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這事不是小事,宋禾雖然沒批評幾個小孩，卻也沒打算就這麼過去。

　吃早飯時，宋禾淡淡道：“打架不可取,無論是什麼理由的打架都不可取。鳥蛋是到懲罰了,現在說個話都費勁。”

　別說說話了,就是吃個飯鳥蛋都“嘶哈嘶哈”的,稍微張大一點就會扯傷口。

　鳥蛋哪里傷,都不如傷讓他來得難過。

　宋禾心想,這幾天這個傷口應該能有效抑制住他說話的頻率。

　“至于大娃，大娃把上零花錢出來,當做這幾天的買菜錢。”

　錢就是大娃死,宋禾這話說完,大娃臉蛋立刻皺得跟張廢紙一樣。這麼大的人了，還試圖給宋禾撒，以求逃避這種罰。

　宋禾掌心向上,朝著他出手。

　大娃心口一疼，出個笑來還想再和宋禾商量商量,哪知宋禾直接用手背敲敲桌子,下揚揚示意道：“快,給我。”

　“姐姐……”

　“姐姐也沒用，好姐姐都沒用。”

　大娃磨磨蹭蹭起，那眼睛滿是哀求,然而宋禾無于衷。

　他知道沒辦法了,只能回房間中把一個鐵盒子拿出來，直接把鐵盒子給宋禾。

　大娃不敢糊弄宋禾,宋禾對他上有多零花錢還是有數的。

　小妹此刻正著低頭,呼呼喝粥,眼睛不敢與宋禾對視。

　一塊打的架，宋禾沒道理就放過小妹。

　只是小妹吧，這人最的就是做題目。你讓一天別做題目，手就得慌。

　而宋禾總不能讓人別做題目吧？

　所以想了想，幽幽道：“小妹接下來的半個月，每天早上都要早起去跑步。得從咱們這槐花巷子跑到上崗路那邊去才算完。”

　小妹大驚：“姐姐，那可遠了！而且早上怎麼起得來！”

　宋禾心想那就對了，小妹這人不運，更賴床，這種懲罰讓難的程度不會低于止做題目。

　“沒得商量。”宋禾此刻十分□□。

　“可是……”

　宋禾打斷的話：“再說就一個月了。”

　小妹立刻閉，癟著哭無淚。

　昨晚瞧著姐姐是那種態度，還以為姐姐放過他們了呢，沒想到大招在這兒等著。

　四個小孩緒低落，一路唉聲嘆氣地上學去。

　大娃自個兒口袋，空無一錢。又了服口袋，竟然只找到一分！

　小妹想到要去跑步雙就發抖，想到要早起整個人就想撞墻。

　鳥蛋呢，鳥蛋最痛苦了。

　他不能再隨心所地說話了，稍微張大一點就會扯到角，簡直痛不生。

　唯有米寶，三人突然齊齊看著他。

　米寶停下腳步懵：“干啥？”

　小妹搶先發話：“米寶你早上都沒事兒的對吧！那你明天陪我跑步去吧，謝謝你了！”

　到時候半路若跑不了，米寶也能把拖拉回家。

　說完，小妹不給米寶拒絕的機會，背著書包就急匆匆地往學校跑。

　“哎——”

　米寶對這話稀里糊涂的，干啥要陪跑步，大白天的難道小妹一個人還怕危險嗎？

　只是他還沒反應過來，大娃就朝他口袋出手，拍拍他肩膀：“米寶，這些錢借我，等我手里有錢了再還給你。”

　米寶：“！！！”

　大娃一個轉，撒丫子往前跑。

　米寶氣得跳腳：“你倒是說你拿了我多錢！什麼有錢了再還，你給我畫大餅是不是，宋大娃你得給我立字據！”

　可他話還沒說完，宋大娃就像踩了風火一樣，嗖一下就跑沒影了。

　米寶氣死了，看著想張口說話的鳥蛋，不可置信道：“不是吧鳥蛋，難道你想讓我幫你說話？”

　鳥蛋無辜地點點頭，這有什麼不可以呢？

　米寶愕然：“我怎麼幫你說話啊？”

　鳥蛋差點開口，想到拉扯到傷口的痛苦還是忍住了。

　他心有戚戚地傷口，滿臉悲傷地往學校走去。

　等到了學校后，米寶就曉得鳥蛋是什麼意思了。

　只見鳥蛋控制不住自己想說話時，就寫了一張小紙條，然后遞給米寶，讓米寶當他的傳聲筒。

　米寶一句臟話憋在邊，想罵人又罵不出口。

　敢姐姐一頓收拾，傷的竟然是他？！

　宋禾今天沒課，可以稍微遲一點去兒園。不過這遲也不能遲到哪里去，頂多推遲個十幾二十分鐘罷了。

　騎著自行車出門時，正巧到孟阿姨載著聰聰。

　宋禾突然停車，看著孟阿姨愣了一下。

　瞪大眼睛：“孟阿姨你怎麼了？”

