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一回氣，林晚照慢慢平靜下來，心里先想個對策。

　這次要不把劉國制服，以后還有氣生！

　這屋久不住人，很有些冷。

　泡好腳，林晚照擰開這屋的暖氣片的止水閥給這屋的暖氣片放水進來。然后到廚房狠狠的往爐眼里添了一簸箕新煤，回屋把浴室里浴霸的大燈打開，上熱水的座。新煤格燒起來外有勁兒，很快暖氣片燒的燙手。屋子也暖和起來，浴室里也有一組暖氣片，等浴室溫度上來，林晚照去浴室洗了個澡。

　洗澡后就上床睡下了，第二天起來直接換上新買的服，淺的保暖，棗紅高領，外套是深的長款羽絨服。沒買趙嫂子那樣的羊絨大，北方冬天特別冷，還是羽絨服和棉更保暖。

　對鏡照了又照，林晚照很滿意，到底是新裳，就是襯人。

　后傳來重重“哼”的一聲，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林晚照本沒理劉國，也沒做早飯，洗漱后自己到早點鋪吃完了事。

　劉國自己在家煮的白菜掛面，一輩子都是林晚照做飯，他能煮就不賴。林晚照回家時見到餐桌上橫七豎八擺的狼籍，劉國已經不在家。

　林晚照才不收拾，找出許多年不用，還是老三上大學時淘汰的拉桿箱，先把裳收拾好。看著墻上掛鐘，到銀行上班時間，林晚照拿著份證到銀行掛失，補辦了新卡，取了現金。

　那傻東西估計還不知道有份證就能補辦銀行卡。

　家里存折銀行卡都是的名兒！

　回到家，林晚照把份證銀行卡放包里，挎著包拖著行禮箱到村口公站坐車。剛出門沒幾步，就見趙嫂子敲鑼打鼓滿面春風的朝家來，趙嫂子一見林晚照更是喜笑開，看拖著行禮箱，“大妹子，你這是出門？”

　“嗯，嫂子你來有事？”

　“可不有事麼。哈哈哈，妹妹，真謝謝你咧。我就說我前兒運道旺，遇著你去早點鋪買早點，我買張彩票，可不就中了！整整一萬塊！哈哈哈，我正說請你下館子去！”

　“不用了，我有事。先走了。”

　“妹子，那等你回來啊！”

　林晚照朝后擺下手，拖著行禮箱往公站去，邊走邊罵賊老天，有這運道怎麼不給！一萬塊！趙嫂子竟然中了一萬塊彩票！

　別說現在，就是擱二三十年后，一萬塊也是筆錢。

　也不要中一萬，中一千也行！好，從不買彩票，一向認為買彩票的都是傻子，所以，別說一千，一塊錢都中不了。

　郁悶的走到公站，坐公車到區汽車站，換乘半小時一趟的大到市區，下車后先給娘家大哥打了個電話。

　林晚照不是沒娘家的人，說來，娘家兄弟都在A市，就一個窩囊，當時聽爸的安排嫁了劉國，一輩子就跟著劉國過了。

　林晚照跟哥哥弟弟都不錯，大哥已經退休在家，弟弟還在工作。還有個妹妹，跟林晚照不和。其實，林晚照爸還在世，不過因當年媽剛下葬完，還沒七七圓墳，爸就全不用人心地，自己個兒找好了再婚對象。這事把林晚照惡心的夠嗆，還跟老頭兒大吵一架，從此跟老頭兒來往。

　以前進城的車路不方便，現在路都修好了，這幾年林晚照常跟哥哥弟弟走。

　當年林晚照家的孩子來A市讀書做生意，沒兩個舅舅的照顧。

　知道大哥在家后，林晚照就打車過去了。林晨掛了電話跟妻子說，“妹妹一會兒就過來，把客房收拾收拾，妹妹要住幾天。”

　“突然的，先前沒聽他大姑說，電話里怎麼說的？”林晨的妻子方紅放下新沏的茶問。

　“說是過來再說，興許是有什麼事。”

　“嗯，這眼瞅就中午了，我先打電話跟樓下飯店訂幾個菜。他大姑吃紅燒。”方紅帶著笑容去收拾客房，張羅午飯。

　林晨心里記掛著妹妹，時不時往客廳門口溜達兩圈，準備鈴聲一響就趕給妹妹開門。

　林晚照來的倉促，也沒給哥哥嫂子帶些禮。大哥為人一向豁達，不講這些，嫂子卻十分明。擱往時林晚照就厚臉皮空手上門了，這次在小區門口的水果店挑最好的車厘子買了一箱，一箱也沒多重，三斤。

