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畔也怨怪爹爹沒有主張,反正日后自己是要和眼前這人過日子的,便也沒有什麼諱言的,權衡了下道:“貴府上過六禮,是在舒國公府,原就沒和開國侯府有任何牽扯,那麼婚宴就不該在幽州辦。我的事,公爺面前不需瞞,當日我被拒之門外,明明一腳就能回家的,卻轉了那麼大一個圈子,投奔到姨母這里,難道我就沒有怨恨麼?半月前,姨丈在三出闕前一通大罵,倒是將我爹爹罵得登門了,但他把來意說得清清楚楚,就是不要我回去,一應請姨母為我做主,如今又要接我,這是什麼道理?”
說得有些急了,氣涌如山,微捺的角能夠看出的委屈。
大概是察覺自己有些失態了,忙又正了正臉,平下心緒道:“我母親上年過世了,想必公爺也聽說了,家里如今全由一位姨娘做主,倘或我回去,姨母便不能手了,屆時又會聽憑那位姨娘弄出什麼笑話來,我連想都不敢想。婚是人生大事,我并不愿意讓外人替我持,倘或失了禮數,公爺面前也代不過去。所以公爺請替我轉達爹爹,我不打算在開國侯府出閣,一則爹爹公事繁冗,不忍心再為爹爹多添煩惱,二則幽州離上京百里,天氣又炎熱,兩地輾轉勞民傷財,大大地不上算。”
這樣說,已經很明確地表明自己的心思與立場了,魏國公聽后道好,“小娘子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江侯那里由我轉告,小娘子不必煩心。不過有一樁,我想與你商議,江侯終究是你父親,人又健在,要是婚事徹底繞開了他,只怕他臉上過不去。那個家你不想回便不回,但也不能放任不管,江侯要是被那婦人徹底調唆壞了,將來不得帶累你的名聲,到時候再去收拾,就為時過晚了。”
云畔靜靜聽他陳述他的看法,自己意氣用事的時候,需要這樣一個能夠及時給提醒的人。
細想想,也確實無奈,父之間脈相連,哪里說斷就能斷。開國侯府如今已經了兩地的笑談,要是不整治,任由它這麼爛下去,遲早會毀在柳氏手上。
自己確實不能做得太絕,若是徹底和爹爹斷了來往,以后再手侯府的事就難了。那個家是阿娘千辛萬苦創立起來的,好歹守住它,讓它門楣不倒,也不枉阿娘勞一場。
“是我欠思量,讓公爺見笑了。”紅著臉低下了頭,“你說得對,爹爹對我有養育之恩,倘或果真繞開他,外頭傳起來也不好聽。”
一個能采納良言的人,總是聰明且心開闊的。他微微笑了笑,“那麼小娘子有什麼良策?”
云畔略思量了下道:“侯府有那位姨娘在,我不便回去,容我問過姨丈姨母的意思,要是他們答應,就請爹爹來這里送我出閣吧。”
這確實算得上是個兩全的好主意,既將侯府那個妾室及庶弟妹摒除在外,又顧全了江珩的面。
這是兩人頭一回正式解決一件事,能夠順暢地流,彼此有商有量,讓人很有旗鼓相當之。各自懷著各自的理解,然后坦地說出來,錯之加以更正,言之有理便順勢推敲,這樣的開端,對一場不知前途的婚姻來說,不算太壞。
靜坐著對飲,上京的午后雖炎熱,卻有微風習習吹進茶室。
矮桌上供著的陶花瓶里,著一高一矮兩支荷花,被風一吹,花苞輕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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