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姐所說的“最后的機會”,是指元墨手里那截阿九題詩的袖。
衛子越不止一次想請元墨轉讓,并在昨晚開出了一百兩黃金的價碼,歡姐險些當場暈倒,元墨也快神魂出竅,但還是冷靜地拒絕了。
“你鬼上啦?被人下降頭了?中蠱啦?”衛子越走后,歡姐又氣又急,“那是一百兩黃金啊!黃金啊!夠咱們撐好幾年的了!”
豈止是撐好幾年呢?這筆巨款只要運用得當,比如再找到才貌雙絕的新人,那就可以將拯救紅館于危難之中,重新給大家找一條活路!
道理元墨哪里會不懂?
可是!
這截袖上的詩是誰的?是姜家家主啊!
尊貴的家主不知是忙得騰不出手收拾,還是忘記了這一號微不足道的小人,反正眼下還沒有來對付,尚算安全。可是,如果他知道把他男扮裝時的題詩賣給了別人……
——的每一骨頭都會被拆開來下油鍋炸至金黃脆吧!
昨晚衛子越已經來紅館,并且和阿九告過別了,即坐在青壁下睹思人,直到天微明才離去,沒想到此時又出現在了他的老位置上。
“衛兄不是今日起程嗎?”元墨訝然問。
“往揚州走的是水路,船過平江,忽然看到紅館,便上來看看。”
一夜沒睡,衛子越臉有些蒼白,眼下也有明顯的青黑,著青壁,長嘆一聲,“此去真不知何日才能再見了……”
比起第一次來紅館的時候,衛子越明顯瘦了許多。原本面如冠玉,有一軒昂之氣,誰也不放在眼里,現在平添三分憔悴,倒顯得了幾分。
想來衛公子金榜題名,本來只是想在樂坊結識幾位紅知已,給人生留下一段彩的記憶,結果沒曾想到,一見阿九誤終,心都碎了。
“”這個東西十分神奇,元墨請教過許多人,答案各不相同。
歡姐說:“那就是男歡的借口,男人想人,人想男人,就做‘’。”
紅姑則說:“呸,都是騙人的,就跟醉酒一樣,都是自己騙自己。”
云姨說:“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元墨不懂。齊叔解釋:“水有千千萬萬,但除了滄海的,別的都不是水。云有千千萬萬,但除了巫山的,誰也不是云。人也有千千萬萬,但除了那一個,旁的都不對。”
元墨更不懂了。
后來,長大了,懂得更多了,看得也更多了,大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那就是:忽然有一天,王八綠豆彼此看對了眼,我覺得你最英俊,你覺得我最麗,兩人便樂淘淘甜甜去也。又忽然有一天,相對一看,發現對方王八還是王八,綠豆還是綠豆,便從此不喜,相忘于江湖。
所以真想告訴衛子越,你其實是幸福的,因為你永遠沒有機會發現對方是只王八。
編的那個故事,衛子越信得死心塌地。阿九是不屬于凡塵的龍,對他來說是莫大的安,因為龍注定得不到的。
這是紅館唯一的貴客,姑娘們流獻殷殷,希能哄得他歡心,他卻誰也不要,倒是和元墨還聊得來——不聊別的,專聊阿九。
這個話題對元墨來說相當痛苦,搜肝瀝膽地回憶那位家主大人平日里的喜好,越回憶越覺得骨悚然,其實明明有那麼多不對的地方,卻全都視若無睹,執迷不悟。
阿九的領一直扣到脖頸。
阿九沒有耳。
阿九那麼高。
阿九上沒有一人的。
阿九那高高在上的眼神。
阿九那習慣了支使他人的語氣。
元墨一杯接著一杯,和衛子越一起借酒澆愁,兩個人都喝得半醉。
歡姐借著添酒的機會,再三給元墨使眼,最后還擰了元墨一把。
這一把把元墨擰醒了,道:“衛兄,時候不早了,讓船久等不好吧?”
