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曉居高臨下盯著他，并未因槍抵下頜而有半步退讓，蒼白的臉上神罕見的冷漠。

“設陷阱坑伏天眼軍人、殺野草營戰俘……都是你一手謀劃？”

不傻，金子那狀態，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瞧出來半同會的真正幕后執掌人是誰。

謝不眠微一沉默，并未辯解。

莫曉眸中悲哀一閃而逝，抿低啞道：“僅僅就只是為了和我們爭鉛礦？”

因長期在地底，本就白凈的臉更顯得更是沒什麼，長長的睫低垂時，落寞陡增。

不知是否是這一副老友痛惜的神刺到了謝不眠。

他忽的冷笑：“僅僅只是？”

謝不眠譏諷道：“你們在天眼風吹不著雨淋不到，可也不看看現在外面是個什麼生存環境。我們這群流民不打造一座擁有防輻屏障的基地，還怎麼活下去？”

“礦山在外，無主之。末世下各憑本事競爭，何錯之有？”

謝不眠厭惡地皺起眉頭：“莫曉，你不覺得你每次都好心過頭了嗎？”

“鉛礦資源確實無主，但你們想要，大可和我們合作協商，礦產量大，天眼未必不會同意。”

莫曉低聲道：

“但你做了什麼？你們殺了一群在外拋頭顱灑熱只為守衛家園和人民的無辜軍人！”

“又來了！你就是這樣，才讓我覺得惡心！”謝不眠被說得臉忽的一變，眸底醞釀著沉沉怒意，“早就世界末日了！天眼勢大，有哪個到如今還幸存的團會把刀柄寄放在別人手中？！”

他冷冷一笑，勾譏諷：“你以為，這世上和你一樣的蠢貨，能有幾個？”

莫曉一怔。

看著下謝不眠那張極度偏激又冷漠的臉。

忽然平靜了下來。

淡淡一笑：“以前覺得你是因為過往經歷，所以才偏激狠辣了些。”

曾經他們一起協作逃亡，共同走過一段最艱難困苦的時間。

那時的他們尚能通力合作、共同抵外敵、一起在房車的小餐桌板旁在昏黃溫暖的壁燈下吃上一頓熱飯，互相激勵，慨活著真好。

但沒想到，在朝不保夕時尚能和諧地聚在一。

在逐漸長變強、漸漸適應了末世以后，卻反而開始分道揚鑣。

“這世上像我一樣的人或許不多，但也沒你想象中那麼。”

謝不眠抬眼，眸晦暗。

莫曉靜靜看著他繼續道：“我們野草營的每一個軍人，都曾宣誓要為家園和信仰而戰！”

這世上，并非每個人都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尤其是野草營的軍人，他們都知道自己有一天命中注定要死，所以比常人面對生死和危機都要更加豁達。

那批聯合軍出發前，野草營的一些士兵們還在互相調侃，留守者還笑哈哈地打算敲這批“幸運兒”一筆竹杠，讓他們早點搞定喪尸完任務滾回來請客。

誰曾想，一群為了民眾家園而打先鋒的排頭兵，沒有死在喪尸的里，卻慘死在了同胞的屠刀下。

謝不眠眉峰微斂，想起那群戰俘死前，似乎確實曾不約而同地高呼什麼生如野草，不進則亡之類的話。

“既然你選擇了站在我們的對立面，那就——”莫曉眉眼沉沉，指節在扳機上緩緩下。

“莫曉。”謝不眠忽然抬眸，眸奇異，好奇地盯著的臉，“你嫌我心狠手辣，與你路不同，不惜豁出命來也要狠下殺手。那姜晞，難道就與你同路？”

莫曉一愣，眸有一瞬間的無措。

謝不眠已經譏諷笑了起來：“他是什麼樣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吧？”

“如果有一天，他也在你槍下，你能狠心扣下扳機嗎？”

礦道里的滴水聲似在此時格外清晰。

半晌，莫曉忽然收槍起。

見挪開，謝不眠也收起槍支，從地上坐起了。

“我這次放了你，是不想跟你兩敗俱傷。”莫曉淡淡道，“下次若有再見之日，我一定殺了你。”

謝不眠腳步微頓，不置可否，沒有應聲。

兩人跟沒有過面一樣，背道而馳。

不知走出多遠，莫曉看著掌心的槍，不住嘆息一聲。

其實能猜到屠殺俘虜的命令肯定不會是謝不眠的手筆。

但當他坐上那個位置、站在那個立場后，這命令，是不是他親口下的，已經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從朋友私上，希謝不眠能好好兒活著。但作為半同會首領，謝不眠必須死。

這筆賬，他們天眼，遲早要跟半同會一一清算的！

……

太土山脈某。

有一群人在叢林中行進。

走路過程中，還時不時往后瞅，似乎在擔心什麼人追來。

“杰哥，咱們現在就走，萬一被半同會的人抓回去了，那日子可不好過。”人群中有人擔憂道。

“半同會自己部爭斗明顯，咱們的人把那個消息給金子會長，他們副會長必會有所行。”

一旁的劉恒生抹了把汗，著氣道：“現在，趁著他們注意力全被天眼那邊吸引過去，就是我們逃走最好的時機。”

“有那麼容易嗎？”隊伍里有人撇道，“之前天眼來那麼多軍人，不也被半同會的人全部拿下了？”

“還以為天眼能有多強呢。”有人大失道，“這麼弱，真的能斗得過半同會？”

“隊長，李叔他們幾個，還在礦山那邊呢，咱們就這麼拋下他們不管啦？”

這話一問出，隊伍里的人瞬間靜了靜，都將目投向了隊長仇杰，并暗中打量。

仇杰淡淡一笑：“怎麼能不管呢？大家跟著我這麼久了，我仇杰什麼時候拋下過同伴？”

“那、難道咱們還折去礦山那邊從半同會看守的人里救人？”有人小心翼翼試探問道。

“凡事要量力而行。”仇杰擺擺手道，“不是不救，而是要找有能力的人選擇合適的時機去救。”

劉恒生笑著附和道：“杰哥說得有理，咱們此去，就是去找天眼的軍人說明半同會的況做投名狀，他們一定會幫咱們的。”

“原來是這樣啊！”有人笑了起來，似是松了口氣，“還是杰哥考慮得周到。”

“我就說嘛，咱杰哥兒不是壁虎斷尾的那種人。”

“這樣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