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留的。”
邵耀宗的右腳險些被左腳絆倒,不敢置信地看。
“可憐你沒吃過好東西。”
邵耀宗心底的那一瞬間消失,瞪一眼杜春分。
杜春分把帶魚撥到幾個孩子碗里,“慢慢吃,卡著一定要告訴娘,娘有辦法。”
邵耀宗看看孩子們,又看了看蝦,“真是給我留的?”
杜春分也沒蝦,夾一塊帶魚放自個碗里慢慢吃。
邵耀宗不由地笑了,還有一難為,“我又不需要補。”
“一家六口你最瘦,你不需要補。”杜春分嗤一聲,“你需要重新投胎。”
邵耀宗的心梗。
杜春分挑眉:“說錯你了?”
“錯沒錯你自個知道。”甭管怎麼說,蝦確實是給他留的,邵耀宗說不出惡語傷人的話。
他不是麥芒,杜春分也不做針尖,一個大蝦剝開送到平平邊。
小孩猶豫一下接過去。
杜春分又剝三個。
中午就一道大蝦,娘五個吃了一頓,又去掉四只,瞬間只剩零星幾個。
邵耀宗給夾一個,“你也吃。”
“你吃吧。沒吃飽再煮條魚。”
邵耀宗:“差不多。對了,有兩條魚有魚籽。魚籽怎麼辦?”
“等會我洗洗炒給們吃。”杜春分看一下幾個孩子,“那東西大補。”
誰該補誰不用補,杜春分不講邵耀宗也知道。
飯后,邵耀宗就去刷鍋洗碗,然后把炒鍋放爐子上,只待杜春分把魚籽收拾好。
他這樣懂事,杜春分都不好調侃他。
家里有鹽、醬油、姜和油。雖然還差幾樣,但這些東西炒出來的魚籽也能口。
杜春分規規矩矩炒好,就給邵耀宗四個勺子,“誰吃誰吃。”
邵耀宗知道這是讓孩子自己決定。
哪怕甜兒和小討厭魚籽,杜春分或邵耀宗要是敢說,你倆別吃,給平平和安安吃。倆孩子心里一樣很不痛快。
甜兒和小吃飽了,不想吃,挖半勺塞平平和安安里。
平平和安安也不想吃,可倆不敢拒絕,乖乖的把魚籽吃的一干二凈。因為杜春分說過,魚籽大補。倆孩子吃的里不舒服,心里得勁——甜兒姐姐和小姐姐疼們。
邵耀宗在廚房豎起耳朵聽甜兒說“沒了”才過去拿碗。
杜春分:“我今天太累,你給們洗臉洗腳。”
邵耀宗今兒也沒閑著。一想過兩天得出去,照顧不到家,“那你早點睡。”
下網不累,撿田螺和抬魚很累。
這個家是兩個人的,邵耀宗幫忙是應該的。
杜春分給田螺換上干凈的水,洗漱后心安理得地去睡覺。
經陳月娥一鬧,甭管杜春分占不占理,軍屬們都得盯著。
誰讓弄那麼多魚呢。
翌日,杜春分連副食廠都沒去,老老實實在家洗服刷鞋,給孩子洗頭洗澡,自個洗頭洗澡。
這個時節的天說冷,晚上不上凍。說熱,白天又不夠熱,曬不魚。
杜春分擔心魚里面臭了,早上蒸一條魚,中午蒸一條,晚上又蒸一條。饒是平平和安安喜歡吃,一天下來也夠夠的。
晚上一家六口齊聚一堂,四個孩子喝粥吃水煮青菜。杜春分和邵耀宗倆人喝粥就魚。
魚經鹽腌過,質實。
部隊有訓練任務,流汗多,需要補充食鹽,飯菜必須做咸點。魚的表面微咸,口味重的邵耀宗吃著剛剛好,“腌過的魚好吃的。”
杜春分:“糟魚咸鴨蛋,給也不換。”眼眸一亮,“我咋忘了。”起把掛在外面繩上的魚拿去廚房。
邵耀宗跟去廚房,看到又在魚上劃幾刀:“明天就吃了。”
“不,明天——”杜春分轉向邵耀宗:“你啥時候走?”
邵耀宗:“明天下午。”
“留一條明天吃。剩下的再放點鹽。”
邵耀宗皺眉:“咸的沒法吃。”
“我做糟魚。”杜春分道。
邵耀宗:“你吃?”
“冬天沒菜,你不吃?”
昨天沒敢放那麼多鹽,是怕咸的孩子沒法吃。
幾個孩子指定不吃糟魚。杜春分沒了這層顧慮,抹上鹽,往墻上弄幾個釘,拴上麻繩,把魚掛在東面墻上干。
那條沒另外抹鹽的魚還掛外面。
鹽是邵耀宗買的,看到鹽罐子里只剩一點點:“這麼咸怎麼吃啊。”
“夾在窩窩頭里吃。”杜春分道。
邵耀宗忍不住說:“那也沒法吃。”
“又不用錢買。沒法吃到時候放鮮魚湯里,省得放鹽。”
邵耀宗服了,“你是真有辦法。”
“你要我干別的,我指定沒辦法。好了,好了,別看了。”杜春分推著他出去。
邵耀宗回到堂屋,“甜兒們都不想吃魚,我走后你不許再下河捕魚。”
“不去,不去。”杜春分不假思索地搖頭。
邵耀宗想笑:“聽清楚我說什麼了沒?答應這麼快。”
“我這幾天沒空。”
邵耀宗想起占著洗菜盆的螺,“那些螺你打算怎麼吃?螺不好做,別吃的們不消化。”
那些螺很大,杜春分晚飯后又換一盆水,第二天上午水變清,正準備收拾,邵耀宗突然回來收拾服。
杜春分跟去東臥室。
邵耀宗拿出幾件舊服。
“這是哪年的?袖口起邊了。”
邵耀宗打開給看:“好好的。”
“沒破也不行。沒新軍裝?”
邵耀宗往里面努努。
杜春分翻出兩套很新很新的,像是只穿過兩三次的樣子。
“拿這兩套,舊的放家里。”
邵耀宗打量一番杜春分,舊棉襖,洗的發白的子,長發好像隨意用跟布條綁著,“你自個都不嫌丟人,還怕我給你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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