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鳴淡笑一下,道:“他鑄完之后,又不太滿意,總覺得配不上大人……被我知道了,便厚著臉皮要了來。”
說罷,吳鳴從尹忠玉手中,將劍拿過來,雙手呈到夜嶼面前,道:“大人,您看看?”
夜嶼垂眸,看了一眼吳鳴手中長劍,面微凝。
吳僉事笑起來,道:“你們應該沒有見過大人的劍法吧?”
眾人一聽,紛紛搖頭。
吳僉事回憶道:“大人的劍法可謂一絕,在大人錦衛指揮司前,我有幸見過一次,但大人來了之后,就改為用刀了。”
繡春刀是皇帝賜給夜嶼的,自那之后,夜嶼便一直隨佩刀。
尹忠玉目投向夜嶼,有幾分期待:“還未見識過大人的劍法,可否趁著今日,讓我們開開眼界?”
他只見過大人用刀,和匕首。
付貴一向言語不多,但他也十分想看,忍不住道:“請大人賜教!”
范通通也躍躍試:“屬下可以當靶子!”
夜嶼沒有說話。
他的目定定落到這柄長劍之上。
他許久沒有用劍了。
七歲之前,也曾有人手把手教他用劍。
可如今,就算他的劍舞得再好,當年的人,也不可能回來了。
夜嶼眸微,反手拿握住劍柄,“唰”地一聲,出長劍。
寒一閃,夜嶼形一躍而起,長劍破空,龍聲聲,他的形快如閃電,靈活無度,長劍如蛇吐信,招招狠絕,卻又大氣恢宏。頃刻間,劍花耀眼,令人目不暇接。
眾人嘆為觀止:“好劍法!”
舒甜和吳夫人在廚房里,也聽到了外面的好聲。
舒甜忍不住向外看去,對手中的食材,有些心不在焉。
吳夫人掩一笑,拉著往門口走去:“要看就大大方方看。”
舒甜微愣一下,便被推到了門邊。
舒甜目放遠,落到夜嶼上。
他若游龍,翩若驚鴻,一柄長劍在手,舞得劍閃爍,虎虎生風。
他長袍獵獵,英姿颯爽,氣勢磅礴。
舒甜愣了愣,從沒見過這樣的夜嶼。
他永遠是冷肅,淡漠的,不言茍笑,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一套劍法舞完,舒甜卻忽然覺得,夜嶼不僅僅是平時看到的樣子。
在清冷的外表下,也許還有不為人知的火種。
沒人看見的那一面,或許也如這劍法一般,熱奔放,豪氣干云。
舒甜微微出神。
吳夫人欣賞了一會兒劍法,目便落到了舒甜面上。
隨口問道:“董姑娘,之前看過夜嶼大人舞劍嗎?”
舒甜回過神來,輕輕搖了搖頭:“沒有。”
沒見過。
那一次他們遇到殺手,舒甜幾乎全程閉著眼,跟在夜嶼后面,只覺耳邊風聲呼呼,睜眼之后,到橫飛,看得人心驚跳。
吳夫人笑了下,道:“我夫君恐怕也是第一次見大人舞劍。”頓了頓,小聲道:“你看他,眼睛都看得發直了。”
舒甜下意識看向吳鳴,他面不僅有崇拜,還帶著一艷羨。
舒甜笑了笑,道:“吳大人在錦衛指揮司,是出了名的上進。”
吳夫人看著吳鳴,眼神頓時有些復雜:“夫君他確實上進……他、他是很不易的。”
不過,吳鳴確實也沒有別的辦法。
吳鳴和在場的其他人不同,小門小戶出,年喪父,全靠母親拉扯大,年吃了很多苦頭。
長大之后,憑借自學的武藝,好不容易進了錦衛,也只能從基層熬起。
終于,吳鳴憑著他超乎所有人的努力,一步步為百戶、千戶,然而,這條路走得越遠,他便覺得越無力。
因為越到上層,拼的便不僅僅是努力和能力,還有家世背景、關系人脈……吳鳴曾對吳夫人說過,自己此生,恐怕再無出頭之日了。
因為所有的千戶里,唯有他,前無引路,后無靠山,一直如履薄冰。
這些難,吳夫人都看在眼里,與吳鳴深厚,很為他心疼。
舒甜見吳夫人面有憂思,心中也猜到幾分,笑道:“吳夫人可能不知,吳大人在錦衛指揮司的千戶之中,可是人緣最好的一位。”
吳夫人一愣:“怎麼說?”
舒甜鄭重點頭,道:“吳大人平易近人,對人彬彬有禮,很是錦衛的戴。”頓了頓,又道:“我也聽過夜嶼大人贊許他辦事可靠,思路清晰……夜嶼大人可是很夸人的。”
舒甜笑容溫暖,語氣和,讓吳夫人也安心了幾分,淡淡笑了下,道:“夫君一直視大人為楷模……說句掏心窩的話,夫君他不怕苦不怕累,就怕得不到大人賞識,白費心力。”
舒甜微微頷首,道:“我接夜嶼大人的時間也不短了,他慧眼如炬,知人善用……我相信,吳大人一定前途無量。”
吳夫人聽了,面終于舒展:“借董姑娘吉言了。”
兩人相視一笑。
此時,夜嶼利索地收了長劍,遞給吳鳴。
吳鳴接過,面上帶笑,小心翼翼將長劍收好。
“大人劍法卓絕,吳鳴佩服。”
其他人也紛紛贊嘆。
夜嶼面無波,淡聲道:“許久不練,生疏了。”
夜嶼不經意回頭,目掠過廚房門口,恰好對上舒甜的目。
舒甜微怔,隨即沖他一笑。
的笑容如初春化雪,的,直沖人心房。
夜嶼眸頓住,一瞬過后,他避開目,繼續與他人談。
舒甜挑了挑眉,轉,從門口走回廚房。
這小小的互,卻被吳夫人看在眼中。
無聲地笑了笑,也跟著舒甜回到灶臺邊上。
吳夫人拿起一個大盆,正準備理食材,卻忽然子一僵。
舒甜回頭一看,以手撐著案板,微微有些氣。
舒甜連忙走過來,扶住,關切地問:“吳夫人,您沒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吳夫人低頭看了一眼,眉眼溫:“小家伙在踢我呢。”
舒甜一愣,也低頭看去——懷六甲,行已經十分不便了。
舒甜道:“吳夫人,你在旁邊坐一坐,我來幫你理食材罷!”
吳夫人確實有些不適,便點了點頭,笑著問:“今日做豬肚,董姑娘可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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