了。

劉偉湛拍拍肚子，把碗刷了。

吃過午飯，顧妙準備去村長家。

徐燕舟的份還是說一下好，他們本來在山上居，結果現在住進來這麼多人。

去不能空著手去，顧妙摘了條臘，徐燕舟從籠子里抓了只兔子。

有菜葉子，兔子又養得胖回去了。

籠里還剩一公一母，徐燕舟提著兔子耳朵，對顧妙道：“三只多，咱們就養兩只，正好村長家有只，把它送過去作伴。”

顧妙就怕那只兔子已經被吃了，“那我們過去吧。”

山里消息閉塞，也許村里人都不知道徐家被流放。

顧妙心里打鼓，“你說萬一他們不許咱們住在這里怎麼辦？”

徐燕舟拉著顧妙的手，“那我們就搬到另一座山上，這里山這麼多，總有我們的容之所。”

顧妙不怕了，只要人在，還怕沒有住的地方。

承認份只需要一句話，徐燕舟說完，屋里陷短暫的沉默。

村長眼眶微微發紅，他猜到了徐燕舟的份，只是一直沒敢確認。

當初顧妙他們進山的時候徐燕舟是被抬上山的，面如紙，都不像個活人。

村長抹了把眼睛，“將軍，您估計忘了，四年前來玉溪山剿匪，救了我們一家人。”

要不是徐燕舟，他們早死了。

他們一家直接住在山上，后來斷斷續續也救了一些人，村里才有現在的幾十戶。

顧妙記得徐燕舟說過他來玉溪山剿匪，所以，是徐燕舟救了村長，差錯，村長又幫了他們。

徐燕舟已經記不清了。

那是幾年前的事，端了山寨，把山賊抓的人放了，他就回軍營了。

村長熱淚盈眶，“還好將軍沒事，真是萬幸。和兔子都拿回去，我怎麼能要將軍的東西。”

顧妙堅持道：“這是謝禮，不能不要。這些日子，您真的幫了我們不。”

村長道：“舉手之勞，誰還沒有個落難時候。將軍，是皇上不仁，我不信您會延誤軍機，您為百姓做了這麼多事，皇上早晚會遭報應。”

“那個磨磨的就是新任守將？看著腦子就不怎麼好使！”村長氣的不行，“將軍，您放心，我會好好看著他磨磨，您要是有吩咐，盡管說。”

徐燕舟還真有一件事請村長幫忙。

劉偉湛他們估計要在山上住一陣子，總不能一直睡在茅草屋，里面連個床都沒有，都是將士，會把拖垮。

徐燕舟道：“還要您幫忙蓋幾間房子。”

人多，蓋房肯定快，都是強健的士兵，挖地基搬石塊，難不住他們。

等房子蓋好打床盤炕，有爐子，也不會冷。

村長一口答應下來，“將軍放心，這事包在我上。”

劉偉湛得知終于不用磨磨了，喜上眉梢。

可他又聽說要蓋房子，不去蓋房就沒有房子住。

他的親兵全都高高興興地挖地基搬石塊去了。

劉偉湛立在磨旁，會到了什麼人沒走茶就涼。

好像要娶媳婦一樣，一個個這麼積極。

他們是打算住在玉溪山上不走了嗎！

反正他是不會去的。

“徐夫人說了，不蓋房的沒飯吃，晚上茅草屋也沒得住。”

劉偉湛：“……我也去。”

房子三四天就蓋好了，雖然不怎麼好，起碼能擋風，生上爐子，可比在茅草屋里暖和。

沒有多余的被子，炭可以隨便用，劉偉湛眼睛都看直了，“你們哪兒來的這麼多炭！”

是不是用他老婆本買的！

顧妙道：“我們自己燒的，怎麼，有意見？”

劉偉湛不敢有，“我就問問，問問都不行……”

顧妙諒他也不敢，“炭還有，隨便燒，晚上的把窗戶留條大點的。”

二十個人，可別中毒。

顧妙送了炭，打算回去。

劉偉湛把住，“我說你什麼時候放我們回去，我不見了，城守肯定會找。等城守發現，一定會稟告皇上，到時候……”沒你們好果子吃。

顧妙最不吃的就是威脅，輕笑道：“多虧了你，正好提醒我了。”

劉偉湛左看看右看看，十分不解，“我提醒你什麼了？”

顧妙抓著劉偉湛去寫信。

他一個大活人的確不能說消失就消失，還是寫封信為好。

劉偉湛：“……”

他可算明白提醒什麼了。

徐燕舟站在劉偉湛后，“寫你奉皇上旨去隴西辦事，一月之后歸。”

劉偉湛：“徐燕舟，你敢挾持朝廷命……”

顧妙用力敲了一下桌子，桌上的硯臺直晃，“你寫不寫？”

