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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中的家主大人》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深夜,元墨悄悄推開房門出來,再輕輕關上。

 全程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以免驚隔壁的姜九懷。

 躡手躡腳,直到離開一段距離之后,看看后沒有靜,才放下心來。

 “這麼晚了,二爺要去哪里?”

 前方花廳上,沒有點燈,只有一團紅融融的爐火,空氣里飄來一酒香,大約是用小泥爐溫著酒。

 元墨走過去行禮:“三爺怎麼在這里?”

 姜三爺嘆了口氣:“懷兒去了地牢,我擔心他今夜會發作,因此便留在這里。看起來還好,是我多慮了。”

 說著,將元墨上下打量:“你往西北方走,是要去大牢嗎?”

 元墨發現這位三爺其實和姜九懷擁有同款的火眼金睛,只得道:“是。”

 “懷兒下了嚴令,只怕你進不去。”

 元墨打算狐假虎威,佯傳家主的命令,以目前的紅人份,只要演技到位,威之下,該有五六的把握。

 可就在這個時候,姜三爺遞給一樣東西。

 一面令牌。

 家主令。

 “拿著這個,你便能進去了。”

 元墨大喜:“謝三爺!”

 “不必謝我,我今夜沒見過你,這塊令牌是我不小心失,不曾想被你撿了去。”

 元墨省得:“是,小人今夜也沒見過三爺。”

 正要轉,三爺喚住:“等等。”自袖中掏出一只小瓷瓶,“這個,你或許用得上。”

 元墨接過來,瓷瓶很小巧,托在手心里只有一點點大:“這是?”

 “鶴頂紅。”

 元墨手一僵,差點沒握住。

 “用與不用,你自己定奪吧。若你看到他的樣子,就會知道,這是對他的恩賜。”姜三爺輕輕嘆了口氣,“我并非同他,我只是不想看到懷兒手上再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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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墨沉默,姜九懷從大牢出來的樣子……也不想再看到。

 有了這塊家主令,元墨順順利利進了了大牢。

 大牢里線幽暗。

 越往里走,腥味越濃。

 最終元墨停在一間牢門前。

 獄卒打開門,退下。

 元墨僵在當地,一時忘了進去。

 牢房里有一只木架,架子上綁著一個人,他垂著頭一上的囚已經變深紅

 被染紅的。

 “……嚇著你了?”被綁著的人慢慢抬起頭,聲音雖虛弱,卻還清晰,“其實還好,他要問出我背后的人,所以沒有對我下最狠的手。”

 元墨覺到自己的聲音在打:“最狠的……是怎樣?”

 白一靜了片刻,吐出兩個字:“凌遲。”

 元墨的嚨好像被冰塊封凍住,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二爺,你的審問比他差遠了。”白一無聲地笑了一下,“原因從來就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元墨的聲音有點苦:“這話,家主大人也說過。”

 “他的話總是對的。”

 “那到底是誰把你送到他邊的?”

 “我不能說。”

 “你也是用這句話回答他的?”

 “二爺,相信我,我是殺手出,就算是凌遲之時流到最后一滴,我也還是這句話。”

 “你對那人就這麼忠心?”元墨忽然就生出一怒氣,“難道他家主對你還不夠好,還不夠信任?”

 白一的瞳孔收一下,隨后渙散,他喃喃道:“是啊,他在這世上信得過的沒有幾個,我恰恰是其中之一……”

 “那你還要背叛!”元墨的聲音極大,牢房里激起陣陣回音:背叛……背叛……叛……叛……

 白一眼神蒼茫:“我這一生,從來都是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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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只要告訴我是誰指使你,我就想辦法救你出去!”元墨盯著他的眼睛,“告訴我是誰!”

 白一只是給了一個短促的微笑,拒絕回答。

 元墨來回踱步,試圖梳理一下思緒:“你是被別人安在他邊的,當初在京城把他的行蹤告訴姜長信的人就是你?”

 “是。”

 這回答干脆得讓元墨意外。

 白一道,“二爺,不要浪費我的力了,你問得出來的,他早已經問出來了,他問不出來的,你也不可能問得出來。我需要休息,需要養好神,按照慣例,他明天還會來找我。”

 忽地,他看到了手中的瓷瓶,眼中有一抹閃過,“這是什麼?”

 “毒藥!”元墨沒好氣。

 “為我準備的嗎?”白一臉上竟有一,“砒霜,還是鶴頂紅?快給我,二爺,給我!”

 元墨終于明白了姜三爺的話。

 小小的瓷瓶已經被握得發燙,仿佛能灼傷的手。

 想起了船上初見時冷厲的白一,想起了畫舫上拘謹的白一,想起了在姜家把領到姜九懷面前的白一,想起來姜九懷扛著時,走在后面微笑起來的白一。

 這瓶藥喝下去,這個世界就沒有白一了。

 “到底是為了什麼,寧愿死,也要背叛呢?”元墨聲音發抖,“命只有一條,為什麼不肯好好活著?”

 “因為他是妖,人人得而誅之。”白一道。

 “你撒謊!”元墨厲聲,“如果你真的想殺他,為什麼匕首只劈開了他的金冠,而不是刺進他的膛?”