　孟阿姨臉上傷口，極力扯出一個笑，搖搖頭：“沒什麼。”

　也沒說自己是摔的還是的，因為誰都能看出來是被打的。

　宋禾呼吸一滯，心中一無名之火冒起。

　可兩三秒后還是強力按捺下去，裝作不知道似的，也笑笑道：“您要是有什麼事兒可以來找我。”

　孟阿姨低著頭，嗯兩聲。

　宋禾重新蹬著自行車離開。

　知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自己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

　無論你怎麼說，都不如當事人一瞬間的看醒悟來得有用。

　孟阿姨自行車騎得不算快，始終落后十幾米，跟在宋禾的后頭。

　自行車后座上的聰聰使勁兒忍著眼淚，可依舊忍不住落了下來。

　聰聰淚眼模糊，孟阿姨的背，又吹了吹：“媽媽疼不疼？”

　孟阿姨搖搖頭：“乖，媽媽不疼。”

　聰聰心想怎麼會不疼呢？

　要是爸爸回來就好了，昨晚爺爺和媽媽打架他都看到了，一定很疼。

　在去上班前，宋禾又將給陸清淮的回信和一些東西寄了出去。

　既然上次寄的東西現在還沒有被退回來，那就說明寄還是能寄的。

　上次寄的是醬、山楂糕和豬脯，這次寄的就是辣醬和幾條臘腸。

　臘腸是張做的，據大娃的指點，張不但做了原味的，還做了廣式甜味和川式辣味。

　這一老一小甚至還研究出甜辣口味，后來發現這味道還不錯，竟然又做了一兩斤。

　臘腸做完后用柏樹枝熏烤，然后掛在通風口的地方晾曬。等要吃時，就切下來洗干凈。無論是放姜蒸還是放蒜苗炒，都好吃的。

　柏樹枝熏烤出來的臘腸不但味道更好，而且還防蛀蟲，能夠保存得更久一些。

　宋禾想著陸清淮這次回信時要是只敢給一封回信，那就不回信了。

　陸清淮是在宋禾寄信這天，收到上次寄來的資的。

　當同事讓他去保衛室取東西時，陸清淮還愣了幾秒。

　不應該啊，小禾的回信哪能這麼快就寄來。按照上次的速度數一數，得再有大半個月他才能收到回信。

　陸清淮滿懷疑地去到保衛室，等看到桌子上的布袋時，整個人都驚了。

　小蒙指了指：“沒看錯，這個是你的。同樣是你小禾同志給你寄的。都檢查過了，沒問題，帶回去吧。”

　這兩人的每一封信都要過小蒙的手，他真是為這兩人到難得慌。每次看完信，自己都得臊得紅了臉。

　怎麼就能這麼膩歪呢？

　如今還送吃的了，那些吃的檢查時他快流口水了都！

　陸清淮恍恍惚惚，謝過小蒙后，抱著布袋往宿舍走去。

　他們住宿條件還行，住的都是單間宿舍，除了面積小些沒有其他病。

　只是在經過其他宿舍時，陸清淮這驚喜又呆愣的表，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方百里正從廁所出來，和陸清淮打了個照面。

　他甩甩手上的水珠，跟著陸清淮進了他的宿舍。

　方百里好奇問：“老俞給你寄的東西？”

　陸清淮強忍笑意，搖搖頭。

　方百里瞧著他那微紅的臉頰，立刻就懂了，調侃道：“你對象給你寄的？”

　陸清淮這下點了點頭。

　他默默關上門，然后把布袋拆開。

　布袋看著不大，瞧著也沒裝多東西。但里頭的食拿出來時，著實讓人咽口水。

　滿滿一罐子的醬，里頭油多也多。

　還有那陸清淮想念許久的大娃牌豬脯，提著分量也很足。

　更有那吃一顆就提神的山楂糕，小小巧巧，完全可以抓一把放在口袋中工作休息時吃上一個。

　方百里拍拍陸清淮肩膀：“你這回去可得和人家領證，要不然說不過去。”

　陸清淮語塞。

　這不是他想不想領證的問題，是小禾愿不愿意領證的問題。

　他這會兒就無比，可朝著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那一個家徒四壁。

　陸清淮想了想，覺得自己也得寄些東西給小禾，要不他還真就沒有機會跟領證了。

　他做夢都想和小禾領證。

　夜晚。

　天空月明亮，星星閃爍，明日必定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陸清淮坐在窗戶邊上，一本本子，一只鋼筆，他就從吃過晚飯時一直坐到這會兒晚上十一點。

