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抿看向榴蓮，然后不說話了。

　不過，雖然他的榴蓮可以由他一個人獨了，但顧衍的樣子，卻不是太高興的模樣，難道……難道自己買小了？

　齊溪趕補救道：“下次你陪我一起去超市，我們搞個更大點的，今天中午主要我一個人提回來，只能搞個小的了。”

　一定是嫌齊溪買小了，顧衍徹底不理齊溪了。

　不過顧雪涵的線電話很快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有一份合作方的合同，明天就要簽署，對方提出要以雙語版簽約，所以今晚你們必須翻譯出英文版，有點急，待會郵件給你們，你們兩個分一下工，可能稍微加會兒班。”

　作為剛工作的實習律師，齊溪還于滿腔力無發泄的狀態，如今領了任務，簡直是激四——本科里法律英語學得相當好，對翻譯合同簡直是自信滿滿。

　這種時候，不正是對顧衍溜須拍馬的好機會嗎？

　齊溪當即看向了顧衍，一臉誠懇道：“顧衍，你今晚就正常下班回家休息吧。合同翻譯不用你了，給我一個人就行！你帶上榴蓮，回家好好！”

　齊溪的話音剛落，顧雪涵的郵件提示信息也到了。

　齊溪臉上還帶著對顧衍的笑意，然后隨手打開了郵件附件，看到了——

　一個五十頁的合同。

　而齊溪臉上殘存的笑意隨著對著合同往下看，逐漸凝固。

　這五十頁的合同，還并不是一般的模板條款。這是一份學儀批量采購協議，因為涉及到儀的型號和能，大部分用詞都非常專業，是齊溪看中文都看不懂的“定義”部分，就長達兩頁紙……

　齊溪干笑著看向了顧衍：“顧衍……要不……”

　顧衍也看到了郵件，如今正平靜地看向齊溪：“你剛剛不是我提前下班？既然這樣我先走了。”

　“……”齊溪不好意思直接反悔，只能急中生智找了個借口，“我看你這個榴蓮，也太大了，你一個人吃吧，容易上火，我想了想，吃榴蓮確實一起吃才有氣氛，不如你留下來我們一起吃？”

　齊溪不給顧衍拒絕的機會，繼續道：“不過大家都還沒下班，現在吃味道太大了，不如你正好留下來和我一起翻譯合同，等晚點同事們也走了，我們找個會議室一起吃榴蓮。”

　齊溪這已經純屬胡謅了，并沒有抱太大希顧衍會留下，然而出乎的意料，顧衍放下了電腦包，重新坐回了辦公桌：“好。”

　他并沒有再看齊溪，但還是輕輕咳了下，像是解釋：“哦，我爸媽不喜歡吃榴蓮，家里吃那個味道太大了，晚點在會議室里可以，吃完通風一下。”

　然后顧衍打開了電腦，下載了合同附件：“我翻譯前面二十五頁，你翻譯后面二十五頁。”

　他說到這里，隨意地掃了齊溪一眼：“反正要等同事都走完，正好沒事干，留下順手翻譯下，這樣你早點翻譯完，早點去開榴蓮。”他頓了頓，補充道，“正好我不會開。”

　那簡直太妙了！

　而且……雖然聽起來每人翻譯二十五頁很公平，然而合同里專業語的“定義”和專業詞匯，主要都集中在顧衍負責的前二十五頁，后面的二十五頁，幾乎都是正常的雙方權利義務、違約責任、保協定等常規法律語和條款。

　不得不說，顧衍這個人工作效率真的非常強，雖然作為對手時候相當可怕，但一旦為了隊友，簡直是讓人能夠安心依靠的存在——

　“我掃了下，你后面條款里也涉及部分專業語的翻譯，正好我前面二十五頁都會翻譯到，為了合同翻譯的統一，你這些專業語先可以空著，等我翻譯完我這邊的，我會統稿。然后我們再叉檢查下各自的翻譯部分，順一下潤一下。”

　齊溪幾乎是飛快地比了個OK的姿勢：“沒問題。”

　兩個人一旦進工作狀態，倒都是全投。

　雖然是第一次和顧衍搭配干活，但意外地非常有默契，因為兩個人的法律英語水平相當，彼此通起來完全沒有障礙，效率和速度也差不多。

　齊溪以往很討厭小組學習這類方式，更喜歡自己單干，因為同組員常常無法那麼快跟上的速度或者思路，然而這次和顧衍的配合卻第一次讓嘗到了有同伴的好——兩個人一起搭配，很快就把合同都翻譯完了。

　此時此刻，已經是晚上近九點，所里確實已經沒有別的同事了。

　這……

　雖然齊溪萬般不愿意，但也知道，到了該給顧衍開榴蓮的時間了……

　榴蓮這麼臭……齊溪也不喜歡吃……

　但……自己都說了自己也喜歡榴蓮，而且說好了翻譯好兩個人一起分……

　齊溪只能佯裝出開心欣喜的笑容，著頭皮抱起了巨大的榴蓮往會議室去：“走，顧衍，是時候人生啦！快樂的榴蓮時開始啦！”