　大哥拆遷搬新家后，林晚照是第一次來，都是十幾層的高樓，擱二三十年后不算什麼，現在可不一般，就是擱在A市，也是上好的小區了。

　跟門衛打聽著找到大哥住的8幢一單元，按了住戶鈴，里頭馬上接起來，傳出大哥的聲音，“小妹啊。”

　“是我。”

　“你會不會坐電梯，我出去接你。”

　“我會，你別出來了。給我開開單元樓的門就行。”

　“行。進來后到電梯門那里，按十六那個數字就行。電梯不是立刻就開，有時要等一會兒，別著急啊。要是不會，就給我打電話，我下去接你。”

　“會的。趕給我開門。”

　單元門鎖發出一聲輕輕的“咯嗒”，林晚照一推就開了，進后再坐電梯，直上十六樓。

　林晚照剛左手拉桿箱，右手車厘子的從電梯出來，就見大哥在門口等著了。如今見著大哥，說不激是假的。還是記憶中頭發銀灰、文質彬彬的模樣。上輩子去時，大哥也早就去了的。此時見面，即便林晚照強行自抑，也險些掉下淚來。

　林晨已經接過妹妹的行禮箱，又去接水果，抱怨著，“帶著行禮，還買什麼水果。”

　“來一趟，也是看看你跟嫂子。”林晚照別臉去眼淚，林晨問，“怎麼了？在家不痛快了？”

　“別提了，昨天生了一場氣。”

　兄妹倆說話進屋，嫂子方紅就如同唱京東大鼓般夸張的迎來了，“他大姑來了！唉喲喂，我險認不出來了！他大姑，這也忒時髦！比我可時髦多了！”

　林晚照對大嫂的夸張早司空見慣，讓林晚照說，舉手投足就著虛假，一點不實在。可這位嫂子也有嫂子的好，起碼面子功夫做足，哪回來，大嫂都是笑臉相迎。先前家里蓋房，跟大哥借錢，嫂子有些不樂意，也沒不借。

　當然，林晚照這也是有點姑嫂結作祟。

　主要看自己大哥哪哪兒都好，就對嫂子有點挑剔了。

　方紅倒不是完全夸張，林晚照完全大變樣，如今這黑亮的短發，及膝的羽絨服，咖啡的羊絨圍巾，腳下的蹭亮皮鞋……

　哪兒還是以前土了唧的大姑子！

　還有脖子里掛的諾基亞，大品牌，起碼也得上千！

　方紅親自倒茶給林晚照遞過去，林晚照忙說，“大嫂您別忙了，咱們坐著說會兒話，我得在你家住幾天了，還有事求大嫂。”

　“只管住，屋子我給你收拾好了！有什麼事也只管說！”方紅笑著應下。

　林晚照昨兒就想好了說辭，一點兒沒瞞著，把家里的事都跟兄嫂說了，“大哥嫂子你們也知道，前幾年有你們幫襯，我家里房子都翻蓋了，這幾年日子也好過了。我就想著，我跟老頭子也這把年紀，孩子們自己也顧得過自己，我們也該過些舒心日子了。前兒我新買了手機，給老頭子也買了新棉新羽絨服新鞋，我瞅著他高興。昨兒我也買了幾件，你們不知道，他就不了了，說我花錢大手大腳不過日子。我這難道花的不是自己的錢，他就把銀行卡拿起來了。還說給他買新的，他出門穿，我天刷鍋做飯，不用穿好裳。氣得我也沒理他。今天我就來了，嫂子你認識的人多，給我介紹個可靠的家政公司，別的活我干不來，做一輩子家務，保姆的活我是沒問題的。我也不在家跟他生這個氣，我想過了，在家伺候他還不如出來做保姆，做保姆人家包吃包住，我每月還掙錢哪。”

　林晨聽到劉國說林晚照大手大腳時，臉就徹底沉了下來。他這個妹妹，一輩子老實本分的人，四個孩子，兩個碩士畢業，一個大專，一個中專，怎麼供計出來的，全是靠牙兒里省錢。

　多年沒買過一件新，都是撿嫂子妹妹的舊，如今日子好了，怎麼就不能買件新裳了？怎麼買件新裳就大手大腳了？

　林晨道，“你就在家住，別回去了。等劉國過來，我跟他說道說道。”

　方紅也是一臉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倒不是同憐憫林晚照的遭遇，盯著林晚照上那件起碼三五百的羽絨服品牌LOGO，想的是，大姑子是跟以前不一樣了啊。以前誰要是大姑子花錢，那就如同要大姑子的命！就這幾年條件好了，大姑子還是那幅土窮土窮的穿戴，天跟混不上趟兒似的。

　這如今突然間鳥槍換炮，大變模樣，還能為花錢跟妹夫吵架，當真是反常到家！

　作者有話要說：名詞解釋：

　混不上趟兒：俗語。意思是過的不好。

　諾基亞：古早手機品牌，以質量好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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