衛子越搖搖頭,口齒含糊:“船才三間艙室,卻要五六個人,我不耐煩坐,我坐我自家的船。”
元墨心說難怪了,船走與停皆有時辰,哪能想上哪兒就上哪兒?
“我有兩層艙室,十幾個房間,來的時候我想,素聞平京人眾多,待到我錦還鄉之日,我就帶它個七八個人回去,何等逍遙快活……可誰知道……”他一臉凄然。
“衛兄別這麼說,京中人如云吶。”元墨忙安他,“單是我紅館這些個就不壞,要不要我們來陪你……”
衛子越忽然抬頭,打斷的話:“阿九是不是死了?”
他的眼睛里,吐字異常清晰,元墨看著他道:“不,阿九是龍,回到東海去了。”
衛子越笑了,笑得凄然,他拎起酒壺,搖搖晃晃走向青壁,“阿九,阿九,你在天上可還好?我何其有幸,這一世遇上你,又何其不幸,偏偏遇上你……”
笑到最后,頹然蹲下,抱頭痛哭。
元墨看他哭得這樣傷心,就做了一件讓自己后悔莫及的事。
——回屋把那截袖翻了出來,扔在衛子越面前。
衛子越撿起來,先驚,后怒:“元二!你怎麼敢這樣對待阿九的?”
“你撿到了,就歸你了。”
衛子越呆掉。
一直在二樓觀著這邊的歡姐也呆掉。
“這東西我不賣。你記住了,這是我不小心弄丟的,被你撿到了,你撿到之后,就把它揣了起來,再也沒有給別人看過,知道嗎?”
衛子越捧著那截袖,淚水再一次充滿了眼眶。
“別哭!”元墨忍不住罵道,“大老爺們掉什麼眼淚!”
衛子越吸了吸鼻子,把袖揣進了懷里,仿佛揣起來不是一塊布,而是的一部分,他長長地嘆息一聲,好像生命都隨之完滿起來。
隨后,他向元墨深深一揖到底:“二爺,你對我的大恩大德,我必定報答。”
“不用不用。”以后你在揚州,我在京城,相隔千里,報答個鳥?元墨樂得做個大方人,“只要你永遠別讓第二個人見到這東西就行了”
衛子越著口,深地:“一定。”
元墨拉著他坐下,又喝了幾杯,寬他:“揚州可是江南風水寶地,三千繁華集于一城。聽說天下三分,江南可占兩分,可揚州又占江南的兩分,這揚州城的人哪,在平京城都很有名呢……”
說到這里,猛然頓住。
老天爺,揚州!
怎麼就沒想到呢?
揚州自古出人!
能讓紅館起死回生、問鼎明年花榜的人!
“再多的人,哪里能及上阿九……”衛子越苦笑著答,然后才注意到元墨直勾勾地看著他,眼中泛著,“元兄,你……”
“衛兄!”元墨一把握住他的手,誠摯地、深地,“你方才說要報答我是嗎?”
衛子越的船高大寬敞,陳設也十分雅致,高床枕很是舒適。
底層還有一個大灶房,每隔三天就靠岸采買,山珍海味應有盡有。
衛子越是紈绔出,斗賭博雖不能說通,卻也無所不懂,和元墨在船上把世上有的花樣都玩了個遍。
所以雖然是長路漫漫,卻也并不無聊。
元墨只有一件事毀青了腸子,那就是自己為什麼會把那截袖白送給衛子越,那可是黃金一百兩!
不就是衛子越哭得稀里嘩啦嗎?那又有什麼了不起?難道說男兒除了膝下有黃金之外,眼淚里也有?