劉偉湛：“……我寫，我寫還不行嗎。”

寫完，顧妙問：“印章呢？”

印章讓劉偉湛放在了將軍府的書房里，還好放在了書房里，不然也得被徐燕舟搜去。

劉偉湛怕顧妙不信，“不信你搜！”

徐燕舟瞥了他一眼，劉偉湛立刻就閉了。

這封信，需要劉偉湛的親衛送到城守府，然后再把他的私印取回來，以后若是給周寧琛寫信，印章絕對用得到。

劉偉湛幾暈厥，恨不得一頭撞死，他的兵符令牌都被搜去了，連在將軍府的印章都不放過，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可是他怕死，不然早跟徐燕舟拼命了。

顧妙把信收好，“我去趟云城，你看著他，別讓他跑了。”

雖然徐燕舟不想，但現在沒別的辦法，他必須留下。

劉偉湛雖然了傷，但好歹是個將軍，上過戰場殺過人，他若不在，劉偉湛不定會做出什麼事。

徐燕舟道：“你路上小心。”

顧妙點點頭，背上鹽，騎馬離開玉溪山。

劉偉湛的親衛去送信取印章，顧妙去了酒樓。

小二已經能把顧妙認出來了，他眼睛一亮，“夫人，你可算來了！”

掌柜天念叨，要麼就來門口張，里念叨著那位夫人怎麼還不來。

他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顧妙笑了笑，“喊你們掌柜下來吧，有生意跟他談。”

將近一百三十斤細鹽，就跟那天下的雪一樣白，掌柜咧笑起來，“夫人這回帶的鹽不，比上兩次多，咱先過秤。”

總共八斗鹽，一千六百八十文錢，掌柜數了一兩半碎銀子，又給了一百八十個銅板。

掌柜讓小二打包了好幾樣點心，“一點小心意，夫人帶回去吃。”

顧妙：“無功不祿，這個不能要。”

酒樓里的東西都不便宜，這幾樣點心興許就要花去半兩銀子，顧妙不要。

家里有綠豆紅豆，要是想吃就自己做，不能白拿。

掌柜道：“夫人別誤會，我知道夫人不缺錢……”

能一次拿出這麼多鹽來，怎麼可能缺銀子花。

掌柜不知道這鹽是從哪兒弄來的，但他敢肯定，顧妙有很多鹽，很多很多。

“我就是想跟夫人個朋友。”掌柜把點心扔進背簍，“不瞞夫人說，云城以北鹽價在漲。我也沒什麼大志向，就想賺點小錢，這樣百姓也能吃到鹽，是互利互惠的事，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賣私鹽可不是什麼小志向，不過顧妙確實有些心。

那麼大一片鹽湖，顧妙都不知道能曬多鹽出來，可以說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現在還有人手，有錢不賺是傻子。

不過，對掌柜顧妙還是不能完全相信。

商人逐利。

掌柜看顧妙表就知道有戲，他道：“夫人，我只管賣鹽，至于鹽是哪來的絕不多一句！更不會讓人打擾夫人生活。”

掌柜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對天起誓！”

顧妙道：“不用發誓。”

誓言做不得數，老天爺才不管你發沒發誓呢。

顧妙：“我信你一次，我出鹽你出力。我給你三，別的我不管，但絕對不許招惹麻煩。”

掌柜明白，做這種事肯定要小心謹慎，不能惹麻煩，鹽還不能走明路子。

掌柜打算把鹽賣給酒樓，這樣賣的多還安全。

顧妙：“三日后這個時辰，你去羅山村村口等著，我給你五百斤鹽。”

掌柜覺得五百斤太了，不過先要讓顧妙看到他的能力，日后才好多要。

這次五百斤，下回就可以一千斤，得慢慢來。

掌柜道：“行，三日后我就去羅山村等夫人。”

賣了鹽，顧妙給趙廣明銀子讓他去買糧食，自己則去了布莊。

一下多了二十張，家里糧食都不夠吃了。

冬天更不能不蓋被，哪怕劉偉湛他們是被抓來的。

顧妙深知要想馬兒快跑就要給馬兒吃草的道理，要是凍出個好歹，還要請大夫看病，更得不償失。

顧妙買了八條六斤的棉被，花了一兩多銀子。

糧食被子買好，顧妙和趙廣明在城門口等人。

太落山，劉偉湛的親衛陳才騎馬過來。

他是第一次干這種事，可不干將軍就會挨打，大冬天，陳出了一頭汗。

陳背著一個大包袱出來，“夫人，信送到了，將軍的私印也拿回來了。還有一些東西，是大將軍的。”

作者有話要說：劉偉湛：人沒了，有事燒紙。

徐燕舟：什麼時候再喊我幾聲大將軍。

顧妙：一聲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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