　他現在并不是在寫信，而是在寫……教輔？

　陸清淮把自己寫的東西定位在教輔。

　如今大學是按照推選，選出的工農兵大學生。

　陸清淮覺得這種制度長久不了，遲早是得恢復高考的。

　不僅他是這麼覺得的，宋禾也是這麼覺得的。

　陸清淮猶記得在去年年初之時，宋禾就跟他抱怨過自己所學的知識都忘得差不多了。以后如果恢復高考了，即使有機會考恐怕都考不上。

　宋禾想上大學，這事兒陸清淮知道。

　陸清淮還知道讓大娃小妹和米寶帶復習，恐怕會十分不好意思。

　所以他準備給宋禾寫一本復習書，這會兒寫的就是數學科目的。

　陸清淮不需要課本，課本的容他早已爛于心。不到一周的時間，陸清淮就能把初中的數學知識點都寫了下來。

　接著裝訂好后，他又寄給宋禾。

　附帶的還有幾個他平日解時雕刻的小玩意兒。

　平和縣。

　宋禾毫不知陸清淮給自己送的是這麼一份大禮！

　這天下班回家，經過孟阿姨家時又聽到里頭在大吵大鬧。

　孟阿姨的丈夫好像是電工，平常得出差牽電路，很在家里。

　宋禾今兒經過時就聽到孟阿姨丈夫的怒罵聲，放慢速度聽了會兒，曉得這罵聲是沖著那倆老頭老太去的后，就放心離開了。

　今天又加了班，主要是為了投票表決上回寫的幾條措施。

　宋禾沒給大家伙添加多工作量，反而給們列出一個框架。每天只需一張表格，然后按照表格來做事兒就好，大家伙都能看出來，這其實能給他們省很多事兒。

　所以討論十幾分鐘，又考慮幾分鐘后，這幾條措施被所有老師認同通過。

　這也讓宋禾松口氣，明兒就可以把力放在新老師面試上。

　回到家中，大娃已經做好了飯。

　米寶又坐在墻角，看到宋禾進門，急忙忙挽著宋禾的手：“姐姐姐姐，你曉得嗎，聰聰他爹回來了，剛剛和聰聰爺吵了一架，聰聰爺坐在門口哭，說是要回鄉下去！”

　宋禾一愣：“不會吧？他們不是一直住在這兒的嗎？”

　米寶滿臉都是得知八卦后的滿足：“不是，這個房子原先是聰聰姥姥姥爺的，當年聰聰他爹是贅。”

　宋禾這會兒停下腳步：“也就是說這家人打著算盤吃絕戶呢？”

　米寶思考一下：“好像也不是，我剛剛聽了他們吵架，話里話外的意思是聰聰他爹原本是聰聰爺的二兒子，后來又被過繼出去。他頭頂還有個哥哥，底下還有個弟弟。結果哥哥弟弟犯事兒了，一個被斃一個在牢里蹲著，后來聰聰爺就從村里住到孟阿姨家來。”

　宋禾：“……”

　所以就是這老倆口不會教唄？

　他倆或許還真不是故意要把孩子教那樣，因為他們就那個教法，但肯定是故意要讓孩子和父母離心。

　米寶聽八卦一絕，分析里頭的也是一絕，他猜想道：“我估著這倆老人在槐花巷子住許久了，反正聰聰生下來的時候肯定就住在這兒。但是恐怕這兩天就得離開，因為我瞧著聰聰他爹是真的發狠，連‘趕滾’這種話都說出來。還說不走就去找公安，反正他們沒有關系。”

　他原先一直搞不懂這畸形的家庭，如今知道后，米寶像是追電視劇追到結局一般，終于舒了一口氣。

　臉上滿足更甚！

　宋禾：“……吃飯去吧，八卦常有，飯過點可就沒了。”

　吃飯時，自個兒心中尋思著，若這次這倆老人能離開，聰聰的子還真能被孟阿姨掰扯過來。

　就算老兩口留在這，不再手聰聰教育，以后聰聰不得孝敬這對爺？

　這況，讓得過老頭老太家暴的孟阿姨心里多難？

　吃過晚飯，米寶又去聽墻角了。

　聽到孟阿姨夫妻倆人依舊強勢要把兩個老人趕回鄉下，這才滿意地回房間睡覺。

　嗐，因為看不懂這家的邏輯，米寶做夢時夢到的都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