　顧衍大概是太過投翻譯，專業詞匯有點讓他翻譯累了，一下子也沒反應過來，等看清齊溪手上的榴蓮，人看上去甚至還有點恍惚。

　但雖然恍惚，顧衍還是跟著齊溪走進了會議室。

　齊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用水果刀撬開了榴蓮，幾乎是一打開，難以形容的味道就飄散滿了整個會議室，齊溪幾乎是靠著強大的意志力，才堪堪維持了波瀾不驚的表，甚至還堅強地朝顧衍出了幾個笑，試圖再次以共同好套近乎——

　“顧衍，聞到這悉的香味，我的心都立刻好起來啦，其實真的不理解為什麼有人會不喜歡榴蓮，實在是太好吃了，不過以后都有你和我一起分吃榴蓮的快樂，我們以后算是同好啦！”

　但可能只是一個榴蓮，還不足以收買冷酷的顧衍，這男人面對他最的榴蓮，臉上竟然有些面無表，然而他微微皺起的眉頭，還是泄了他那面無表下的緒波，他像是竭力在忍耐著什麼。

　還用說嗎？這一定是在忍耐著那份面對味的巨大快樂和滿足！

　顧衍真是一個不愿意面對自己心真實的人啊！假！

　你看看，面對這麼大個的榴蓮，還搞什麼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那套，不就是為了傳遞給齊溪一個理念——他不會輕易因為一個榴蓮的收買就原諒自己嗎？

　不過這都不是事兒。

　齊溪憋著氣，自信地想，一個榴蓮不行，那就兩個，兩個不行，那就三個……

　只要堅持，不行的話每周一個榴蓮攻勢，還怕顧衍最終不對榴蓮袒出自己真實的？

　一邊想，一邊當即就取出了最大的一塊榴蓮，放在一次餐盤里遞給了顧衍：“來！最大的這塊給你！”

　大概因為自己的主示好，顧衍端著榴蓮，在面無表的表象下，那眼神似乎更幽深復雜了，仔細分辨一下，似乎還有點……

　有點想死？

　所以是因為手不能打笑臉人，面對自己此刻的榴蓮攻勢，雖然心不想原諒自己，但饒是顧衍，也會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對齊溪的仇恨和此刻對齊溪同樣熱榴蓮的惺惺相惜之下，讓顧衍矛盾糾結到都有點想死了？

　看起來自己這一步真的走對了。

　為了融這個新團隊，齊溪覺得，自己此刻所做的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這樣想著，便也切了一大塊榴蓮，當即在顧衍復雜的神里，憋著氣，裝出了極度的快樂，大口吃下了榴蓮。

　那一瞬間，齊溪眼淚都要下來了。

　顧衍愣了愣，他還沒吃，只是看向了齊溪：“你怎麼像是要哭了？不好吃？”

　齊溪的雙眼含著淚：“好吃！怎麼會不好吃？！太好吃了！簡直人間味！一想到這次還有人陪我吃，我差一點就要高興哭了！”

　救救我吧……這味也太沖了吧……怎麼吃進里還這麼難聞呢，自己這回家刷刷牙還能要嗎……

　然而在顧衍的視線下，生怕被他看出破綻，齊溪激演繹著對榴蓮的：“吃了讓人還想吃！本停不下來！”

　自己這破手，怎麼會買這麼大一個榴蓮？下次一定買個小的……

　皇天不負有心人，自己這番表現，可能終于讓顧衍放下了心防，徹底認可自己也是他的榴蓮同好。這男人這才低下頭，看著他手里的榴蓮，然后像是也做了極大的心理建設一樣，邁出了原諒齊溪的第一步——

　他吃了一口齊溪買的榴蓮。

　好！萬里長征邁出第一步！

　齊溪憋著里難以下咽的口，恨不得當場給顧衍鼓掌。

　很快，顧衍在難以形容的復雜神里，又吃了第二口第三口……

　只不過，大概是這男人太喜歡榴蓮了，又很久沒有吃過，齊溪第一次發現顧衍吃東西會這麼快，快的都能稱得上狼吞虎咽了，要知道，他可是一貫以吃東西慢條斯理的優雅被眾多生視為紳士做派的。

　看來自己買的這個榴蓮，品質很不錯，完全符合顧衍的口味！瞧他吃得多快，仿佛連嚼也沒嚼就囫圇吞下去了。

　這讓做出巨大犧牲的齊溪稍安，繼續強歡笑地和顧衍一起吃起榴蓮來了。

　等把大部分榴蓮解決，齊溪覺得自己的味覺嗅覺離壞死也只有一步之遙。

　顧衍也吃了不，只是他整個人看起來也并沒有因為吃榴蓮而神百倍，反倒是看著像慘遭-，相當疲憊。

　大概還是之前翻譯太累了！

　今天這二十五頁的專業語翻譯，還真的多虧顧衍了！

　看向了顧衍：“榴蓮好吃嗎？”

　顧衍像是緩了片刻，才看向了窗外，表還有些恍惚，然后才憋出了兩個字——

　“還行。”

　口是心非啊！

　齊溪想了想，覺得自己下次還是要多買幾次榴蓮犒勞一下顧衍。

　自己再忍辱負重幾次，齊溪覺得很快就能和顧衍做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