可衛子越招待得如此殷勤,兩人往得如此開心,元墨實在開不了口把東西要回來,只有假裝忘記它。
啊,這世上本沒有什麼阿九,從來不曾撿到什麼失憶的伎,當然更不會有什麼題詩的袖。
如此一想,倒安然了。
還沒出過這麼遠的門,一路上天開地闊,心都為之一朗。
行到無人,煙波浩渺,水漫無際,難以分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
晚上路過城鎮,兩岸燈火點綴在黑暗的夜中,岸上是燈火,水下也是燈火,上下輝映,仿佛一場溫的夢境。
秋已漸深,但因為一路向南,天氣卻不覺得冷,只見遠山由青黛轉分紛黃,間雜著星星點點的紅葉,層林盡染,每當夕落山,霞映在紅葉上,整座山頭便像是要燃燒起來一般。
愈近江南,便覺得水質愈來愈清澈,風也愈來愈。
這天元墨表示要為衛子越展示一下絕技,兩人一早就拿了魚竿在船頭釣魚。
釣起來的不是鰱魚便是草魚,元墨不滿意:“鰱魚刺,草魚太腥,要鯽魚才好,鯉魚也使得。”
衛子越便吩咐下人:“到前面靠岸,去買些鯽魚來。”
下人面有難:“爺,這一段水路不大太平,聽說有水賊哩。”
“買的不行。現釣的才新鮮,做魚鲙,最要的便是新鮮。”元墨說著,對水賊倒是大興趣,便問那下人,“什麼水賊?”
“據說有個黑蜈蚣的江洋大盜盤踞在此,殺人越貨,無所不為……”下人正說著,遠忽然傳來一陣歌聲,蘆葦中撐出一葉小舟,一名漁翁戴著斗笠,披著蓑,一手執竿,昂首高歌,小舟劃過平靜的水面,出陣陣漣漪。
衛子越詩興大發,悠然道:“一桌春風一葉舟,一綸繭縷一輕釣。花滿渚,酒滿甌,萬頃波中得自由。此此景,直讓人在畫中啊。”
元墨心中毫無詩畫,只想到一件事:“哎,他有魚!”
下人把漁翁召喚過來,小舟駛到近前,才發現那漁翁并不能稱為“翁”,乃是一條壯的漢子,長年在水上討生活,他的臉曬作一種亮堂的紫銅。
舟尾一只木桶,正養著好些鯉魚,桶不大,魚又多,魚兒們活蹦跳,十分鮮活。
元墨大喜:“來兩條!”
買好了魚,元墨還不放他走,道:“大哥我問你,你認得黑蜈蚣嗎?”
漢子道:“蜈蚣倒是常見,有什麼認不認得?”
“那你們這里有水賊嗎?”
漢子哈哈一笑,出一口白牙:“從來沒有的事,那都是別人編的,真要有水賊,我還敢出來打漁嗎?”
元墨一想也是。
接過錢,那漢子一撐竿,轉瞬便去得遠了。
元墨一時有些出神。
衛子越笑道:“哈哈,你放心,別說沒有水賊,便是有水賊也無妨。我的護衛個個手不凡,來一個抓一個,來兩人抓兩雙。還沒有到任,就先得一場剿匪的功勞,我正不得呢!”
也是,衛子越的家丁一個個膀大腰圓,力大無窮,元墨可是親自領教過。當下也一笑,“我就是覺得他有點奇怪,我們這麼大一艘船,我只買兩條魚,他卻沒有趁機兜售。”
衛子越一臉向往:“江湖之上多逸士,如同閑云野鶴一般,豈會像市井小販一般錙銖必較?”
那“逸士”竹竿輕點,小舟駛蘆葦。
蘆葦中另有幾人等候,一人問道:“老大,怎麼樣?”
漢子摘下斗笠,出剃得的頭皮,一道扭曲的疤紋盤踞其上,紋一條猙獰的蜈蚣。
“底尖面闊,首尾高昂,首尖尾方,兩側的刻板上還有衛家的徽記。”他出一口白牙,“這可是條好船,羊中的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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