 “那并沒有什麼不同,反正就算殺不死,也會因為我的背叛而發瘋。”白一低聲道,“這幾年他發作時已經越來越瘋狂了,離最后的狂只差一步……如果這次沒有你在他的邊,他就徹底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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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這次沒有你在他的邊……

 這句話掃過元墨的腦海,讓元墨產生了一個念頭,這個念頭好像極重要,但太模糊了,抓不住。

 “有時候,我真替他慶幸,因為有你在他邊。但有時候,我也真替你擔心,因為留在他的邊,說不定哪天你就會變我這樣。”

 白一說著,再次手中的瓷瓶:“二爺,既然已經準備好了藥,就給我吧,我承你的恩。”

 不,應該是我承你的恩才對,是你讓我知道紅姑是我娘。

 元墨看著他,緩緩松手。

 瓷瓶墜向地面,發出清脆的碎裂聲,藥水迅速滲進磚里。

 白一發出一聲絕的嘶吼:“不!”

 姜九懷照例醒得很早,元墨卻遲遲沒有過來伺候。

 算了,估且讓睡個懶覺。

 家主大人大發慈悲地想。

 可直到日上三竿,元墨房中還是沒有靜。

 家主大人的慈悲是有限度的。

 他起去叩元墨的房門。

 房中毫無靜。

 睡得這麼沉?

 姜九懷想象著元墨那習慣四仰八叉的睡姿,角忍不住微微翹起來。

 他推開房門。

 房,空無一人。

 被褥有被過的痕跡但冰冷,意味著它們只是短暫地被使用了一下,然后人就離開了。

 剎那間,寒氣如同暴風雪,席卷了姜九懷的膛。

 “來人!”他大喝一聲。

 曹言立即帶著人過來。

 “封鎖全城,無論是道、水道,只要能通向城外的,一律封鎖!”姜九懷疾聲吩咐,“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把人找回來!”

 曹方看看家主大人殺人般的臉,再看看空空的房間,心里明白了大半:“是!”

 他急急忙忙布置人手去了。

 老天爺,家主大人追拿姜長倫都沒有封城,這位元二爺不知是干了什麼事讓家主大人這樣生氣。

 然而府兵和衙役齊出,在揚州城翻了一整天,不敢說掘地三尺,一尺是差不多掘到了,卻沒有發現元墨一片角。

 曹方一直忙到天黑,空手而返,不敢一個人去面對失的家主大人,遂搬了姜三爺同自己一道。

 姜三爺進門的時候,坐在書案后的姜九懷猛然抬起了眼睛,待看清了來人是誰之后,他眼中的芒迅速熄滅,垂下眼睛。

 姜三爺嘆息著開口:“懷兒,人沒有找到……”

 “我知道。”姜九懷平靜地道,“若是找到的話,曹方早來獻功了。”

 曹方跪下,沉痛道:“家主大人恕罪,是下無能!”

 他將詳盡細稟,出乎他意料的是,家主大人卻沒有像想象中那樣大發雷霆,他靜靜地跪坐在案后,背脊直,姿優雅,如同任何一日。

 連聲音都像平日一樣古井不波,毫無緒:“去查一下昨晚去了哪里。”

 這個不難查,巡邏的衙役、大牢的府兵和獄卒都有親眼見證,曹方很快就回來稟告:“二爺昨天半夜去了大牢。”

 姜九懷靜靜地坐著,只有心臟,狠狠一墜。

 果然,如此。

 去了大牢,見到了白一。

 然后逃了。

 曹方只見家主大人的臉迅速蒼白,眸子卻格外漆黑,寒氣人,心頭不由打了個,聲音都低了些:“……二爺在大牢待了約有一盞茶功夫,便出門了。門口的守衛說是看見二爺往西走的,可下在城西來來回回找了十幾遍,都沒有見著人影……”

 甫一離開大牢,便直接走了麼?

 那麼喜歡的金銀財寶,都舍下了麼?

 這麼迫不及待?

 這麼恐懼?

 說什麼不害怕,原來都是假的啊。

 敢把那些虛假的諾言說出口,都是因為沒有見過真正的他。

 再多的諾言都比不過一個淋淋的現實。

 害怕了。

 逃了。

 不顧一切,毫不回頭。

 心臟狠狠收,頭顱像針扎一樣疼痛。

 這覺他無比悉,是心中的兇,正在醒來。

 以往每到此時,他都是狠命制,希能抑止中狂暴。

 但這一次,不了。

 “我早就說過,不要對誰抱有期,因為期越大,失越大。”姜三爺擔憂地看著姜九懷,“懷兒,你還好嗎?”

 姜九懷道:“好,我好得很。”

 他起,大步走出門外,“嗆啷”一聲,拔出一位衙役腰間的配刀。

 “懷兒!”

 姜三爺急忙追出來。

 “家主大人!”

 曹方連忙帶著人跟上。

 聲聲在耳,姜九懷恍若未聞。

 他什麼也聽不見。

 心中有人滔天殺意,是那只兇在暢快嘶吼。

 他拖著刀,闖進大牢,直接踹開最深那間牢房門。

 木架上,白一腦袋低垂,頭發遮住了面頰,一

 姜九懷大步踏,揚起刀,劈面就朝白一斬了下去。

 “不要啊——”

 “白一”驀地抬頭,發出一聲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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